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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洲提到一句,他之前和他弟弟有些争执,紧接着就说到烧房子的事情,这应该是个连续的动作,在时间线上是贯穿的。

    那他弟弟应该也是在家里的。总不能是在外边吵架,傅洲却冲回家发火撒气。

    这不是傅洲的性格。现在的傅洲在这方面尚且没有自控能力,程希嵘只是跟他开句玩笑,他就能跟程希嵘冷战起来。试想十几岁的中二叛逆少年,怒火中烧血液逆流,哪儿能忍到回家?

    怕是要一路拆街道,见什么砸什么也不能够发泄他心底的怒意和愤懑,但凡和那些人有关的东西都要破坏掉。

    让程希嵘想一下,傅洲针对的也不是房子,房子关他什么事儿?他说走就走,那些东西对他来说是身外物,连能带走的钱都不要,背不走的房子更不在他眼里。

    他针对的,应该还是他那个便宜弟弟。

    所有尖锐的矛头还是冲着那个小男孩去的,狠戾都只为了那个小男孩,房子只是一个媒介。或许是小男孩提到了房子的事情,傅洲干脆一把火烧了拉倒。

    我不要这座吃人的大堡垒,但你想都别想,我不要的东西也不会留给你,你永远得不到这些。

    不如毁掉。

    毁掉生活,毁掉十几年的人生,毁掉一切。

    这样就可以重新开始了,从零开始,自己来搭建第一块积木。往后要拼成什么样的道路,这都是自己说了算,再也没有别人来干涉,没有人来插足。

    就是要推翻现有的一切。

    中二期的少年很容易这样想,也不奇怪。让程希嵘来理解的话,这也不过是种寻求改变的迫切心愿,想要打破僵局的。

    只是年纪太小,当年的傅洲找不到其他更有效的方法,也再也没有比这一项更能表达他的心情。

    烈火,灼烧一切,吞噬一切,焚毁一切。

    这就是他内心的写照,是他长久以来最真实的状态。他在心底那团火之中炙烤了这么多年,一直承受着这份疼痛。有一个导火索之后,他就把这份心情具现化,呈现在现实中,搬到了生活之中。

    也让那些人尝一尝个中滋味,让自己痛苦了这么多年的人,也让他们去感受一下。

    小傅洲的行为确实有偏差,他需要引导和矫正,要认识到纵火是犯罪的行为,要为之承受相应的后果和责任。

    但这个偏差的程度有限,没有到最严重的程度,甚至在责任上都会谨慎审判,以教育为主。

    假如,加上人命的话,整个事件的性质就不同了。

    “那个小孩……死了?”

    傅洲倒吸了一口气,喉咙间发出一声低低的震颤呻吟,肩膀在发抖,指节开始泛出青白。

    程希嵘急忙去抓傅洲的手腕,企图把傅洲的手给拉下来:“你别抠自己的脸!别用力,放下来,听我说。你看着我。”

    程希嵘也没料到真相会是这样的。小孩子再怎么恶作剧,那是调皮,大人教育一番,实在不行再揍一顿屁股。

    纵火已经是超出了这个“恶作剧”的范畴,不能用“调皮”去开脱辩解。

    再死了人,刑法上这就要以“杀人罪”来论处了。在傅洲的角度来看,他自己要承受的心理负担也完全不同,自责和懊悔的程度也是天地之别。

    单纯放火烧个房子,这对于傅家会造成一些财产损失,但也只是一些而已。烧了这一座房子,还有其他的房子,总有能替代这一栋的地方存在。

    但人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是没了,这个人彻底消失了,往后都不存在。

    难怪傅家那位对傅洲是这样的态度……

    到这里,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程希嵘终于理解了各个环节的衔接和关联。

    之前程希嵘还挺很奇怪,想不明白傅洲眼下的处境是怎么造成的,总觉得股不合理的地方,没办法用逻辑去解释。

    要说傅家三代人彼此生隙,老死不相往来,那就各过各的,谁都不要搭理谁。

    偏偏他们还不是这样的自我状态,傅洲那个老爹非得盯着傅洲,要时时刻刻观察傅洲的一切,监控着傅洲。

    看了还不算,那位想方设法地给傅洲添堵,致力于做傅洲事业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不把傅洲绊倒不算完。

    这又像是有仇的,恨到牙缝里了,巴不得能把傅洲捉过去下锅炸了,咬起来嘎嘣脆才解恨。

    程希嵘以前也想了,照那位的分量,他要真想做,别说是傅洲的事业,就是连傅洲的生活都能给切断。

    他能断了傅洲的生路,但就那么“高抬贵手”留了一线余地,让傅洲可以残喘地生活下去,还能自己挣那么一点机会和可能,去发展自己的事业。

    要说他于心不忍,把傅洲打压成这样,也看不出来哪里不忍了。

    程希嵘一直觉得那位的想法也是迷之奇怪,很矛盾。像是优柔寡断,在两个极端中拉锯,始终做不下一个最终的决定。

    现在看来,一切都很明朗了。

    不管嫡、庶,傅洲和那个便宜弟弟都算是傅家的人。结果出了那样的事情,偏偏纵火的和受害的,都是自己的孩子。

    心疼不心疼?肯定心疼,疼到恨不得拉对方来偿命,一报还一报。

    能让傅洲偿命吗?当然不能。已经死了一个,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苗,让他去偿命,傅家可不就彻底空了吗?

    假如傅洲还有另外一个兄弟,那以傅洲和他老子的敌对关系,说不定早就被收拾掉了。但是没办法,没有了,现在只剩下傅洲一个。

    即使傅洲身体里流的血液有疑点,但他身上还背着他外公的后盾,这就比其他人要强。也不管老爷子现在还在不在,但威名和影响力还流传着,就足够庇护傅洲,让他不用走上真正的绝路。

    几方力量的均衡,最终形成了这样的一个局面。所有人都在等,期盼着未来。

    傅洲想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突破他老子给的限制,彻底摆脱过去对他的禁锢和束缚。

    他老子也在等,等傅洲被现实打压消磨掉最后的锐气,等着他被窘迫的生活剪断翅膀,灰溜溜地回去,跪地求饶。

    其他的那些外力:傅洲的母亲、失去孩子的第三者、老爷子残留下来的旧部……每个人都在观望,企图从父子对峙之中找到一个最准确有效的切入点,打破天平,把局面拉向自己那一方。

    一直到今天,傅洲遇到了程希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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