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 用弥补代替惩罚
陆卫并不认识眼前的这名少女，大雨依然倾洒着，虽说他们勉强算是在曙光饭店的室内，按照正常情况不应该淋着雨的，可是在之前的战斗当中，整个楼层都变得千疮百孔，窗户玻璃全都破碎，四分五裂。
穹顶也在之前黑蛇与金龙缠绕光束冲击下，被硬生生的轰击了一个大窟窿出来，冰冷的雨点从破碎的各个缺口漏了下来，简直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瀑布，呼啸的冷风吹得衣襟摇摆不定，少女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她的掌心柔软，但温度却迅速的退却，一片冰凉，陆卫一直跟她说话，试图让她保持清醒的意识，这种状态下一旦昏死过去，那可就太危险了！但她面带微笑，连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缓，不知何时会停下。
“喂喂，你醒醒，师父在这里，师父好不容易才回到这里来找你，你不是等了师父很久了吗？不能就这样放弃呀，师父说好了要带你去很多地方游玩的，还要去吃很多好吃的，你快醒过来啊。”陆卫摇了摇。
他很清楚她需要一个精神支撑才能挺过来，倘若刚才不是他及时的冒充她那位师父的话，她早就坚持不下去，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可即便是如此，她也不过苟延残喘了多一会儿的时间，温度冷却着。
“嘿嘿嘿嘿，痛苦吗？绝望吗？这还真是让人兴奋的滋味呀，作为帝王，就应该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以恐惧来支配他的子民，而我就是天选的帝王，所以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嗯？什么人过来了？”
兰斯原本英俊的脸在愤怒的驱使下，变得狰狞而又扭曲，大雨倾洒在他的头上，将他华贵的丝质长袍淋得湿透，他手上握着的帝王匕首还往下滴落着鲜血，和冰冷的雨水混合成一处，分离出缕缕的血丝。
处在极度疯狂状态下的他将目光缓缓的转移到了陆卫身上，那双饱含愤恨的目光，倘若不是这个家伙的出现，那他早就已经和帝国的皇女完成了婚礼，早就宣读了登基为帝王的声明，可这一切都搞砸了！
这一切都是那个死鱼眼害的！既然死鱼眼夺走了他成为帝王的黄粱美梦，那他就要夺走死鱼眼的一切，他要用最残忍的方式让死鱼眼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是绝望，这样才能宣泄他心中的无边无际的怒意呀！
“结果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来，却目睹了一场悲剧吗？大雨中绝望的少年，以及濒死的少女，这还真是令人感慨。”在滂沱大雨中，一名中年男人缓缓的走了过来，他在距离陆卫不远的地方停下，轻轻叹息。
“怎么会变成这样，血怎么都止不住，就不能有什么办法救救她吗？你不是很在意你师父的吗？在他回来之前，你就这样擅自离开，真的很犯规的好不好？喂，你倒是醒醒呀。”陆卫依然在轻轻的摇晃着她。
他试图给她止血，可是伤口处被无数缕黑线缠绕着，她虽然还有呼吸，但越来越微弱了，天知道是否下一刻起她就要彻底的咽气，冰冷的雨珠打在她冰冷的身体上，生命的凋零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
“她的伤口被怨念破坏着，不驱散这些怨念是不可能愈合的，喂，小子，对你来说，她是很重要的人吗？”中年男人一眼就看出了弥赛亚伤口没能愈合的症结所在，他询问了陆卫一句，等待年轻小子的答案。
“重要？我并不认识她。”陆卫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恢复意识之后，就看到了重伤濒死的她。
“不认识吗？所以说，她的生死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就像是路边看到有濒死的流浪猫流浪狗，仅仅是出于同情才希望她醒过来吗？”中年男人对于陆卫的答案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这两人是认识的来着。
“不，并不是同情，是她的眼神，对她来说那个师父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她一直在苦苦等待，没有回来的人，有着这样执着眼神的女孩子，同情什么的，只是对她的亵渎和侮辱罢了。”陆卫再度摇头否认。
“倘若你知道她是罪大恶极，吞噬过无数生命的人，你还会坚持这样的看法吗？”中年男人加重了语气，他凌厉的眼神停留在弥赛亚的身上，又缓缓移动到了陆卫的身上，他很清楚弥赛亚的来历。
“伤害过世界的人，必定曾经被世界所伤害，而且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已经埋葬的一切无法改变，死亡从来都不是赎罪的最好办法，倘若真的要赎罪的话，难道不应该活下去，用实际行动去弥补创伤吗？”
陆卫提出相反的意见，虽说平素时候他总是挺着双死鱼眼，被南樱、廉贞等人视作拖油瓶的角色，可他内心一直都敞亮着，只不过他始终不曾在同伴的面前将这些表达出来，因为他觉得这是多余而无意义的。
表面看起来最爱出风头的他，何尝不是把所有的风头都让给了同伴，唯有当同伴们都无法解决麻烦的时候，才挺身而出的呢？就算他反应再迟钝，也隐隐察觉到眼前的少女和之前的黑影有着很紧密的联系。
“死了就一了百了，活着却还能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吗？用弥补代替惩罚，有点意思。”中年男人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很快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他赞同陆卫的话，并且惊讶一名少年能说出这样的话。
“喂，我说你难道听不见我的话吗？我问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来到这里的？”就在中年男人和陆卫说话的时候，兰斯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他无法容忍这名傲慢的中年男人对他的无视，要过来修理他！
“轰！”就在兰斯刚刚要抓住中年男人胳膊的时候，后者拽着兰斯的手，扣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推，将兰斯整个人都推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上，这让兰斯当场吐出一口血来，这一下子绝对不轻！
“你一定要坚持住啊，绝对不可以死，可恶，呼吸越来越微弱了，快要不行了吗？”陆卫根本就无瑕顾及兰斯，他试图将昏迷过去的少女唤醒，可是后者如同风中的残烛，火光微乎其微，眼见得就要熄灭。
“除非驱散掉怨念，否则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的。”中年男人直接告诉了陆卫她面临的困境。
“驱散怨念？这究竟要怎样去做？”陆卫完全不懂得怨念是什么东西，黑影依然肆无忌惮的吞噬着。
“可恶，竟敢对我出手，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可是至高无上宇宙的皇……”兰斯再度冲了过来，但他连“帝”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又挨了男人一记重拳，再度整个人被砸进了墙里！
“怨念是死于吞噬的生灵的恨意，只有用最纯正的血液才能将它们驱除掉。”中年男人完全无视兰斯，哪怕后者接二连三的冲了过来，疯狂的朝他展开报复，可他依旧只是一拳，就能将兰斯轰到十几米开外。
“纯正的血液？用鲜血就可以驱散掉怨念吗？需要鲜血的话……”陆卫看到地上有一柄折断的匕首，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匕首从地上捡了起来，并且伸出自己的左手手掌，不太明白应该怎样做。
“没错，只需要滴落鲜血进去，血液就会驱散掉怨念，可是有必要提醒你的是，这些怨念是生灵的恨意，如果将它们驱散，附着的生灵就会彻底的从这个宇宙中消失的。”中年男人郑重的提醒。
“你的意思是，我这样做了，就会杀死那些生灵，对吗？可是他们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吗？”陆卫还是不太明白中年男人的意思，再度询问了一句。
“他们的确是死过一次了，可是恨意让他们的灵魂附着在这名少女的身上，这既是她力量的源泉，也是伺机报复她的复仇者，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他们再死一次，你确定你有这样的觉悟吗？”
中年男人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说好听点是“驱除”，说难听点就是杀戮，让亿万生灵再死一次，就和彻底屠戮他们没什么区别，至少对于他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来说，要做出这种决定，并不容易。
“我明白了，以这种形式‘活着’肯定很痛苦吧，我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了，他们不是想要复仇，想要的仅仅是解脱而已，所以如果这样做有用的话，那就把我的鲜血拿去，非常抱歉，让你们受苦了。”
陆卫轻轻点了点头，他用手中的匕首从左手的掌心横拉了一下，顷刻间淋漓鲜血滴落了下去，在鲜血滴落到少女创口的刹那，正疯狂蚕食着伤口的密密麻麻的黑烟触之即溃，发出“嗤嗤”的声响。
如果看得仔细，会发现这缕缕黑烟，变幻成了无数个细小而又扭曲的头颅，他们狰狞的哀嚎，并且伸出手试图将陆卫拉到深渊当中去，如果是常人看到这一幕，必定会毛骨悚然，仿佛来到地狱中一样。
但陆卫面不改色，他再拉一刀，让创口更大，更多的鲜血洒落，空气中很快就弥漫着血腥味。
“你这个自大的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宇宙的帝王，我真的会杀掉你哦！”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打飞到墙里，又一次次冲过来的兰斯，再次挥舞起匕首，要将这名中年男人杀死。
“兰斯，你这个愚蠢的孩子，你还没闹够吗？你这样胡闹下去，你的母亲会哭泣，我这个当父亲的也会伤心的啊！”中年男子又是一记重拳将兰斯狠狠的砸在地上，后者吐出一口血，趴在大雨中无法动弹。
“父亲？我哪来的父亲，呵呵呵呵，我被这个宇宙抛弃了，根本就没有父亲啊……”兰斯的脸贴着冰冷的泥土，他讥讽的笑着，放肆着，是的，不管他是如何的疯狂，他都是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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