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道 家庭·一幕
“我回来了。”
“爸爸！”
“嘿哟小武，来让爸爸抱抱~怎么又重了？是不是在家没听妈妈话乱吃零食了？”
“才没有呢，妈妈说我这是在长身体。”
师叔一举抱起一脸欣喜扑过来的小孩，脸上取不下的严厉都被柔情所化，对这小孩十分宠溺的样子，跟在武馆里完全是判若两人。
“回来了？”
“是啊，今天师侄和他朋友远道而来，给他们多烧几个好菜。”
从厨房里走出一位美妇，真的是好漂亮啊！而且好像还比普通的年轻女孩多了些什么我说不出的东西。师叔对她的语气很随意，眼神里却充满了温柔，想来这就是师婶吧？不过师婶刚刚明明流露出一闪而逝的喜悦，现在却是冷着脸，好像不满什么似的……啊对了！
“师婶您好，我是来自永安村的流星武馆弟子——极战。今天冒昧打扰了。”我赶忙上前行礼打招呼。师父说过：男儿出门在外，能做到的礼数一定要到。
偷偷抬头看去，师婶似是有点……惊到地点了点头，问道：“流星武馆？你是极迅的弟子？”
“是的师婶，你认识我师父？”
师婶点了点头：“我们结婚那天他特意赶来祝贺，是个很不错的师弟。”师父果然是很好的人啊。
“好了好了，都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和极龙随师叔一起走进他们的家。映入眼帘的是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客厅，厨房里放着几样食材，好像还没开始做晚饭。
“小武，这两个大哥哥陪你一起玩，等吃晚饭了我叫你哟。”师叔宠溺地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便走进厨房帮师婶做饭了。
……怎么说呢？本来应该是和乐融融的氛围，可师婶的表情再怎么说也过于冷漠了吧？感觉很不自然，师叔没问题吧？
“大哥哥，去我房间里玩吧。”
“极战？”
“啊？哦，好呀。”我凑向极龙问他：“极龙，所谓的家庭都是这样的氛围吗？”
“差，差不多吧。”他似乎僵了僵，才勉强回答。
“那你呢？你和你师父，还有你的师兄弟生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极龙的反问猝不及防，我回忆了一下才答道：“师父不管是在生活方面还是练武方面都对我们挺严的。师父说过：男子汉要学会独立，不要过于依赖他人的力量。现在回想起来没少挨他的一顿打呢。”真的，我都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了，苦涩？温暖？还是痛苦呢？
“大哥哥，我们快来一起玩吧。”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进极武的房间里了，宽敞干净的房间，散发满满童真的床，床边柜摆满了没见过但很好玩的玩意。这就是现在普通小孩子的房间吗？心里不自觉充满了憧憬和羡慕。
很快，小极武就兴高采烈地拉着我一起玩了，有卡牌游戏、玩具火车、拼图……各种各样，玩到天色都昏暗了还不自知，十分尽兴和愉快。
“大哥哥，接下来我们来玩这个吧。”
“好啊，不管什么都放马过来吧！这次我一定要赢你！”
正当我好胜心再次被激起时，极武的房间外传来了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类似于硝烟给我的感觉，也就是说……在这附近，即将有战斗发生？感觉是在厨房，不过有师叔这样的强者在应该没问题吧。说起来都这么久了，师叔他们还没做好晚饭吗？
“极武，下一个游戏换我来吧。和老是输的哥哥玩，你也玩不尽兴对不对？”
“好啊。”
一直缩在房间角落的极龙突然凑上来陪极武玩游戏，还说着让我气结的损话。就在我出言反驳时，极龙转头朝我眨了眨眼，示意门外。他是故意制造机会让我出去看看情况吗？
天真无邪的小极武没注意到这些，马上就毫无察觉地投入到下一个游戏中。罢了，我也确实对外面现在的情况感兴趣，就顺他的意思去看看吧。
啪啦！
才刚打开门就听到厨房里传来碗摔碎在地的声音，难道争执在厨房里？我关好极武房间的门，稍微走近厨房就听到里面传出的争吵声。
“老婆你别这样！我好不容易回一次家就别生气了！”
“好不容易？那我是不是还得好好谢谢让你回家的那个师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啊！”
怎么回事？师叔和师婶到底在吵些什么？听起来还和我有关系。
“你看，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难得一家团聚，就和和气气地一起吃顿饭不好吗？”
“你还有脸提！”
啪——！我刚走进厨房，刚好看到师婶那缠绕着水元素的素手扇了师叔一个耳光。清脆的耳光声一闪即逝，却在这寂静的氛围下，回响在我们三个人心里。看样子师婶气得不轻啊，师叔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师婶这么不高兴？
“是谁抛下妻儿只顾着乱搞自己的武馆？又是谁三年都没回一次家？极武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这些你都有想到过吗？”
然后余怒未消的师婶跟还没明白为什么被扇的师叔就看到我进来了。呃……这就很尴尬了。
尤其是师叔，他的脸上并没有留下通红的掌印，但留下了拔凉拔凉的掌型水渍。他的脸色越发难看，表情越发扭曲，自他体内升腾起很强的一个热气，直接整干了脸上的水渍，旁边锅里的水也直接挥发了。这等火道力，远比师婶之前动用的水道力强得多！
“臭婆娘，你不要太过分了！”师叔真的恼羞成怒了，整个厨房散布着逼人的高温，若不是我意志顽强，险些热晕过去。
师婶略微扭曲的表情表示她也受不了这么热，可她的神情依然倔强，不在这股强大的道力面前低头，大有不低头不罢休的意思。不好！这样斗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我赶紧冲到两人中间，隔开就要对碰的两人，劝道：“师叔师婶，你们先别生气嘛。如果是因为我，额还有极龙的问题，我们可以在外面搭帐篷，你们就别吵架了！”
“极战，这不关你们的事，让开！”师叔，我这在帮你解围呢，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啊？
“他说的对，我们家的事，外人别掺和！”额，师婶也一起赶我走，这可怎么办啊？
就这样，我极其狼狈地被他们撵出了厨房。我不是没想过回去阻止，可里面碰撞的气场太强了稍微走近两步就被弹出来。而且我也不懂怎么解决这种事啊，只能在外面焦头烂额地干着急。这到底要怎么办啊！
“大哥哥大哥哥，你也来一起玩吧。那个大哥哥太厉害了我一个人赢不过他。”
“极武你等等啊，下把我可以让让你，就我们两个人再多玩几把吧。”
“可是三个人一起玩更有意思啊。”
极龙跟着小极武从房间里跑出来，好像是因为玩耍的事。突然灵光一闪！对啊，极武不是师叔师婶的孩子吗？看在小孩子的份上总会不吵架了吧？对，就这么办！
我拉过一脸莫名的小极武，把他推到厨房门口说道：“极武，现在你爸妈正在吵架，快去劝劝他们吧！”
可极武完全被吓傻了，呆站在厨房门口不知所措。原来，里面的争吵已经愈演愈烈，水和火的元素对碰越来越强，不断有炽热和潮湿的气息从里面传来，已经不是我们这种菜鸟修者能进入的了，更何况是还是七岁小孩的极武呢？
可即便如此，勉强看清状况的极武想都没想冲进了厨房，大喊道：“爸爸妈妈，别吵了！”
心里慌了，忙上前阻止：“极武危险，别过去！”好在师叔他们看到极武进来，道力全都收敛，勉强收手的样子。可厨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依然没有缓解，收手的现状随时可能会崩坏。
“看在极武的份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你还好意思说极武？你心里有他吗？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多少年了，你回来过多少次？你什么时候做过身为父亲该做的事？放学接他回家，假日陪他出去玩，你做过吗？你没有！”又来了……
“爸爸妈妈你们，你们别吵啦！”
“放屁！我不关心极武？我不关心这个家？我在武馆忙还不都是为了我们家的生活吗？我苦心经营着武馆，着难道不是以后留给极武的吗？要说家里最辛苦的肯定是我！”
“你还辛苦？那我算什么，我收拾着没有男人回来的家，精心抚养着我们的极武，我又算什么？是，对修者来说，这点身体负担不算什么。可你想过吗？我一次次地期盼那些节假日，期盼我们的纪念日，我到底在盼什么啊？我就盼着能在家看到你一次，看着我们一家三口能团聚一次，像普通家庭一样幸福。可你来了吗？过年你给武馆工作人员还有学生送礼也不回家，每逢节日你又说给武馆里的人搞活动开心一下，极武过生日你又说武馆很忙抽不开身，家里都是我一个人陪着他！老被他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我的精神都快崩溃了！你到底为家里做了什么啊！”
“爸爸妈妈，呜呜你们别吵啊！我不问了还不行吗？呜呜……”
“我没为家里做过什么？家里出事的时候不都是我处理的吗？就上次，你在外面买东西说东西不方便带回来，我就派一个武术导师过去帮你。人家每天教那些学徒已经很忙了，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帮忙的。你倒好！人一到你就和他说自己有办法弄回去，这不是让我们很尴尬吗？”
“我那是弄不回来吗？我是希望你能亲自过来帮帮我。你在武馆尴尬了？那好啊，那你别开啊，转给别人或是关了都好，我们又不会就这么饿死了做什么不行？要我说啊，做什么都比开武馆好！”
“你疯了，都在说什么胡话呢？刚结婚那会儿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会一直支持我的理想！”
“说到底，你还是更看重你的武馆和你的理想，连家都不管不问了！要不是你的师侄来了，你也不会回这个家！你的心里也没有这个家！”
“爸！妈！别吵啦！”
他们就这么瞪着对方，回到餐桌上把肚子里的一堆烂账一次性翻出来。除了神仙打架，我想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这场景了。厨房的菜还未下锅，锅碗瓢盆已经碎了一地。客厅也是，有东西烧坏的，也有东西浸坏的，总之就是狼藉一片。极武也在这几分钟内，从原本的欢呼雀跃变成现在的号啕大哭，嘴里还一直含糊不清地说着“别吵了别吵了”。关键是都这样了，这二位似乎还不想结束呀！
“极武，我刚想到一个新玩法。走，我们回房间看看去。走啊！”极龙强装笑容把极武强行推回了房间。经过我身边时轻啐了一声：“啧，笨蛋！就会坏事！”
我只能愣在原地无话可说，我刚刚……好像给极武带来了更大的伤害，如果他一直待在房间里，他就不会知道这边的事。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我到底，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没有跟他们进房间，起码我要目睹这场不是战斗的斗争结果。
“你这样闹，日子还过不过了？”
“男人不在的家还过什么日子，离婚！”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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