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篇 一起携手
1
“牧子,小鬼娃呢?”思静等着牧子安抚完天诺,转身欲走的时候,叫住他。
“走了,从古墓里逃走了。”
“他还会回来吗?”
“回来也没用了,佘坛主已经掐断了所有通往曼陀罗华的通道,除非他能找到佘坛主。”
“能找得到佘坛主吗?”
“找得到也找不到,她就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边,在冥界的往生坛,在古墓,古在墓里的三个空间,都有她。”
“明白了,她已经成为了这些空间,一个有智慧的空间。”
“对的。”
“那天诺还能感受到她吗?”
“能,虽然不能像普通人类肉体那样触摸到她,但是她的爱,她的声音,她的容颜,只要静心,只要用心,迟早他就会感受到的。”
“谢谢您!”
牧子看了思静一眼,笑了笑,朝着他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思宁和女古呆在鲛人岛上,已经是第十天了,虽然没查到什么情况,但是他们俩仍不敢大意,反而更加仔细地观察和搜查。整个小岛,最后的目标还是锁定在紧挨着峡口的那一片区域的洞。
“找不到,肯定被施了障眼术了,很厉害的那一种。”女古肯定地说。
“平静的下面就是狂风暴雨,没事的意思就是有事。”女古继续感慨着。
果然,在她的哲学预言没多久,就有事成真了。
两日后的晚上,那一片区域处突然发出一束耀眼的光芒,思宁和女古马上赶过去,循着光亮,来到了一个不见眼的洞里。这个洞挨着海平面最近,阴暗潮湿,洞里有一大半都塌了。思宁和女古曾经进来过一次,这个洞损坏的太厉害了,洞的最深处基本都被崩塌的石头和倒灌进去的海水淹没了,没塌的地方依稀可以看出有些石栏,像个废弃的地牢。
俩人当时探查了一番,狭小的过道里转个身体都费劲,更不要说摇摇欲坠的石顶,感觉了一下没有什么异常就出来了。
真没想到,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有可能的。
进到洞里,光亮更加刺眼,只是此洞非彼洞,不再是那个乱石堵塞,海水淹没的洞。现在海水退落,岩石归位,露出一条沿着水渠延伸进去的石头小路,水渠里的水是海水倒灌进去的,随着海浪的起伏不停地流进流出。水渠的尽头就是几间石壁石栏隔成的水牢暗牢。光就是从最里面的黑牢里发出来的,应该说是黑牢的地面下发出来的。
思宁和女古顺着光亮走到石洞尽头。这时候,思宁的后脑才像突然打开了一扇窗子,他看到一个年轻女子被关在这里,奄奄一息,直到一个身上有着鱼鳞的强壮男子从水渠里游进来,在石洞倒塌之前把她救了出去。
“不好,快走!我们中圈套了。”思宁大叫了一声,拉着女古赶紧朝着石洞口跑去。可惜已经晚了,整个石洞开始摇晃了起来,顶上的石块纷纷坠落下来,逼着他们步步后退,进到那个发出亮光的黑牢里。
亮光也消失了,海水很快漫了上来,透过堵在过道里的石块,不断渗透进来,不一会,就淹到了两人的腰部,胸部,脖子。
“思宁,怎么回事?”
“亮光是一个多年前的映像能量集,当年鲛人王无刖母亲被关在这里,被他父亲救走之前的那一片刻。这个片刻一过,马上就回到现在,现在的这个石洞是不是被石块堵死了,被海水淹没了。”
“对,那我们是不是就要被封在洞里了,海水还需要多久完全淹没这个石洞。”
“应该很快,但有个好消息,现在快要天亮了,海水会退潮,我们需要赶在再次涨潮前离开这个石洞,否则到了晚上,就会被完全淹没。”
等了一会儿,海水涨到鼻子的时候终于停住了,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慢慢水位下降了一些,露出了嘴巴。
“那个黑袍子为什么要引我们进来?”
“他不是引我们进来,他是要进到那个时间点取一点什么东西,赶巧了我们发现了就闯进来。”
“取什么东西?”
“具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肯定和打开那个封口有关系。”
“思宁,我们赶紧想办法出去,要不困在这里太久了耽误事不说,一不小心牺牲在这里就成笑话了。”
“没错。要出去不难,这个水渠没有被石块完全堵死,我们可以潜水从缝隙里钻出去。女古,您会游泳吗?”
“会,我们开始吧,我能憋气至少半小时,你在前面,我跟着你。”
“好的”,思宁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消失在了水面下,女古紧紧跟上她。
出来的并不顺利,俩人的胳膊大腿手臂被各种形状的石块划出了好多伤口,流了不少的血,但总算从一个窄的简直不叫小口,叫狭缝的地方挤出去了。
俩人出了洞口,急忙就往有封印的石洞赶过去。
“我知道他找什么东西了?”
“什么东西?”
“鲛人王无刖母亲和父亲的血。你想,头顶上各种大小的石块不长眼睛地落下来,鲛人王母亲还只是一个凡人,被关在黑牢里说不定好长时间了,鲛人王的父亲再怎么强壮和敏捷,俩人能一点伤都不受,一点血都不流。”
“那我们就守株待兔吧,下一步就是该解开封印了。他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快了。”女古说完,不顾身上的擦伤和割破的疼痛,脚下加快了步伐。到了封印洞口,守在门口外的士兵不见了,四周静得吓人。感觉有些不妙,女古都不等思宁,一个箭步就自己往里面冲进去了。从洞口入口处到洞里面,看守的士兵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而那个封印,已经被打开了,挪开的大石板,露出深蓝的海水,黝黑的有些吓人。
“不好!”女古到了封口边,看着那一汪海水。
水面平静如镜,水底下,那个黑袍子人正拖着摇曳的黑袍,朝着封口对着的大海深处游下去。越往下越昏暗,完全漆黑之后,慢慢出现了一丝丝摇晃着的光亮,那就是海眼,隔着一层膜一样的东西,里面翻腾的水湛蓝湛蓝的,还有些霞光一样的五彩色。
他冲着海眼上的膜伸出黑细的像要被融化了一样的手,刚要接近,一群黑影快速地游了过来,把他隔离开了,在海眼前面形成一个弧形的梯阵。
黑袍人掀开罩在头上的帽子,甩开黑袍,露出黑洞一样的眼睛,他正是小鬼娃。小鬼娃的身体化成一丝一丝的黑烟,试图从这些身体的缝隙里钻过去。只见一个黑影剪一样游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三叉戟,朝着黑影就是一扎。
黑影顺着三叉戟旋转了起来,被卷成一团扔的远远的。
海眼的光亮照射在黑影的脸上,现出鲛人王无刖冷峻的脸。在他身后,迅速游来了更多的鲛人大军,团团围住了小鬼娃。
小鬼娃停顿了一下,在海水里稳住身影,重新汇聚成一个人形。他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有些暗红色。他打开瓶盖,红色的液体慢慢溶解到海水里,有些腥味。鲛人们有着及其敏锐的嗅觉,鲛人王无刖马上就闻出了这红色液体的味道。他立即就像被电着了一样,眼见浮现的满是母亲的容颜和鼻子闻到的满是母亲的味道。
他捏着三叉戟,两手有些乏力,眼睛里涌现出了更加强烈的愤怒、痛苦和思念,他周边的鲛人们也开始出现了骚动。
小鬼娃就乘着这片刻的停顿和骚乱,化成稀薄的黑气,光电般扑向海眼,把混合着鲛人王无刖父亲和母亲血液的小瓶捏碎在海眼上,封在上面的薄膜一样的阴阳咒一下子就给破解了。但是海眼里的蔚蓝色海水依然纹丝不动,没有溢出来。小鬼娃也有些诧异,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鲛人王和他的鲛人大军就朝着他反攻过来。
其他鲛人还好说,绝大多数的鲛人并不能伤到他,但是鲛人王无刖手里的三叉戟厉害无比,总能像缠绕丝巾和线头一样逮到他,把他裹成一团,几次差一点就给他摔进海眼里。
小鬼娃知道,海眼里的蔚蓝色海水不能接近,尤其对于像他这样的人非人,鬼非鬼,魔非魔的,修为稍低一些的马上就给消融了。他们异影魔王就被封在里面,这些来自灵界的太虚海水里。
“现在封住海眼的阴阳咒已经破开了,为什么海眼里的海水不能流出来,还差了什么步骤。”小鬼娃边琢磨着,边躲开鲛人王无刖那骇人的三叉戟,在密密麻麻的鲛人鱼大军里穿梭着。
小岛上,女古马上给古沐伶发了信息。整个无涯山和文昌国马上进入紧急备战状态。
思宁问了女古好几次,水底下有什么,女古之前都含糊其辞地没给他详细的解释。这一次,和古沐伶联系后,俩人呆在水洞边上,女古才给他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其实和灵界和冥界总有好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点,包含精神和物质方面。灵界和冥界处在高高在上的精神意识层面,人类处在初级的物质需求方面,两个层级遥不可及,灵界和冥界对于人类来说高不可攀,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差异越来越大,分化越来越明显。也就是说,实际上人类的生老病死无不和灵界冥界息息相关。人类是在灵界和冥界的掌控下生存,还不能奢望从灵界和冥界得到一些缩短差异的东西,这中间隔着光之门,隔着各种让人类不适应,融不进去的东西和物质。就像这个小洞口下面,就有一个海眼,里面充满了来自灵界的海水,蔚蓝蔚蓝的,轻盈飘渺虚幻,但凡人间的任何生物物质只要一进入这个海水,马上就会沉淀到底部,浮不上去,活活淹死。那些个被女娃娘娘消灭的异影魔最怕的就是这个海水,那些个收了他们的法器一旦被封在这个海眼里,横竖就很难逃匿了。异影魔为什么叫异影魔,就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构造处于人类、灵族和冥族之间,半烟半雾状态,异常的难消灭,加上他们拥有凡人没有的再生和自愈能力,这一点和灵族、冥族差不多。只要残留一点点黑气,黑渍,靠着吸取天地间灵气和污浊晦气,他们就像慢慢恢复,就像小鬼娃一样。”
“为什么不彻底毁掉那个封在法器里的异影魔?”
女古沉默了一下,“有些事我也解释不清楚,所有才一直迟迟没告诉你。”
思宁显得有些激动和不解,“明知道这是一种隐患,迟早会再次给人类带来麻烦,一次性痛痛快快地解决了,不就不会出现这一次浩劫,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思宁,在这个世界上,最怕的就是一些让人费解的因,最后造成了一些让人费神的果,有很些事是很难解释的清楚的。要不我们凤翼族人也是不愿意参与搅合到里面,但是迫于一种深入骨髓的情节和责任感,一次一次的出手拯救人类于非难。”
“您是说,有些劫难其实从根本上就可以避免的,但是由于某些缘由不作为,最后苦果都会落到人数最多、占地最广的弱势人类头上,这无疑就是一种有预谋的谋杀。”
“事实虽非如此,但也差不多。就看你站在什么角度,如果你是人类的至亲,人类的父母,凡事你肯定会尽心尽力,想得周全,做得也周全,什么事都能防患于未然;如果你是人类的上层管理者,那么,什么是你最看重的?”
女古看着思宁。
“如果我是人类的管理者,面对这么多数量、种族和秉性的人类个体,肯定是稳定啦!”
“稳定的首要要素?”
“掌控力。”
“说的好,怎么掌控?你可知道,人类也是挺有智慧的,也不想逆来顺受的。”
“利用人类的不稳定性。”
女古的眼里出现了一丝玩味,“这一点你倒遗存了你的父亲,天生的管理者。”
女古继续说到,“人类自己创造了一种统治方法,或是被引导使用了一种自我管理方式,那就是帝王或君王体制。距今为止,已经验证是最稳定和最持久的了,以后估计会有些变化,但谁知道呢?换汤不换药的形式更替就不算了。”
思宁静静地看着女古,认真地听她说,“一个大权独揽的帝王和一个管理秩序的有效机构。帝王的掌控力强弱体现在对军权、财权、人事权的直接控制,管理秩序的机构就是对这三个权利的负责和执行。但是,思宁,你还得再站的高一些,如果你还在这些帝王之上,作为整个人类的管理者。”
思宁想了想,“久分必合,久合必分,我看到人类一直在循环地做这两件事,估计这和我们的管理命题相关吧!”
“说对了,竞争加上危机。先说竞争吧!人类没有一刻不在为了钱权名誉在竞争,从他们还没有出生就已经在竞争。你想到没有,一个孕妇还没生产前身边就围绕着多少想要投胎转世的亡魂,看谁能得到这次投胎的机会,这就是第一次竞争的开始。人死后,所有道里,除了灵界,他们不容易进入,选来选去,还是人道相对人性化些,也容易进入。人出生后,围绕着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奔波,活着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你想要活的容易一些,体面一些,有价值一些,就得要有通天的本领,获取名利,占得一些钱权名誉。所以各种纷争,各种矛盾,各种阴谋,各种你死我活的竞争就在每天,每时,每分,每秒中在上演。说句实话,人类真累,我看着都累。尤其再加入外界的一些诱导和玩味,就变得更加激烈了。”
“什么诱导?什么玩味?谁去诱导?”
“谁在诱导,谁在游戏?思宁,绕了半天,你又晕了。”
“人类的管理者?”思宁有些茫然。
“诱导分成好的诱导和坏的诱导。你知道人类在某一些特定的时点,总会出现几个出类拔萃的异常,能引导着人类快速进步或避开一些灾难,比如战胜某些疾病,突破某些进化的局限,解决信仰危机,找到走出困境的方式方法等。这些诱导是我们做的。但是坏的诱导就有些不那么光明正大了,也非灵界或冥界蓄意想做。灵界和冥界本着不干涉人类的演变和进化的,他们喜欢人类有矛盾,也喜欢人类长治久安,只要不触犯他们的利益,影响了他们的安宁。但是灵界和冥界里就有些个体,很少但绝对存在,他们天性就喜欢滋事,喜欢游戏,为了好玩,因为无聊,或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故意给人类埋下好多隐患,引发他们的劣性,诱导他们一次又一次陷入各种战争和麻烦中。”
“话题说远了,回到竞争。在人间,没有谁不竞争的,有限的粮食,有限的水资源,有限的空气,有限的工作机会,有限的结婚对象,有限的各种权利,比如继承权利和财富的占有权,有限的生存机会等等,都像一种恶瘤出生了就附在人的身上。竞争是让人类进步了,但逐步也改变了他们的人性和三观。要不人类都自己在扪心自问,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
“人与人之间在竞争,部落与部落之间在竞争,国与国之间也在竞争。各种的明争暗斗,大斗小争,数都数不清楚。所以灵界和冥界都觉得人类很低劣很无趣,就像一群不懂事的孩子,不值得他们参与。”
“危机感其实也是来自于竞争。人类缺乏很好的引导,有些无序的发展和过度的竞争,就会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哪一次的瘟疫、战争和灾难,无不造成人类人口数量的急剧下降,社会倒退。人类因为从出生前就得面对竞争,他们缺乏安全感,一种危机感根深蒂固植入到他们的灵魂里。只是在有得人身上比较隐性,在有的人身上就比较显性。危机感带来的无安全感让他们更加容易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肤浅和虚无的东西上,比如钱权名利上。”
“其中,还有一条,灵界不承认,冥界也不承认的,就是洗牌和重组。就像一个人,有太多的残缺和太多的污点,给周边的人蒙羞,给亲近的人造成了过多的麻烦。或许,到了这个时候,除了他的至亲,好多人都觉得他不如死去更省事。于是,只要人类出现了大问题,某些灵界和冥界不喜欢的东西,清除这一世人类就成了一种非常有效的方式。说白了就是屠杀全人类,因为重生和新生的人类就跟你无关了。虽然也是同一个灵魂,但是已经没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和特点,算不上是生命的延续。”
“可是女古将军,不好意思,我打断您的话了。如果真像您说的,这次的劫难必定会毁灭掉整个人类,可以,为什么要毁灭他们呢?或者说毁灭掉现世的他们。他们有做错事吗?有给灵界冥界带来麻烦了吗?”思宁实在憋不住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好不好,坏不坏,该不该,不是你我说了算,能决定的。”女古说完,半天就不再言语了。
2
海底下,小鬼娃还在和鲛人一族在纠缠。现在的小鬼娃完全不再受限于动物或人类躯体的弱势了,以他自己的真身,一会儿化成烟,一会儿化成雾,很是灵活。
鲛人大军根本不能伤到他,反而被他杀伤不少,他裹住谁,谁就被消融。只是他得小心避让鲛人王无刖的三叉戟,每让三叉戟击中一次,他的黑雾身体的颜色就会变淡一点,身体的大小就会变小一些。双方僵持在一起也好大一会了,小鬼娃有些着急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好像隐隐听到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入海眼,焉得法器。”
他看了看那一汪蔚蓝蔚蓝的海水,再看了看周边密密麻麻的鲛人大军和愈战愈勇的鲛人王。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如果一旦失手,说不定鲛人王又会想出啥法子再次封住海眼。自己想要探得他的一点消息,绝非易事;想要再次解开封印,更非易事。这一任的鲛人王无刖有着鲛人族天生的勇猛和凶残,此外,他还有着人类的智慧和隐忍。后来他获悉,才知道那个救了鲛人王父亲,后来成了他母亲的女子,绝非等闲之辈。她是某个人类帝王的后代,因为被臣子篡位,祖上就跑到一个海岛上躲避,后来很快就成为整个东南海域上的霸主,并且垄断了这一片海域内的航行权和捕捞权,及资源开采权。本来家族事业发展的很是红火,谁料想,无人祸还有天灾,那一片海域突然发生超大级别的海啸,弄得整片岛屿寸土不留,人丁无存,诺大一个海上帝国,说没就没了。只剩下她,当时恰好有事离开了岛国在陆地上办事,才幸免于难。后来返程回海岛,不幸落入海盗的手里,才被带到鲛人岛。
鲛人王最厉害的,除了他的遗存基因和他的后天能力,还有他的武器,能伤了自己的三叉戟。这个三叉戟不是简单的武器,它是女娲娘娘采了九霄云天上凤栖山上的黑石,加入自己的精血打造的。混沌世界开蒙时,女娲娘娘就是用了这个法器撕开的混沌之象。有了这件宝贝,小鬼娃也就不能进入他的思维,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前自己还在纳闷,现在可是清楚了。情况紧急,这次的机会真不能错过,哪怕牺牲了自己也行,否则下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能不能接近囚禁异影魔王的地方还得看造化了。
主意拿定,他假装战败,且战且退,绕到海眼附近,趁着大家不备,他一个倒退,直接栽进了海眼里面。
海眼里的海水真轻,丝毫感觉不到水的浮力,就像飘在空气里一样,连自己烟雾一样的身体都很快就往下落。落了一半,他就看到,一把打开的折扇正悬浮在海水中,发出淡雅的气息。小鬼娃飘落到附近,马上就被折扇吸了过去,他的身体一点点被吸收到扇子里,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了。扇子吸收完小鬼娃,突然变得更加轻盈了,一点一点往上浮着,直到接近海眼。折扇自己“唰”一声合上了,化成一道亮光,从海眼口处飞了出去。
鲛人王无刖看到亮光马上伸出三叉戟试图拦住,但还是慢了一步,亮光风驰电掣一般,划过漆黑的海底,冲着上面那个晃动着的亮处,冲了上去。
鲛人王无刖直接带着鲛人大军也跟着冲了上去,从那个封口钻了出来,再一次站在陌生而又熟悉的岛上。
同一天,无涯山谷的女古和思宁,文昌王国的新女王裘潸潸一起赶赴鲛人岛,见到了消失了快20年的鲛人王无刖。
通过商议,文昌王国的女王裘潸潸同意鲛人族的人暂时借用鲛人岛。鲛人族这么几千年来,就是奉了女娲娘娘的旨意,看守这个海眼,看守住这把困住异影魔王的扇子。鲛人王无刖自己没料到,刚成了王没多久,就在自己的任上失职,肯定不可饶恕,当务之急,就是能找到囚禁着异影魔王的扇子放回去是最好的。如果不行,也不能让事态进一步扩大。
裘潸潸虽然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是十分清楚,但只要会影响到文昌王国,会影响到自己的子民,会影响到见到自己爱人的计划,那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当场就把鲛人岛交给了鲛人王。双方还约定了一些一起行动和分工合作的事项。
女古虽然当场没有承诺任何事,但谁都不质疑凤翼一族的责任心和行动能力。
古墓里,佘婴已经完全和自己创造出来的时空融合了,冥王出现在佘婴生前居住的房间,看着里面简单的几间家具。这次不用他走到寝室后面的房间,在他的面前马上就出现那条他熟悉的通道,可以直接通到思远躺着的星空。他缓缓走进通道,来到思远的身边。
思远的水晶床边上,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冥王来啦!”
“沐主好!”
“多谢这么长时日照顾小儿,给您及冥界添累了。”
“沐主见外了,这是本王和冥界的荣幸。”
“冥王,您过来看,小儿可是有要醒来的迹象。”
冥王走上前去,“未曾看到您说的迹象。”
“冥王可收到异影魔王从深海海眼里逃脱的消息?”
“确有听说。”
“下一步,他们的目标就是这里了。”
“思远还是曼陀罗华。”
“有区别吗?思远和曼陀罗华已经紧密关联在一起了,一碰俱碰,一伤俱伤。”
“沐主可有什么需要本王协助的?”
“也只能麻烦您了。请恕我直言,冥王的姑姑也颇受牵连,和我还有四千年的姐妹情,虽然近日不幸又被算计。我担心,思远可能就是下一个目标。冥界的往生坛佘坛主为了小儿,也是尽了心力,还毁了自己躯壳,把自己的元神和这往生坛、和这古墓里的三个空间融合在一起了。可以说,在人世间,小儿思远现在呆的地方算是最安全的了。我们无涯山谷黑女巫闭关期间也遭到暗算,能伤到黑女巫的,三界里也没有几个人。而且是悄无声息的,闭关中人就没了,可以推断绝非潜伏在古墓林子里的残影所为,应该还有其他助手。”
“沐主意思是灵界或冥界里有内应。”
“而且非等闲之辈。”
冥王看了看仍然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的思远,若有所思,“您想和我联手。”
“冥王高明,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如果内应落实,人间事务就不仅仅是人类自己的事了。”
“明白沐主意思,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内应,有了名由更好行动了。”
“是的,还有保护好他们想要的目标。”
冥王和沐主同时看向思远。
“他们的目标太珍贵,我们又不能随意让他当诱饵。内应的问题,冥界的我来负责查找,灵界就鞭长莫及了。”冥王说完叹了一口气,言语里没有一丝的戏谑,满满是担忧。
古沐伶也是听说了这个年轻帅气的冥王对思远尤其的上心,今日见了确证传言不假。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冥王有什么断袖恋的嗜好,虽然他还没有跟谁正式谈过恋爱,但性取向上基本没有问题。估计又是上一世未了的情缘种下的孽缘,顺其自然吧!有什么样的因总是会结下什么样的果。
“冥王,小儿就继续麻烦你了。灵界我看情况要不要惊动他们,再决定去造访。那我就先告辞了,回头见。”古沐伶说完冲着冥王低头致了敬意,就消失在过道里了。
冥王自己一个人呆在思远的身边,看着这个可怜的小人儿依然纹丝不动地躺在那里,惹人心碎。
“思远,不管三界怎么说,怎么评价,你在我这里,我定会保你周全,谁也不能,不许伤害你,除非我先死。”
古墓里,牧子被直接提升为代坛主,接替佘婴的所有职务,此外,他还负责和佘婴的通灵会话。冥界的往生超度是佘婴最在意的事,牧子下定决心绝对不会懈怠一点工作,反而更加用心和专注。此外,就是保护思远和曼陀罗华了,这是目前最紧急和重大的事。有了佘婴构造的三个时空,还算有点保障。但是如果要面对强大的敌人,光靠目前的北斗七星阵法还远远不够,七个人都是临时凑在一起,虽然大家都很配位,都很用功,但是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来自凡间,人类的平庸性决定了这些阵法不可能成为抗拒来自三个界的所有敌人,尤其像异影魔王这样通天的邪魔。这就更需要天天勤学苦练,用阵法的完美弥补法力的单薄。尤其天诺,更是疯了一样疯狂,恨不得整个人也融到阵法里,和佘婴魂魄相绕。
古沐伶回到无涯山谷,大敌当前,尤其还有一个看不到猜不透的强大敌人在暗处,自己的每一步都需要万分的小心。现在和冥界已经联合上了,就差灵界了。
灵界要怎么张口,虽然自己曾经是和凩的妻子,那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跟和凩生了三个娃,清醒后,马上就分开了。自此以后,和凩一次都没来看过自己,还是自己找上他的。和他那晚的碰面,谈完事后,他倒是万分的动情和不舍,俩人也是云雨了一翻。
只是,和凩这样不远不近,不理不睬的方式,让自己也是觉得无趣,跟他的距离,真是变成了两个世界。现在,自己有事了想到要找的人,最后才是他。情况紧急,计较不了那么多了。古沐伶简单收拾了一下,先是定位和凩的大概位置,就打开了和灵界的联通,闪身进了去。
和凩像有心电感应一样,就呆在静谧谷湖边的家里。
等到古沐伶进了院门,他已经在院子里等着。
“来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来找你……,”话没说完就被和凩打断了。
“不急,先跟我去个地方。”说完,和凩伸出手来,拉住古沐伶的手,古沐伶只感觉到一阵眩晕,一阵反胃。
“还好吗?这个高度的空气会有些稀薄,磁场也很不一样。注意呼吸的频率,静下心来,一会就适应了。”说着俩人停住了,进入一个古沐伶都不知道用啥语言来描述的空间。
只见满天的鲜花娇艳无比,山都是悬浮的,鲜花和参天大树就长在这些悬浮的山上。每座山上都有房子,不管从近处或远处看起来,这些房子都是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山与山之间,云雾缭绕,亭台走廊,或断或续,或隐或显,连接着它们。最为奇妙的是,还能听到一种若隐若现的曼妙音乐,和自己以前听过的相比,简直都成了噪音。空中的层次感很强,空气很是清新,漂浮的白云周边,充盈着淡淡的紫色。
“这是哪里?”
“灵界。”
古沐伶浮在空中,身边突然“嗖”地一声,飞过一条长长的,长着两只角,四个爪子的动物。
“龙?”
“恩。”
“还以为是传说。”
“传说的在这里都有。”
“麒麟也有?”
“有,除了凤凰。还有好多世人见都没有见过,听都没有听过的神兽。这里居住的都是活了成千上万岁的人和兽,有的在上古世界就已经诞生了,有的后来才进化飞升的。灵界的人数不多,但都是有修为和品味的人,活得长了久了,就都喜欢养个宠物、种个奇花、栽个异草、收藏些奇珍异品。所以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稀罕的事和物。”
“年岁大了,有的喜欢安静,有的喜欢刺激,有的喜欢不咸不淡的。你来找我,就是想要找出那个杀了黑女巫的是不是灵界的人吧?还有希望灵界的人也能和你们联手应对这次发生在人间的劫难。”
“你都知道?”古沐伶着实有些惊讶。
“如果都不能洞察到你的心思,就妄为你的丈夫了。”
“你监视我?”
“一个能主宰灵界的人,何须这么下作。你的一举一动就在我的心里,心眼相连,不看都不能,不听都不行。”和凩戏谑地说道。
“你……和凩……我跟你说……。”古沐伶第一次发现和凩还有这样的坏幽默,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
“只是,”和凩叹了一口气,“灵界不能介入。”
“为什么?和凩,我告诉你,这次情况非同寻常。”
“以前比这严峻的情况多的是。古沐伶,你才活了四千年多一点,有这天地时,就有我了。大大小小的灾难、混战见得多了,经历的多了,就会有了立场。”
“你的立场就是坐视不管,看着人类灭绝。人类没了,你们和冥界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吧!”古沐伶有些激动,看着和凩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凶了。
“但也得不到什么坏处吧!啥时候变成小猫咪了?”和凩抬头看着北方远处的一片浓密云彩,“走,我们过去看个风景。”
说着,拉着古沐伶一下子就进入了那片浓密的云彩里。亲眼瞅着电闪,亲耳听着雷鸣,突然间眩晕感消失了,脚底下感觉踩实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两只脚就落在一个光秃秃的山峰顶上。
和凩快速地把古沐伶护在两个臂弯里,眼睛警惕地四处查看着。只见四周黑影穿梭,低处传来一声兽鸣,地动山摇的,古沐伶有些站立不稳,摔倒在和凩的怀里。脸上有股雾气拂过的湿漉感,只见所有的云雾穿过俩人朝着脚下方汇聚过去,不到三秒,就完全云开雾散,露出满天的霞光瑞气。一头摇着尾巴,全身金黄色的狮子舔了舔嘴角处一丝没来得及吞进去的云雾,朝着古沐伶的上方又吼叫了两声,他俩站立的山峰霎那间崩裂了。和凩一个转身,抱起古沐伶腾飞起来,看到之前他们站立的正上方有条黑色的龙,正鼓起腮帮子,冲着金狮子喷出一股火焰。
“不好,”和凩说着,赶紧又抱着古沐伶跳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只见之前他们站立的整座山峰一下子都化成了灰烬。金狮子变成一座金子一样的雕塑,任凭黑龙的火焰焚烧,都完好无损,只是身体变得更加金黄了。
突然雕像一样的金狮子活动了起来,它抖动一下身体,密密麻麻的金色小点长着眼睛一样全部飞向黑龙。黑龙马上停止喷火,吐出浓密的黑雾,包裹着自己。等到金狮子再次吸收了所有的云雾,发现黑龙已经消失了。
它刚要转身离开,从脚底下,它站立的黑松石下,钻出了消失的黑龙,猛地一下紧紧缠绕在金狮子的身上。一个拼命挣脱,一个拼命缠绕,两个动物就这样相互纠缠厮打着,周边的山峰、岩石,全部化成了碎片。
“这只是灵界的两个神兽,无聊了在消食呢!沐伶,你说,如果灵界也参与到人类每次的纷争里,先不要说灵族人自己的分化,他们之中难免会有个别的人选择站在对立面上,凡间有几个地方,有多少人能承受得住灵族的人或动物的折腾。只怕灵界参与了,人类毁灭的更快了,更频繁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以只派出几个灵族的人相助而已,不要所有都参与。”
“战争这东西,一旦沾染上就会上瘾。灵界的人,或人类说的神,也有他的局限性,狭隘处。越参与,越混乱;越参与,越无序;越参与,越乱性。什么事都要遵循它的规律,就像这次的异影魔一样,它其实就是人类自己产生的一个心魔。灵界加入了,造成的怨恨会更深。”和凩指着古沐伶的心脏处说着,“你们凤翼族,到了现在还是没改变,再爱你的孩子,到了时候还不放手,这孩子能成长的好吗?”
“别偷梁换柱,怎么说异影魔是人类自己创造得了,那个困住他的法器是不是灵界的?”
“你说的是太虚神扇吧!”
“为什么当时不毁掉它?”
“黑女巫向我借用的,说有借有还,所以她遵守了承诺给放到了海眼。”
“海眼也是向你借用的?”
“没错。”
“为什么当时不做了断,扇子真那么重要,为了保全扇子就留下一个复发的恶瘤。”
“要是黑女巫还活着,你就不会对我误解这么大了。”
“误解?黑女巫是不是灵界的人杀的?”
“不是,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地答复你。沐伶,想劝你这次不要插手,明知道不可能。你参与进去和不参与进去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形式稍加变化一点。”
“道不同不相为谋。最后一个问题,思远怎么会事?”
“他受你影响太多,是他自己的选择,醒与不醒全在于他。”
“你是不会帮我了?”
“不帮就是在帮,灵界的参与只会让事态更加复杂和失控。”和凩抱着古沐伶的双臂,被古沐伶一下子挣脱开了。
“沐伶,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
“和凩,我受不了你的冷漠。是的,你自诩有一颗过来的心,什么都看淡了,看轻了,看长远了,但是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的生灵被涂炭,那么美的河山被摧毁。是的,从役人术上我说不过你。人类是没有河水那样滔滔不绝的生命周期,能有机会学习到各种让你们能入眼的技能,积累到各样让你们叹服的智慧,再说这也是你们人为限制的。他们短短一生,活得就像卑贱的动物一样,是死是活,不值得你们灵族,这些高高在上,享受着一切特权,拥有着一切美好的大人物插手。但是只要有凤翼族后人在的一天,只要有我古沐伶还有一口气的情况下,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们遭受这些非难的。你愿意帮,我们还是一家子人,不愿意帮,那我们就各走各的路。你继续过你风轻云淡的神仙生活,我选择走我昏天黑地的引渡夜路。”说完,古沐伶彻底甩开和凩的胳膊,自己一个转身,从灵界回到了无涯山谷,自己的宫殿里。
3
和凩的拒绝虽然在意料之内,但是古沐伶还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心痛和心寒。现在,只能靠自己了,有了灵界的不参与,冥界也不会明目张胆地施于援手。冥王之所以没有拒绝,全是因为他对思远起了一种难以明言的情愫,这一点古沐伶心里很清楚。
太虚神扇飞出来后就音信全无,反而让所有人心里更没底。
古沐伶从灵界回来后,再次去了黑女巫闭关的地方,仔仔细细地又搜查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黑女巫向来喜欢独居,就像所有的女巫一样,只是她几乎什么庆典,什么社会职务和职责都不参与,除了涉及到异影魔这样的上古妖孽事件,实在解决不了了才会出洞,要不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闭关。
有些时候,古沐伶忍不住在想,凤翼族后人本来也是可以选择像灵族一样的上神生活,高高在上,谈笑风生,坐看人间缘生缘灭,逍遥自在。但是离开了人间,撇开了这些和人类紧密的情感因素,让凤翼族后人整天无所事事,挂着一个灵界闲职,或担任一些人间的管理职务,凤翼族后人是不是也会像其他上神一样,变得空虚冷漠。人类或许离开了凤翼族后人的帮助,自个也能发展的很好,大不了这一世人都玩完了,不是还有下一世的轮回吗?下一世同样的人又出现了,只是可能性别、样貌有些不一样,担任的社会角色也不一样。他们像人偶一样,过着自己短暂而无偏差的生活,偶尔被上神们出于好心或游戏编排一下,变好一些,变坏一些。但最终还是会在走过光之门时,按生前的所作所为,被称重辨色,按灵魂重量和纯度入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天道灵界几乎不可能,滚滚红尘,人生在世,虽然短短一生,但是因为充满各种挑战、各种艰辛、各种诱惑,难免会产生一些贪嗔痴的执念,无一例外地到了冥界,被抹去记忆。能入人道的自然去投胎;入不了人道的去了阿修罗道;或被打入畜生道,变成阿猫还是阿狗,自然也由不得自己;剩下的就是饿鬼道和地狱道的,统统只能呆在暗无天日的冥界,接受无穷无尽,各种各样的审判和刑法,绝对苦大于乐。这也是为什么冥王的姑姑创办了冥界的往生坛,虽然她自己也被利用,磨难重重,但是总归给开了一个好端头。后来佘婴接任了,在她的坚持和努力下,确实超度了好多好多坠入饿鬼道、地狱道的亡魂。
是的,在这三界里,总有一些另类,虽然牺牲了自己的一些时间、一些特权、一些闲暇,乃至生命,但只要自己认为值,认为必要,就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总得出现一些这样的人,要不这人世间也太冷酷、太悲惨了,什么样的国土养育什么样的人类,从来没有听说过杀戮解决了杀戮,仇恨解决了仇恨,而是爱和奉献解决了杀戮和仇恨,培养出真善美的人性。
鞭笞和奴役只是暂时压抑了不满和厌恨,放任和刑法只能加重无序和暴力。人类并不想成为他们后来变成的人,只是情况所迫,形势所逼。一个好女孩,如果能有选择,能吃饱肚子,能穿暖身体,有家有业的,哪怕只是缝缝补补,或是教书陪护的,绝大多数情况下,她是绝对不会去卖笑、偷盗、欺骗和杀戮的。
爱和关注是最大的教育,陪护是最好的引导,不管是人类,动物还是灵族,或是冥族。
飞升成为灵界上神的,下沉成为冥界狱史的,也不是一层不变的永远都是高风亮节、大公无私和上善若水,或铁面无私、秉公执法和不偏不倚的。只是灵界和冥界的成员,能有机会和时间不断修正自己。他们聪慧,因为他们有积累;他们睿智,因为他们有记忆。
一想就是无尽的感慨,古沐伶收了思绪,从黑女巫的洞府里走了出来。
“黑女巫呀黑女巫,如果您能告诉我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让您有机会毁掉神器,毁掉异影魔王时,您选择了囚禁。区区一个灵界的神器,绝对不是您不想违背诚信而做得最佳选择,我们凤翼族有得是弥补的方法和机会。还有,您是怎么死的,您保管的打开封印的钥匙怎么会落到小鬼娃的手里。太多的问题,这不像凤翼族人,尤其来自上古的您的做法,肯定有缘由,能给我一些提示吗?”
古沐伶心里的疑问一个一个来回冲击着她的胸腔,但是周边还是那么静悄悄的,一点回应都没有。
无涯山谷所有的关卡和要塞就加强了戒备,所有的士兵都加强进行个人身体素质和海陆空三个作战空间的各种技能特训。山谷里凤凰飞来飞去,天空一片绚丽。
女古和思宁已经从鲛人岛回来了,他们也一起参与集训,思宁被安排到女古手下,作为副官进行带兵操练。他的预知能力可以给女古带领的先锋部队提供一些信息,尽量降低失误和死伤。凤翼族的人虽然死了还有机会再投生到凤翼族,不受冥界的限制和管束,重生后通过一些仪式很快就能获得生前积累的记忆和能力,但也不是绝对。有得受伤太重,不是身体方面,而是精气神方面,也会永远消失。而且这次面对的是上古的魔怪,专门吸食身体和精气元气的,碰上了就真正地死亡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相互协助,减少死亡的机率。
古墓里,思静发现自己突然间对时空的掌控越来越厉害,还有各种各样的阵法,尤其在佘婴消失的那一刻,就像醍醐灌顶一样开窍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肯定是佘婴把这种能力转移给了她。自己,何其地幸运,佘婴可是在这个封闭、孤独的古墓里潜心修炼了好几千年。自己哪来的福报,得了这么大的恩惠。所以在佘婴消失了后,她就开始一心一意利用自己的所得,帮助着古墓里的所有修炼人一起提升完善。
天诺现在也变得冷静多了,更加的成熟。其他几对恩爱中的小恋人,看到天诺和佘婴的情况,更加珍惜眼前人和一起合作的团队,各自暗自使劲,提升非常明显。牧子去了一趟冥界,觐见了冥王,冥王对他的委任和期望,很是鼓舞他,他现在算是完全接过了冥界往生坛坛主的职责。
古墓里,士气高昂,现在可以说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充分准备。
裘潸潸自从当了女王,对子衿的爱恋慢慢转移到了更大的事业,保护自己的国家,保护自己的百姓。她多次拜访了仙鹤岛的七位长老,充分论证了好几个备战的方案。
离开前,她单独拜访了一弦大师,“长老可看到未来?”
“历历在目。”
“如何?”
“生灵涂炭,国土破碎。”
“可有转机?”
“未来是果也是因,现在的因决定了未来,只要大家都在努力,不断改变着现在,什么样的因就会造成什么样的果。女王陛下,凡事没有完全的绝对。”一弦大师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相由心生,所有的印象,所有的因果都来自这里。”
“我明白了,谢谢长老。”
裘潸潸乘坐她自己的凤凰飞回了赢都,按着计划,准备马上召集大臣,部署下去。这一次,她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也知道正面逢上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恋人的离去,父亲的消失,母亲的石化,让她对生无啥特别的惦念,对死也不是特别的恐惧,生生死死,生死离别,一切都是命数,做好自己,尽好职责就好了。
虽然之前只有过短暂的技能训练,从来没有见过大世面,从来没有带领过一兵一卒,现在一下子掌管了整个国家,多少人的生命、温饱、安康全部交付给了她。
她刚接手国家时,就带着臣子,多次进入民间,明察暗访,看农业,看工业,看交通,看商业……,仔细阅读各个领域行业负责的臣子报告,来回对比分析,仔细琢磨,废寝忘食,没多久,就把整个国家摸的透熟。
有些时候,她乔装扮成普通老百姓,混在市集、走在田野、爬上高山、钻入渔船……,驰骋在兵道,隐身在战壕,逐一观察,逐一探视,查缺补漏,尽量完善优化。
每每夜深,她还在孤灯夜读,读着历史,读着经典,阅着奏折。她不像她的母亲,有了一千年的人世积累,对一些事,看到了就知道缘由,想到了就知道结果,所以她需要更多的付出,尽量缩短差距。自从知道自己还是凤翼族的后人,除了心里油然而生的一种自豪感外,并没有给她带来更多的方便。可能自己的资质太愚钝,除了比常人比较冷静一点外,外加蜕了一次皮,看起来还是那么光嫩,其它的也没有太多的优势。
自己的姑妈,凤翼族的首领,古沐伶倒是跟她说过,“需要等到某一天,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就会帮你举行一个仪式,这样,你的异能就能挖掘出来了。目前,我和族里的女巫们碰过,你的迹象还没有显现。”
还好,母亲培养出来的臣子和将军们还都比较能干和尽职,自己的稚嫩有了他们的辅助,还不是那么突兀。
现在,带着长老们的建议回来后,走进宫殿,看到臣子将军们都还没有离开,心里很是慰籍。
“陛下,只要能度过这次劫难,臣等愿意粉身碎骨。只要保国安全,护民周全。需要臣等做什么,请陛下尽管吩咐。”
看着跪在下面黑压压一片的大臣和将军,裘潸潸心里一阵澎湃,谁没有家人,除了自己,谁没有家园,自己有吗?人都是先有了私心其次才是天下苍生。谁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杀,家园被毁,无数个家汇聚起来,就是一个大家。人和其他好多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能思考,尤其难能可贵的是站在别人的角度,站在大多数人的角度。
“尔等请起。有你们的协助,我深感欣慰,有你们的奉献,是我是文昌国的幸事。天下苍生,就要靠你们了。”
女王停了一下,接着说,“这次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敌人,能轻易杀死或毁灭的人或动物,而是一个来自上古的邪魔。有可能,我们还没靠近就会灰飞烟灭,溃不成军;有可能,我们还没看清就会身首异处,命丧黄泉。如果这样的情况,你们怕不怕?”
“我们不能怕,越强大的敌人,我们越要团结和奋战。”回复响彻宫殿。
“好,就为了各位臣民的一个不能怕,就让我们一起站起来,行动起来,用我们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防御的城墙,用我们不能怕的精神铸造出进攻的武器。”
裘潸潸照着计划部署:
第一步,派出外交大臣们,即日就出发,联合天下能联合的国家和民族,并把用鲛人王无刖的三叉戟同样材料做成的武器让他们随身带着,展示给其他国家的君民。
第二步,最近禁止各种大的集会,人群尽量分散。按社区,派出军队护守,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就通报。
第三步,军民全线警戒,三步一小岗,四步一小哨,除了防卫就是通报。
第四步,建立防护场所,通过凤翼族和七个长老的法事,在地势高的地方修建有法器或符咒保护的场所。
第五步,各地州的官府衙门对于人员动物突然失踪的事要重视,及时上报。
…….
对付这样的古魔,常规的方法用不上,只能尽量见机行事,随机应变了。异影魔记载的资料实在太少了,女娲补天,大家的关注点都集中在天塌地陷和大水了,出现的各种魔兽太多,后人的文笔更多描写的是大型凶残的动物。异影魔混在其中,一直都是凤翼族人在默默地斩除,付出的代价何其大的。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很好的方式来根除。
自古来说,有形的魔怪都好应对,就怕没形的,来无踪去无影,裹住就吸食,碰到就伤人的。
还幸好无涯山谷的白女巫研制出了,受了异影魔外伤的药液,已经大批量分发给人类民众,一人一小瓶随身携带。
经过一番的委派,多数臣子都领命下去开始行动了。
裘潸潸回到自己的寝宫,也召唤了影子部队,号令他们即刻下去搜查异影魔的行踪。同时传达各条线上,各个渠道的人员开始小心做好防卫工作。
果然没多久,影子部队就陆陆续续探到,在死亡沙漠附近有一个小镇盲市。紧挨着文昌王国、不莱国和古巷国的国境,属于三不管地带,什么违法的事,违禁的事每天都会发生。各国通缉的逃犯、惹了江湖纠纷的恶人和杀人越货的强盗,以及其它各样怪异的人都汇聚到这里。整个小镇也就方圆三公里大,房屋都是简陋的土坯子搭建的,但是街上小巷子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这里,什么样生意都有,红灯区、赌庄、贩毒、高利贷、走私物品、盗窃艺术品的销赃等等。当然了,也有正规的生意,比如客栈、餐馆、布料店、粮油、蔬菜水果店、糕点店、裁缝店等;有学校、庙宇、教堂,也有茶社、烟馆、戏场子、澡堂子和医疗馆。有的店是胆大来谋生的普通生意人开的,有的就是各国、各种派系洗钱的场所。
盲市的赌场和红灯区尤其出名。一晚上,一个赌桌上的流水就比边上的不莱小国一年的收入都高。红灯区就不要说了,各国的美女应有尽有,各种肤色,各个年龄段,各种特色技能的都有。一到晚上,简陋的土屋,灯光一亮,大大的橱窗处就站着衣着裸露的美女,或扭动曼妙的身姿,或手托下颚飞吻不断,招揽着来往的客人。
在这里,裘家就经营着一个红楼、一个赌庄和一个餐馆,而且是最大规模,最奢侈的那个。如果有特殊的客户,比如某个军阀、武装分子想要购买武器,裘老镇长就安排在这里碰头。还有各个国家好赌的高官,好色的权威,都能在他这里得到满足。当然了,裘一山在一处海岛上,完全封闭私密的海岛,也有同样的营生。他甚至在死亡沙漠和另外一处戈壁滩上有他的地下武器制造厂。
裘潸潸实际上已经富可敌国,权可撼地了。
之前,裘一山刚一消失,这些生意和隐藏的裘家眼线和部队逐步移交给她时,她还看不上,觉得不是正当营生。现在,用到保家卫国上,发现,比起常规军来,更加有效和灵活。看来,一个普通人,如果没有超常的天赋和异能,没有强大的亲友的支持帮助,想要在这个生命短暂、竞争激烈的一世里出人头地,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来,没一点灵活的头脑,白道黑道都能摆平左右的能力,绝对是不可能的。
手上不沾染一点常人的鲜血,不可能。
背上不背负一条无辜的生命,不可能。
驻扎在那里的影子就给报来一个信息,有个客人不知道从哪里收藏到一把扇子,送给了他常光顾的姑娘。第二天,等他醒来,发现那个姑娘消失了,头天穿的衣服还挂在床头。一个大活人,半夜里,光溜溜地没了。这个围着头巾的男子,看着桌子上的扇子,发了半天的呆,纳闷了好一阵,还是给鸨儿汇报了。
这个女孩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来自罗刹国,就是臭名昭著的神秘大海上食人的罗刹鬼聚居的地方。都说罗刹国的女子有着绝世的容颜,魔鬼的身材,在这个女孩身上,一点都不夸张。她长着一张天使一样的无邪少女脸,尤其两只大眼楚楚动人,皮肤光洁照人,身上还有一股醉人的香气。女孩说她不直接食人,但是需要通过男女之事得到满足。只要你有足够的自制能力,每次和她欢愉的时间和次数不要太多,基本还是没事的。
罗刹女孩是裘一山的得力影子手下从罗刹国救出来的。每年罗刹王都要从自己的岛民中选娶一名妃子,通常,这些妃子都熬不过一年。她们只是罗刹王用来吸食处子并玩乐的工具,一年到头了,玩腻了就会随便赏给手下那些凶神恶煞的随从。男性罗刹鬼一般都没有几个有人性的,又懒又脏又尝,什么事都让罗刹女去做,一不开心了,就会虐待或直接处死掉罗刹女,还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所以,罗刹国的女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要被罗刹王选中,不要成婚,自己能选择欢愉的对象。
这个罗刹女就是被罗刹王选中了,自己逃脱出来,被四处追捕中,这个影子手下把她藏到一艘装臭鱼的渔船上,偷偷给运了出来。
罗刹女被带到这个盲市,就藏在裘一山开的红楼里。每次有好一些,重要一些的顾客来了,她就会躲在帘子后面,细细打探,慢慢品味,选择她心仪的对象。被她选中的顾客一见到她本人,无不被迷得神魂颠倒,所以每年定期过来的好多都是她的一些老主顾。
裘一山的红楼就像倒建在地下的宫殿一样。盲市处在沙漠边沿,戈壁滩上,每年春天总会刮起8级大风,高一点的房子和大树经不住几次这样排山倒海一样的吹法。所以裘一山就从内陆运来了好多汉白玉石,一点一点往下修建,地面上只是一层土坯子砌成的简陋接待室,有个和别家店一样的橱窗,站着一个妙龄女子。碰到大主顾和重要客人,就会通过密道给带到地下宫殿。
说来也巧,裘一山修建这个宫殿的时候,往下没有挖多久,就到了一条暗河处,还连接着一个不知道哪一个古国的女王衣冠冢,陪葬的物品倒不少,都很干净。暗河的水甘甜清凉,还有些淡水鱼,贯穿的空气也是很新鲜,所以这个红楼的规模和档次比起大的都市和岛国上的,绝对也不差。
罗刹女就居住在最底下的一层,挨着流淌的河流,有着天然的洞穴,里面栖满了萤火虫。每年春天大风过后,总能吹开地面上某处戈壁的裂缝,漏出天上的太阳、月亮和星星,还有吹进来的新鲜空气。
裘一山给每个姑娘的屋子里都安装了大大的夜明珠,所以整个红楼里充满皎洁的光亮,红色的地毯、红色的珊瑚、红色的床幔,角落和通道走廊里摆满冷艳的收藏品。
所以鸨儿一收到消息,马上报给了管事的影子首领,消息就即刻飞鸽传信到了赢都的女王。
“那把扇子还在吗?”
“扇子客人拿着呢,可是他给鸨儿汇报时就搁在桌子上的,不到几秒,再看时就没了。”
“那应该就是它了,继续跟踪。”
裘潸潸和古沐伶隔空镜子里交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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