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水
“寒茗旋……”我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不过寒少爷长得怎么这么对不起观众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寒少爷拉长脸，一脸无语的表情，将身上的包褪下来就想要开始帮我重新包扎，我立刻便后退一步，拒绝了他的好意。他摸摸自己的脸，皱眉道：“有这么难看吗……”
我和白眼罩一齐点头。
“你们还真是……”寒少爷摇头，在脖子上摸了摸，掀起一片小小的皮角，手指扯住，将整张脸都撕了下来。
再看时，已是另一副面孔，一张精英型的脸，带着几分张扬的帅气，面容白净，微微斜分的刘海搭在眉前。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副金丝框眼镜带上，一种办公工作者的气质由内而发。
“额……”总觉得像白领多过像盗墓的……
“姓路的我认识，你呢？叫什么名字？”寒少爷十分随性，只是把腰间的手枪拿在手上转了转，令人看不懂他的态度。
“我姓司徒，不过他们都叫我二狗，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我看着他，没有在意他手中的枪，“是你们寒家的顾域托我来的，不敢说能保护你们，至少能跟你们搭把手。”
“顾域么……”寒少爷笑了一下，语气中略带嘲讽，“他倒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呢，虽然说，有点多此一举……”
“我想知道，你把那虫子扔过来，是为什么。”我打断他的话，对他的嘲讽却完全无视，我不感到意外，那些个二世祖们，也大抵是这个德行，对自己的能力往往估计过高，但真正有与之相配能力的，也就那么几人而已。寒少爷在不在此列，还需要验证。
“多少也是和路家暴力狂同行的人，我相信你有解决的能力。”寒少爷笑着和我打官腔。
“咔哒。”
白眼罩忽然用力扳断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压缩饼干。
寒少爷的表情顿时就严肃了：“其实我是想提醒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是想要炸掉一段通道对吧？我想要提醒你的是，这一个炸弹，是不能炸穿这块石壁的，若是放置了数量不够的炸药，确实能够影响你所说星罗盘的布局，但星罗盘若是崩毁，我们又无路可逃，就只能和疯狂相撞的各个通道一起在坍塌中被掩埋。”寒少爷捡起地上的炸药，“这个型号的炸药，至少得要三个。”
“三个……路少正好带了三个，不过，这次用了，接下来的路也不知会不会用得到。”
“现在也只能顾及当下了，若是眼下连这一关都过不了，还谈什么以后？”寒少爷笑起来。
我看了他一眼，失笑：“你倒是放得开。”
寒少爷耸了耸肩膀，蹲下身子开始探查：“若说要将这通道炸穿，自然原本便有裂缝的地方最好，开口最易扩大。”
“这里。”白眼罩淡淡的说了一句，表明他已经找到了位置。
寒少爷刚要动手，我忽然出声：“等等。”
“怎么了？”寒少爷很是诧异，“有什么不对的么？”
“我能问一个问题么？”
“你说。”
“你们会游泳么？”
“当然。”
“那太好了。”我眯眼笑，“我不会。”
静默。
对面的两人呆呆地看着我，却更像是在看什么珍惜动物，那眼神中满满的不可思议。看得我都有些尴尬了。
众所周知，盗墓可不是什么好玩的职业，若想要拿到稀罕东西，大多都要拿命去拼，各个都恨不得将自己武装到牙齿，上天也就算了，但下海入地可算是基本功，怎么着也得会点。但显然不包括我这么个奇葩。
“寒少爷抱歉了，我是真不会。”我摸了摸鼻子，“以前有过心理阴影，如果真有水，我怕也是不敢跳下去的，还得麻烦寒少爷路少爷把我扯下去。”
白眼罩明显抓住了一个字：“扯？”
“是这样的。”我更尴尬了，“我怕我会忍不住逃跑。”
寒少爷一巴掌就糊他自己脸上了，巴掌滑下来，将自己的脸拉得老长，一脸生无可恋。
我嘴角抽了抽，这人简直是浑身都是戏。
“那好。”白眼罩答应得十分干脆，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提住了我的衣领，往后拖，“给他让个地。”
“有话好好说嘛……”白眼罩此时的动作简直就是贯彻了黑帮打手找麻烦的精髓：眼神淡然气势足，动作简单威胁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残废死伤看心情……
我：“……”真押韵……
让开了足够的距离，就听得一声巨响，我们上方顿时落下许多碎石，这一片的墙体迅速开裂，脚下却是在爆炸之后剧烈地震动起来，时强时弱，不断有机括的声音从周围的裂缝传来。
白眼罩拽住我的衣领就往爆炸的方向跑，那边一片烟雾灰尘，能见度非常低，脚下却是顾及不到了。我一路上踉踉跄跄，心头却是想着看不到低下的水流也挺好。
“你们快！”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隐约看到朝我们奔跑而来的寒少爷，“水漫上来了！”
话音刚落，整个通道又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像是海船忽然撞上了冰川，洞顶已经开始落下人头大小的石块，碎石灰尘更是纷纷洒洒。
寒少爷立足不稳被突如其来的震动一把甩向墙壁，但很快便稳住了身子，白眼罩就要淡定得多，步子都没有凌乱一下，只是像拖死狗一样把我拖着走。
还没走几步，便又是一次碰撞，这次就要近得多，我们前方的石壁甚至被撞碎了一大块，且还在不断推进，不多时，便已砸穿石壁，几乎占了三分之二的通道。
“快！”寒少爷一声大喊。我们三人一齐冲向仅一人通过的通道，寒少爷在前，白眼罩随后，而我则灰头土脸地被白眼罩扯着走。
寒少爷加速冲了过去，白眼罩到时却只剩下五分之一的宽度，按照这速度，白眼罩穿过后，通道便会完全封死。
我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当这一切发生时，却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当身体失重，耳畔全是烈风的巨响时，我依稀想着……
是谁特么让你把我当标枪投的！？=皿=
我一个前滚翻泄力，稳住了身体，却也正好看到白眼罩一个大跨步穿过障碍，通道正好在他落地的一瞬间闭合。
“走！”
“嗯。”我应了一句，不断试图抵抗地面的震动让身体平衡，跟上白眼罩的步伐。
寒少爷就在我们不远处，他放慢速度，对我道：“马上就要到了，我没说停，你就别停。”
我点头。
我们已经踩上了积水，也能够感觉到那个被炸出的洞口里我们不远了。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寒少爷和白眼罩跑到了我后面。
“不远了，加油！加速！”寒少爷忽然道。
我心中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怀疑的意思，猛然加速！
然后一脚踩空。
整个人踩进了水潭中，直接没顶。
在那一刻，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寒茗旋！你这个骗子！！
身体被冰冷包裹，无所遁形，眼前的黑暗无孔不入，皮肤处翻涌着无形的触感，无边无际。大脑是迟钝的，模糊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刻……
黑色的水流疯狂涌入，倾泻在身体上，被禁锢的空间不容逃脱，触手处，是那黑色的水流，却又不仅仅是水，蠕动着的，新活的，不断啃噬着肉体的……
不断涌入……
从耳中，从鼻中，从口中……
甚至紧紧吸附在黏着的眼球上，肆意蠕动着……
从内而外，彻彻底底……
不……
不要……滚……
滚开！！
“啪！”
时间似乎有一瞬间的空白。
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从脑神经的表面，唤醒了从梦魇深处苏醒的意识。
我回过神，发现白眼罩扯着我，我们都将头露出水面，似是已经找到了远离崩塌星罗盘的地方，上方已经没有低矮的障碍，反而十分宽阔。
“谢谢……”我愣愣地道。白眼罩这一巴掌虽说毫不客气，但确确实实打醒了我，比起在那个噩梦中沉沦，能够醒来是再好不过的，他确实帮了我。
“你这人也是奇怪，他打了你，你还和他道谢。”寒少爷不知什么时候露出了身形，漂在我们旁边。
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不管如何，白眼罩的确没有丢下我，单就这一点，便已不是一个谢字能够抵消的。
“这里有路？”白眼罩没有理我们，直接道。
“前边似乎有岸，我们过去看看。”寒少爷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左轮手枪，仔细看了看，翻了个白眼，“讨厌……好像用不了了……”
“走一步是一步吧……”我说着，忽然有个很大的硬物经过我手边，我转身一看，似乎是个半径一米多的木质机关齿轮，边缘有些残破和刮痕，应该是星罗盘崩坏时落下的，也只有这么大的布局，能用得上这么大的零件。
我一把抓住齿轮，直接翻身爬了上去，等身体完全离开水潭，我才长长舒了口气，心里算是找到了一丝安慰。
“喂喂……”寒少爷一脸哭笑不得，“你得自己下来划水呀，让我们拉你，我可不干。”
我吐了吐舌头，还未说话，不远处的水面忽然一声巨响，一个庞然大物猛然跃起，扑向我们，一张嘴几乎张到了一百八十度，每一颗利齿都超过了三尺，带着浓浓的腥味和血丝。在我们躲闪不及时重重砸到了白眼罩的位置上。
没入水中产生的巨浪几乎要将我身下的齿轮掀翻，我连忙稳住，立刻四处张望，寻找白眼罩，除却一旁惊愕之极的寒少爷，就只能看见平静无波的水面。
“路子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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