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木牙
自古以来，盗墓历史久远，探宝掘墓，摸金校尉，猖獗一时，如今虽似是得到了有效抑制，但仍未平息，暗地里八大家族成鼎立之势，却没有一家能够撼动半分，其背景势力，甚至比黑道更为可怖神秘。
而祖上定下的规矩，下一任家主二十之际，会被派往一处墓地，有所得者，方能成为下一任家主。若葬身此地或是一无所获，家主之位便由旁系继承。
因此，少家主入墓之时，必会遭到旁系针对，虽然危险，却也是展露实力，树立家主威信的手段。
所以……
“少爷觉得，在墓外动手实在不妥，命令你们跟随大少爷下墓，若是能够将墓中的东西带出来，自是再好不过的，不过，不管怎样，大少爷……”那张老脸渐渐狰狞起来，“一定要永远留在墓里。”
身边的人一齐喊“是”，把我隐没在人群里，我看了一眼最前面说话的老家伙，据说这人是旁系一个少爷的心腹。可我看着除了心狠些，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即使有些身手，在这般年纪也明显大不如前。
况且……
这可是连那位大少爷都知之甚少的墓，在墓中解决，他就这么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我身边的这些，大多是那位旁系少爷自己的人，也有少部分外援，我便是其中之一，我与寒家并无恩怨，在他们看来，为了钱而来也很正常。
“嗨！”
冷不防肩头被拍了一下，我转头，只看见一个中等个头却长相猥琐的人笑嘻嘻地看着我。那人眼睛有些小，却有点圆，闪着精光，面目削瘦，下巴稍尖，露出两颗龅牙，长得有点像……
老鼠……
“老杵（老鼠），他们都喊我老杵（老鼠），你也括以捏个叫我（你也可以这样叫我）。”老鼠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扒过来，说话中带着浓厚的地方口音，“嘿嘿，我看你也莫咋个对那老倌有多稀奇嘛（我看你也没对那老爷子有多感冒嘛）。咱这些个散呢盗墓的（咱这些个散人盗墓的），最看不得他们大喊喇叫呢（最是看不惯他们那些因为一点事就到处威胁人的模样）。”
“哦。”我随口回了一句，把十字弓的箭装好，箭筒则背在后腰，十字弓的箭要比弓箭要短小轻便很多，即使箭筒并不大，也能装下上百支箭。
“噗……”老鼠一下子笑了，看上去却更像挤眉弄眼，“这差还有得人用这号东西（这年头还有人用这东西）？我告送你（我告诉你）……”说着，他举了举手中的步枪，“真捏操家伙上呢时候（真正操家伙上的时候），倒是用不着你那跌木头渣渣（可用不到你那破木头）。”
“哦。”
“莫呢个不说话嘛（别这么冷淡嘛）……”老鼠又追上来。
我皱了皱眉，倒不是嫌他烦，而是我觉得，既然混了进来，就不要多和这些人接触为好，不仅仅是担心自己会暴露，更多的，是人性感情的问题。
一旦有了什么朋友兄弟情，要下手，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无视他，背起了行李，默默跟在队伍后面，手中紧握着十字弓，观察着这林子的面貌。
据说那个墓在这座林中，看起来颇深，但我见此地土质紧实，巨木扎根，固土甚稳，又因根植甚密，土地多是起伏，并不适合墓葬建设……
况且……
昨日夜观天象，此地也并无吉星庇佑。纵观地形，独山属凶，也无河流环抱，不具四象。若不是寒爷亲口所述，我都不会相信此地有墓，即使有墓，这种风水无法点穴，就算是有名的风水相师也无法确定墓的方位。
帝王之墓不可能建在这种地方，即使是稍微富贵一点的人家，也断然不会选在此处。
寒爷不会在耍他吧？寒家那大少爷真的能找到墓吗……
我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到了，隐蔽！”老家伙一声低喝，我也随着队伍蹲下，静静地看着前面，却因为位置靠后，只能看见前面几个人影闪动，看不分明。却听那老家伙道：“看来大少爷已经下去了，等那几人也下去后，我们就跟上去，千万不要被发现了，咱们的情报毕竟比不得大少爷全面，咱们要拿到这墓里的东西，还得靠他。”
我心中一动，情报？
等前面的人影渐渐消失，我们才小心翼翼地靠近，盗洞似是刚刚才完工，挖出的泥土还十分新鲜，仅容一人通过，周围还飘散着硫磺的气味，应是开路时用了火药。
然而，这个盗洞的位置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离盗洞稍远的正前方是一块空地，一块十分诡异的空地。虽然在半山腰上，它的坡度却并不明显，空地上只余几株半枯的青黄色瘦草，并无较高的植株出现。然而，在空地边缘处，却是绿草茵茵，被多棵看似毫无规律的歪树分前后两排围住，就连排列也是参差不齐，若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而且，那些树歪的位置都微微朝外，就像是……
在逃离什么一样。
这地面……若不是常经人践踏，就是这下面……有什么东西。
若是墓地在空地的正下方，那盗洞开在离空地这么远的地方，可就有蹊跷之处了。
不等细想，老家伙一声令下，我们这一伙人便一个接一个地爬进了盗洞之中。
盗洞十分窄小，却是出乎意料的长，估计是对墓的位置没有准确的定位，但能挖出这么长的隧道而保持不塌，想必也是个中高手。
出口处坚硬的石壁已经被人敲开，开的口子有点小，需要猫着腰才能出去。那是一个百米见方的墓室，保存得较为完整，却也极为简单，没有壁画，也并未看见棺椁，可能并不是主墓室，寒少爷的人已经不在此处，而正前方，却是有两条通道，不知通往哪里。
“老鼠，你带他们几个，走左边。”老家伙指了指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叫老鼠的猥琐青年，又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二狗，你带着他们几个，走右边，若是有什么情况，马上汇报。”
“噗……”
兴许是见惯了这些土名字，那些个土夫子没什么反应，可老鼠却是笑出了声。
我面无表情转头，却是有些僵硬：“很好笑？”
“莫有（没）。”老鼠即刻便收敛了笑意，作正直状，头也不回地往左边去了，没有丝毫犹豫。
我疑惑地看了看只身走在最前面的老鼠，他身边的人也是些散人，并不是寒家本家的人，明显是开路炮灰的角色，当炮灰还当得这么开心？
摇摇头，我也带着身后的几人走进了右边的通道。
虽然危险了点，但若是能在他们之前遇到寒少爷或是路家少爷，也算少费了许多功夫。
我举起十字弓，装好箭，默默地想着。
似乎走了很久，通道中并无异状，只是出乎意料的长，似乎走不到头，也没有碰到寒家或者路家的人。
明明没有隔多长时间的不是吗？还是说我……走错路了？
“啧……”
还真是不妙的状况啊……
我抚了抚靠近左边的石壁，鹿皮手套在墙上刮落几丝碎石尘土，有没有通向左边的路呢……
以及……
我看了看身后开着玩笑像是来游玩的盗墓散人——
要不要趁现在解决掉呢……
我握着十字弓，扣着扳机的手指慢慢收紧了力道……
“这次可有点棘手喔……”顾域那欠揍的面具又出现在我脑海里，“我自是站在寒少爷这边的，可不代表寒爷允许我插足这件事。”
“所以呢？”
“让你去是我自己私下决定的，没有人知道你是寒少爷这边的。”
“包括寒少爷？”
“没错。”诡异面具上弯弯的弧度似是在嘲笑，“所以，你要面对的，不只是二少爷的人，还有寒少爷本人……”
刚刚抬起的手又再次放下，增加难度吗？
“真是恶趣味。”
该死的顾域。
我胡乱抚了抚头发，这样就不好轻举妄动了……
寒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若是太过棘手，总不能有点掩饰的肉盾都没有。
“哇！”身后忽然一声惊呼，倒是吓了我一跳。
“怎么了？”
身后那人一指前方：“那、那前面，好像有光……”
光？是寒少爷的人吗？
我抬头，前边确实有光，却是……
幽蓝的……
“鬼、鬼火吗？”另一人颤巍巍地说道。
“常人一般见到的鬼火是磷燃烧所形成，磷非常易燃，就是在常温下也存在燃烧的可能，人走过时带着风，磷火随风而动，便会造成鬼火追人的景象。”我沉吟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那并不是什么磷火，我看得出来。
磷火再怎么样也是火，有着同火一般的形状，并不固定，而前方的光，却似是……被禁锢在什么东西中一样，在低矮的地上，看不分明。
我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人立刻端起了枪，一步一步靠近那亮光。
“嗤……”
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我低头去看，发现是一本笔记本，离那亮光并不算很远。我小心翼翼地低下身子，捡了起来，细微的动静并没有惊动什么。
翻开看的第一眼，我的瞳孔猛然紧缩。
笔记本中夹了一张照片。
是在刚才那一片树林的上空拍摄的，正好可以把那片空地的全景记录下来。
原本看起来只是稍有异状的空地，却全然是另外一番景象！
空地呈矩形状，然而两旁的歪树因为倾斜角度而露出的树干只有短短的一截，排列成一个弧形的弧度，树干色泽浅白，乍一看上去，如同森森巨齿，而整个空地，就像一张咧着的狰狞大嘴。
照片旁边，则是用红笔写了一个巨大的批注——
鬼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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