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不是同一个神明
“哟，这边这位难道不是伪修女吗？能够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巧啊，下午好哟。”另一侧的陆卫走到贞德二世的身边停下，他挥了挥手跟她打招呼，后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他一眼。
“你是知道我在这里，特地来找我的吧，这种搭讪的方法可并不高明。”贞德二世摇了摇头，她面无表情，直接拆穿了陆卫的表演，这让后者十分尴尬，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唉？那个……哈哈，被你看穿了吗？没错没错，我就是来找你的，毕竟这个东西还在我手里，我得还给你的。”陆卫挠了挠头，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光闪闪的十字架，交还给贞德二世。
“虽说呈现出来的型态有些出人意料，不过能够顺利的召唤出圣剑，说明你也是被神明选中的人，我为之前鲁莽的言行道歉，如果不是你斩断红色宝珠，后果不堪设想的，而且也多亏了你，路西安大人才……”
贞德二世接过了十字架，她的眼神里有几分愧疚和自责的神态，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把陆卫当成是邪恶分子来着，结果到头来却是他这个邪恶分子拯救了城市，代表着正义的路西安却站在了对立面上。
“他才变回了原样，并且为他所犯下的罪行忏悔，你要这样说对吗？”陆卫补充了贞德二世没有说完的话，昨天夜里击碎红色宝珠之后，路西安就变回了温文尔雅的白袍司祭模样，并且被帝国兵带走。
在被带走之前他没有抗拒，没有慌张，有的只是平静，陆卫清楚的记得路西安和贞德二世有过一个短暂的视线接触，只是眼神交汇的刹那，传递的究竟是什么意思，那就只有作为当事人的他们两个才知道。
“不管他怎么忏悔，路西安大人毕竟还是犯下了连仁慈的神明也无法宽恕的罪行，而且不止是他，连我也参与其中，伤害到了很多无辜的人，像我这种犯下罪行的人，已经没有侍奉神明的资格了吧？”
贞德二世看着手里的十字架，十字架暗淡无光，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收起来，昨天夜里路西安被带走之后，她就独自一人默默的返回大教堂，在教堂中待了一夜，同时也忏悔了一夜。
“又是罪行，又是忏悔，又是神明什么的，听起来好像很复杂的样子，我是完全搞不明白的啦，不过我有些好奇，像假和尚那种人，他拥有着许多让人羡慕的东西，可以说什么都不缺了，他那样做是为什么？”
“我的意思是处在他那个层次的人，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要让他去犯下杀人的罪行？是为了财富吗？地位吗？可是这些东西他好像都已经拥有了，还是说有什么别的理由呢？”陆卫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路西安大人他……大概是被恶魔蒙蔽了内心，才做出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吧，明明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即便是现在，也难以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贞德二世摇了摇头，她的神情依然落寞。
“被恶魔蒙蔽了内心吗？其实我是想稍微打断一下啦，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但凡是好事情，你们都会说是神明的指引，不好的事情，就会和恶魔扯上关系，所以说，你是否真的见过所谓的‘神明’呢？”
陆卫直截了当的询问关于神明的问题，倘若他问的是别的神职人员，招来的必定是一顿痛斥的，昨天以前的贞德二世也会给出同样的回应，可是经过了昨天的事件，贞德二世的信念彻底的动摇了。
“神明什么的……当然见过，在教堂内就有的。”贞德二世想了想，给出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教堂内有的只是神像吧，并不是活生生的神明，恶魔呢，我想也是同样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见过神明，也没有人见过恶魔，所以让它们去背锅什么的，完全是出于主观印象，对吧？”陆卫摇了摇头。
他否定了贞德二世的话，这段日子以来他的经历可不少，宇宙人见过，星球孕育出的怪物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见过，但神明这种存在，他倒还真是没见过的，作为无神论者他深信神明并不存在。
“才不是这样，神明是真实存在的，她用光明引导着人们！”贞德二世重重的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对于神职人员来说，陆卫这样的话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亵渎，这要是中世纪，是要把他绑起来烧死的。
“不，其实你自己是知道的吧，神明是人们为了寄托信仰而虚构出来的东西，当人们想做到某件事情，却没有能力做到，他们就会祈祷，从本质上说是寄托一种愿望，而神明就是承载着愿望孕育而生的产物。”
陆卫同样否定了贞德二世的话，虽然他知道对神职人员这样说不太妥当，可是以他和贞德二世这些日子的交情而言，他觉得很有必说点什么，要不然她就要继续这样消沉下去。
“愿望吗？只要认真的向神明祈祷，愿望就能实现的！”贞德二世依然怀有着虔诚的态度。
“如果心愿单靠祈祷就能达成，而不是靠自己的努力，那所有人都天天待在教堂祷告，不用去做别的事情啦，所以你的说法并不成立，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世上没有真实存在的神明，只有心中信仰的神明。”
陆卫并没有因为贞德二世的固执而生气，继续耐心的说着，周围有流浪猫狗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心中信仰的神明？”贞德二世对陆卫的话感到困惑，实在搞不懂这家伙想表达的意思。
“没错，我想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许多不同的角色，这些角色有的叫神明，有的叫恶魔，他们都是在不同的成长环境和经历中孕育出来的，随着人一点点的长大，会受到道德和法律的束缚很多事都不能去做。”
“当然对于你们神职人员来说，还有教条之类的东西，反正差不多就对了，人在大多数时候都被这些东西限制着，约束着言行，但总有一些特定时候，会突破这些限制，去尝试一些他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
“可是突然正常的人完成这样的转变，总需要理由的，就连他自己，也需要说服自己的理由，这就需要有人去引导，这个人有可能是别人，比如被人所蛊惑引导，也可能是自己，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有共同点。”
陆卫耐着性子给贞德二世解释，流浪猫狗吃完晚餐以后，躺在两人脚边懒洋洋的打着呵欠。
“共同点？”贞德二世难以理解陆卫的话，但她还是认真的听着。
‘“是的，这个共同点就是他所做的事情，都是他内心深处想要去做的，对于假和尚来说，他什么都不缺，做那些事情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所以驱使他的唯一理由，就是他受他心中的神明的指引。”
“心中的神明？这和教堂内供奉着的神明又有什么区别？”贞德二世作为圣女，对于教义的理解无人能及，可是陆卫说的话却让她实在困惑。
“教堂内供奉的神明，是由无数人心中美好愿望的集合体，经过了数百年，数千年的积累，她是如此的完美没有瑕疵，但每个人心中的神明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的神洁白无瑕，有的人的神却如同恶鬼。”
“当然不管是神明也好，恶鬼也罢，都只是一个称呼啦，都是人们对某种行为冠上去的称呼，这都不是什么重点，重点就在于，假和尚的神，和你的神，不是同一个神。”陆卫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是同一个神？”贞德二世越发的如坠云雾，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是的哦，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内心渴望的东西不一样，大多数情况下这种东西都叫做‘愿望’，是可控制的，但也有些时候，它会突然暴走，成为滋生欲望的土壤，你属于前者，而假和尚属于后者。”
陆卫指出了贞德二世和路西安的区别，这大概有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感觉。
“我和路西安大人……不一样的吗？”贞德二世总算跟上了陆卫的思路，询问两者之间的区别。
“当然不一样，很不一样，每个人都不一样，虽说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冠冕堂皇的啦，积极向上啦，阳光开朗啦，可是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阴暗的想法，比如突然将手机扔到窗外去……嘛，你不用手机不用明白。”
“那我们换个说法，就比如会把东西给砸坏，一种破坏欲，对了，当人情绪失控的时候就会经常这样做，这就是在自我防范松懈的时候，让心中的魔鬼得到了可趁之机，你肯定也有过不好的念头对吧？”
陆卫慢条斯理的说着，就仿佛这个时候的他才是开导的神父，而贞德二世才是需要解惑的迷途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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