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嘎尔下乡记 九
九
第二天早晨，阿嘎尔带张主席和巴图去看给畜牧业局的1000亩土地。巴图不问自说，主动讲了所有情况：
畜牧业局局长看中那块地，说要搞什么实验基地，实际就是局长自己种地。他快退二线了，所以在这之前想弄个基地。好像不是局长一个人种，可能还有一个旗领导，两个人合伙种。都是用畜牧业局防灾基地款买地、投资建设的。给我们15万元，嘎书记说要收尾欠农业税和苏木统筹款，就拿走了8万元。剩7万元，我拿回来，还了嘎查义务教育达标和农田基本建设欠款。
畜牧业局种地没有当地人帮助不行，所以找了二赖。作为报酬，给二赖100亩。昨天不是丈量了吗，一共1200亩，畜牧业局实际没给二赖100亩，二赖自己开了200亩。这都是由于我监管不力造成的，请领导处分我。
这是一块三面环坨，南靠公路，比较平缓的地。在周围坨子上栽满了树，树已经长十来多年。这是毕力格书记顶多年多方压力，硬留的一块放牧场。现在畜牧业局已经拉上铁丝网，去年秋翻一部分。靠公路要建房子，打好了基础，畜牧业局投入不少。
回村部，大家告诉说，刚才公安局来警车，带走了二赖。
阿嘎尔召集工作队开会，听汇报，交换意见，最后决定，召开胡节嘎查党员大会。
开会前，阿嘎尔接了旗委宋副书记的电话。宋书记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就训阿嘎尔：“你刚去芒根，上人家胡节瞎闹什么？“
“他们老百姓上访……”
“有上访压一压，稳定稳定就行了，还扯什么犊子？”
“他们有不少问题……”
“全旗问题多了，你都能解决呀，逞什么能耐？”
“……”
“人家胡节，多好的嘎查，偏听偏信，别犯错误。”
“巴图……”
“巴图怎么了，人家是旗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你刚去几天，闹哄哄的，哪有这样干的，要不要前途了？”
“啪叽一一”宋书记挂断电话。
阿嘎尔鼻子酸楚，委屈极了。派自己来这等破地方，来就来了，现在一门心思扑工作上，再困难，再艰辛都没说，你领导不支持也就罢了，竟然这般指责，这是为什么？阿嘎尔又很纳闷，对于宋书记一向很敬重，宋书记坐主席台上讲话的时候……他这是怎么了？另外，为什么如此关心胡节，如此呵护巴图？
怎么办？领导的意思很清楚，如果按领导的意思行事，那么老百姓这里怎么办？老百姓这儿能好使吗？如果不按领导意图办，领导那块又会怎么样？
阿嘎尔比较固执，定下来的事九虎二牛也拉不回来，心劲儿也大，想做什么事，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但他这是第一次遭领导训斥，如遭雷击，蒙圈了。他进入两难境地，罗圈双腿蹲下去，不断揩拭额头上的汗水。他脑子空白，不知所措，没有比这个更痛苦。
工作队刚刚研究决定，马上开会宣布，党员们也到齐，胡节老百姓，包括全苏木都在看，可以说箭上弦上，而且拉满了弓。在这个时候听领导的，转180度，能行吗，不会砸了呀？如果真的砸了，于他人何干，砸的全是自己，自己不就彻底完球了吗，到时候宋书记能保你完璧无瑕吗？
不行，事已至此，不能打退堂鼓，还是那句话，领导那儿好说一些，老百姓这里必须按原则办事。事后找领导解释，如果能听就听，不听也没办法。往天空想，往海里想，往山顶想，最不济往地上想，不过鸭走水沿，鸡走草边，以后不求你，顶多不干了。
阿嘎尔慢慢站起来，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爱咋地咋地”，恶狠狠说一句，然后毅然决然走进会场。他宣布开会，开门见山宣布苏木党委决定：
1，停止巴图书记工作，待调查核实后再做处理,2，毕力格和其木格家的损失，要进行评估,由苏木和嘎查各半补偿,3，苏木行政秘书白音兼任胡节嘎查党支部书记，其木格任副书记,4，收回给畜牧业局的1000亩土地，分给群众做饲草料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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