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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还是苏明林说漏了嘴,跟程希嵘闲扯的时候,脱口而出:“那天啊,从休息室出来,冯奕和师兄聊了很久啊!”
但傅洲从来没提过,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程希嵘隐约有些察觉,但那个念头始终模模糊糊的,让人捉不到——藏在表面之下,阴影深处是有什么东西存在的。
可惜没人讲出来,冯奕不说,傅洲也没有转达。
冯奕有话没说,程希嵘知道,他不可能只为了讲一句周晟的坏话就特地跑过来。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要更谨慎才对。
在这种时刻,他退了圈,多少人都在找他,都盯着他的动态,企图挖出来些什么内幕。他看起来状态又不太对劲,躲媒体还来不及,哪里要往这种地方撞?
这不是冯奕会做的事情。
然而见了面,想说的那些全都咽回去,这又是另一种违和,同样不是冯奕的风格。他不做则已,真有了什么想法或者念头,一定会传达出去的。
可能会绕些弯弯,多走点路,动心思想些旁门左道的招数。但不会忍。
对他来说,忍耐只是延长期限而已,把现在要做的事情推到以后去做。
不是不做。
程希嵘那天看着冯奕出了休息室,自觉奇怪,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他也不愿意让冯奕的事情影响自己,就把那点疑惑放到一边,没表现出半点在意。
现在苏明林说,冯奕和傅洲谈了很久,程希嵘就警惕起来,精神都绷起来了。
他可以不在意冯奕,但他不能不在意傅洲。傅洲心思重,藏一件事能藏上个十年八年的,自己瞎琢磨,往死胡同里钻。
气氛陷入尴尬。苏明林自觉说错了话,偷偷觑一眼傅洲,借口逗橙子玩儿,立马走了。
程希嵘看旁边的傅洲,口气随意地问道:“有这回事儿?”
“嗯。”
倒是坦诚,一点都不隐瞒,也不撒谎。那傅洲没有主动提起,应该是有他的原因吧。
程希嵘问道:“他为难你了?”
“没有。”
那就好。那就算了,不管是什么,都算了。
过了一会儿,傅洲自己倒是先开口了:“你怎么不问我?”
这算什么毛病?自己不讲,还希望被追问的?欲擒故纵?
程希嵘无奈笑起来:“问你什么?”
“冯奕跟我说了什么。”
程希嵘想了想,觉得自己其实也并不是一定要知道才行,就摇头,没有配合。
傅洲沉默起来,好半天之后,直接开口讲了起来,也不管程希嵘想不想知道:“他让我好好对你。”
什么鬼?
傅洲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说我自己的男朋友,我当然会好好对待,不用他操心。”
这个口气,对着冯奕是炫耀,放在程希嵘面前讲出来,就有点邀宠的意味了。傅洲本身不是爱讲话的人,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一般不会拿出来跟人分享。
难得这么主动,可见还是藏了些小情绪的,并不如他变面所展现的那样淡定平静。
还是觉得委屈吧?或者是,愤愤不平?也可能是其他什么情绪,总之,一直记挂着这件事,等着、盼着,就希望能对程希嵘倾诉一番。
这种时候就像是个小孩子,幼稚得要命。
程希嵘点头,顺从应道:“对,我们不听他的。他算什么?这儿没他说话的份儿。”
满是哄劝小朋友的口吻,像个幼儿园的老师。
傅洲就不乐意了,拉着小马扎转了半圈,挪到程希嵘的对面。他直勾勾地盯着程希嵘的眼睛,语气稍微重了一些:“然后!”
还有后续呢?
看着这个架势,是要继续聊下去了,不把这件事讲完,傅洲还是没办法真正放下。
程希嵘叹了口气,揽着傅洲的脖子,手指在毛刺的短发上揉:“你以后能不能坦诚一点?我现在都搞不明白了,你是想说,还是不想说?”
之前半点不提,现在被别人戳穿之后,反倒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这不是自我矛盾吗?
傅洲似乎是想解释,苦于不会表达,一张嘴就先卡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希嵘也知道他这点毛病,平时话就少,不爱跟人辩解。遇上情绪波动的时候,他彻底陷入失语,用沉默来应对。
但其实他是很想讲出来的,纠结的集合体。
程希嵘只好自己问道:“冯奕是不是说了什么……就是,比较反常的事情。怎么说,我觉得他来找我这件事都很奇怪,结果什么都没说,那肯定是跟你讲了。”
“嗯……”傅洲顿了下一下,“我觉得,他猜到你的事情了。”
程希嵘懵,没反应过来:“我的什么事?”
“你的身份。”
程希嵘受惊,瞪着眼难以置信,差点蹦起来:“怎么会!?他怎么看出来的……他跟你说了什么?”
“要我好好对你,而且,让我跟你转达一句‘对不起’。”
当然,傅洲没有帮冯奕。傅洲能给他空出来十分钟的时间,让他和程希嵘独处,已经是顶破天的大度了。这用尽了傅洲的容忍程度,再没有一点多余。
更何况,这话说出去,也不见得就能让程希嵘高兴或者开心。相反的,搞不好还要破坏了程希嵘的心情,徒增烦恼而已,让程希嵘更多了一分困惑。
傅洲会帮冯奕?不可能的。要不是话赶到这里了,需要一个有利的证据去证明冯奕的动态,傅洲才不会说出来呢。
不过傅洲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就对了,就像这整件事,不欺骗程希嵘,但是也不会主动去提及。
傅洲回忆着那天的对话:“他说不求你原谅,他做了错事,不被原谅也是应该的。”
能说出这样的话,八成就是猜中了。
程希嵘叹了口气。
难怪傅洲不愿意提。被认出来这种事,对程希嵘来说,是有潜在的危险。但对于傅洲来说,那就是情感上的另一种威胁。
程希嵘的手指更用力,使劲按傅洲后颈上的那一块软肉,用指腹轻轻摩挲。
能说什么呢?傅洲肯定是很介怀的。不知道这么多天,他一言不发是抱着怎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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