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城篇 第五章 心结
“姐姐，你说你是……柳寻烟？”
出来之后我还是忍不住内心的疑惑。
她笑了，明亮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她摸着我的头道：“莫城，我姓什么也许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护着他的天下。”
“既然你爱的依旧是师父，那为什么大婚之前会离师父而去？”
我心里自然是向着姐姐，可也不由得为师父不平。
“那你为何不问问你敬爱的师父，为什么我只消失了两天，他便娶了叶凡真，并与她生儿育女？”
我哑然，那三天的事情实在是瞬息万变，让人来不及回过神。
没等我再次发问，姐姐已经转身离开。
之后的日子甚是平淡，姐姐终于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活跃于战场上，时隔两年，她依旧是那个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妖女”。只不过，她的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那人比我大四岁，是柳立轩的亲弟弟，柳佑轩。
大祭司对柳家人多有提防，所以就算柳家也是名门大族，他们的后代依旧不能进入讲武堂学习。也正因为此，我才能成为讲武堂岁数最小的毕业生。
否则早在几年前，柳佑轩就会创下更好的记录。
毕竟，他是六岁就已经上战场杀敌，并大获全胜的人。
如今他已十六岁，长相竟如女孩子般秀美，时常穿着浅灰色的衣服，黑色的长发在身后用一根带子扎住。第一次见他时，便误认为了女孩子。
那是两年后，我执行任务刚回家，老远便看到院子里站了一个人。
身量很高，肯定不是姐姐。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我上前询问。
他转过来的时候，我一眼便先看见了那明亮的眸子，浅蓝色的瞳孔里带着笑意，看得我微微发呆。
“你是……哪家的姐姐？”我结结巴巴的问。
他笑：“姐姐？应该是哥哥吧？”
他一开口我便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
他自我介绍道：“我是柳家人，柳佑轩，比你大四岁，因为今天要出任务，正好是我和寻烟一组，所以我就来这里等她了。”
虽然第一映像极好，但我永远不能忘了那个可恶的柳立轩，害的姐姐和九方没能在一起。此人是他的弟弟，我自然没有好声气。
“虽然你比我大四岁，可论起来你比姐姐还小了六岁，你就这样直呼其名，这就是你们柳家人吗？”
我后面还想再加一句没有教养，然还是忍住了。
他也不生气，笑着说：“你不是也没称呼我为哥哥吗？这样也算扯平了。”
传闻中，柳佑轩在战场上冷酷无情，杀人如麻。没想到现实中的他居然是个温润公子，被我如此挑衅，也没有一点怒色，真是稀奇。
“我都跟立轩说了，让你在城门口等我，你怎么还是跑家里来了？”
姐姐从窗口探头出来，嘴里是埋怨，可眼中满是笑意。
“因为哥哥一早就在催了，所以提前出门，在城门口也没什么意思，想着不如来接你一起走。”
他眯起眼睛，将手放在我的头上，道：“不过我也没白来，早就想见见你弟弟了，听说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太子的老师了呢。”
我厌恶得将他的手拍开。
他也不恼，往旁边一站，等着姐姐出来。
“挨打了吧？臭小子。”姐姐拿着包裹走出来，笑道，“我家莫城的头只有我摸得，你摸了就是找打。”
他笑道：“原来如此，那便是我失礼了，对不起了莫城。”
我懒得搭理他，将头偏向一边。
“莫城，我有任务，要去雪国一趟，你自己在家里哦。”
“那我送你到城门吧。”我说着，熟练地拎过姐姐身上的包裹抗在自己肩上，然后挽着姐姐的手走，故意将柳佑轩挤到一边。
在我心里，他们柳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城门口，姐姐叮嘱了许多，便要走。
柳佑轩从我手中拿过姐姐的包裹，笑道：“那，寻烟，我们走吧。”
姐姐右手抬起一拳打在他脸上，怒笑道：“叫姐姐。”
他依旧笑着说：“寻烟，手疼吗？”
二人嬉笑打闹着越走越远，我长长的舒了口气。
九方皓君一直是姐姐的心结，自他去世后，虽然表面上看来，姐姐似乎已经忘却了之前的种种。
但只有我知道，多少个不眠的深夜，我路过她的房间，看见她在流泪。
她只睡床的右边，侧卧盯着左边的空白，咬唇低声啜泣。
而在我不知道的某一天，她终于也能安睡了。我走过那房门，里面是甜美酣睡的呼吸声，而不再是压抑的啜泣。
也许姐姐早已忘记九方，也许没有，只是将他放在心底，深深地封印起来。
但这些都不重要，我想看到的，那个振作起来的姐姐，已经看到了，她快乐，那就够了。
“妈妈，妈妈。”
太子九方离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拽着我的衣角。
他如今才三岁，也许还不能理解，自己的父母已经永远的离他而去。
我转身抱起他，问道：“我是你的师父哦，看清楚了，不能乱叫妈妈。”
九方离咬着自己的一只小手，另一只小手指着姐姐远去的背影，嘴里含糊地叫着：“妈妈，妈妈。”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出神，连忙纠正他：“那不是你的妈妈，那是师父的姐姐，不能乱叫。不然国君会生气的。”
他也许能听懂我的话，也许根本就没听，依旧冲着那背影不断重复：“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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