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古城怀表004
横晏一身戎装，拿着小小的黑色皮箱，拜别了家里年迈的祖母和母亲，在一大家子人的送别下，他踏上了从军的路。横晏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死在了战场，那染了血的书信，恩师的教导让他始终有为父报仇，保家卫国的信念，现在兵临城下，也是时候让他付诸实践了。唯一不舍得，是钰茗。那个从小喊着横晏哥哥，笑的一脸天真灿烂的钰茗，现在真要和她告别了…她还不知道自己要走。横晏苦笑，也罢…此去不知道归期，又何以让伊人记挂呢？
然而，在转过小胡同的拐角后，他愣住了，”披着红色围巾、穿着漂亮旗袍的钰茗竟然在这里等着他…她挽起了披散在肩的长发、扑上平时不舍得用的香粉，妆容精致地站在凋零败落的古城街边，如寒冬里绽放的玉梅，精致、脆弱，让人怜惜，她没有曾经的冷漠，而是带着最美的笑容，含情脉脉地看着横晏，仿佛一切矛盾都没有发生一般。
那日天气格外的冷，阴霾的上空透露着战争的压抑，远处隐约响起的轰隆声昭示着很快这里将被侵略者所占领。街头，也没有平时常有的馄饨摊儿、包子铺，各种商铺紧闭着大门，没临近了年关都没有过年的气氛，或许能走的已经早就离开了这处岌岌可危的地方…
尽管横晏百般躲避和冷落钰茗，她还是从朋友口中得知了正是横晏决定要保家卫国，才没有答应和她来年春天的婚约。为了不影响横晏，钰茗决定在启程的时候，留给横晏最漂亮的一面。此刻，真正见到他了，钰茗才知道，心里究竟有多么的不舍。她不希望他离开，不希望他上战场，那是一条不归路。或许次生再也见不到了。然而，对于横晏哥哥的决定，钰茗总是无条件同意，这次…也一样吧…
看到横晏出来，钰茗低下了头，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紧张地说：“我只是…只是，想要送送你“我听说了，你要去参军。所以你骗我让我去英国留学回来我们再结婚吗？…”说着说着…钰茗还是哭了起来，这次不是小孩子抢不到玩具的委屈，不是被同学给欺负了的抱怨，而是生离死别。有人说，真正伤心的人，往往是默默地流泪…钰茗如是…
“我…”谎言被戳破，面对心爱的钰茗在他面前哭泣，横晏语塞了：“钰茗，我是想你以后好好的后天就要出发了，没准你回来的时候，这里的战争就结束了，对吧我会安全地回来的。”
钰茗哽咽着说：“你为何不与我一起走？！去国外不是很好吗？”
“不，我没法和你同行。”横晏低下头，不敢看钰茗的脸。他害怕自己如果看多了，就会失去想要上战场为父报仇的勇气。
下一秒，钰茗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横晏丢下了箱子，紧紧抱住她…两人都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一生中最后一次见面了…最后横晏强忍着心中的难过，他一手扶在钰茗的肩膀上，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小心仔细地拭掉钰茗脸上的眼泪。“钰茗咱们老师平时和我们将民族之大义，国家有难，如果人人都想逃避，只能避无可避。父亲已经战死，所以，我想和那些父辈们、师兄们一起，拿起枪杆，抵御外敌。钰茗，你是女孩子，现在需要的是能够躲避战火的避风港。送你去留学，是你家人的意思，同样也是我的决定。”横晏语气坚定地说道。
横晏的决绝让钰茗动容，她思考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难过，饱含泪水的眼睛完成月牙：“横晏，你走吧！”钰茗松开了手：“我虽然没有你度过那么多书，但是民族大义我还是懂得。我不会离开古城，我会一直在这等你回来！”
“听话”横晏摸摸她的脑袋，想听她说答应自己去英国。
然而，他和钰茗在一起那么多年，似乎并未读懂他心爱的女孩。钰茗虽然表面上软软的，心里却是一个有自己的主意的人。只听她说：“不，这次是我的决定，你上战场，我会留在这里，等着你！”身材娇小的钰茗脸上露出决绝的神色，语气斩钉截铁，同样不容横晏所质疑。她从兜里拿出来一只钢笔，“横晏，这是我让我姑妈从英国带回来的，本来是想着等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既然你现在要走，你拿着吧，当个念想。”
横晏接过了钢笔“钰茗，我没想过你会过来…所以我将礼物托付给了宋安，你去我家取吧。”说完，他又抱住了心爱的女子…
“嗯你快去吧早些回来。”钰茗微笑着，仿佛是平常的送别，那种下午或者明天就能见面一般…待他背影消失，钰茗蹲到了大街上，泣不成声，寒冷的古城上空，开始飘起了细碎的雨滴，越发的静谧和压抑，这场送别，这场哭泣，终究也被隆隆的炮火声所掩盖…
钰茗，从宋安那里拿到了横晏送给她的礼物，是那精致的怀表。钰茗打开了表盘，叮咚叮咚的响声，在他们两个的空间里奏响…机械的铃声虽然单调，却百听不厌。还记得横晏那次探望父亲回来的时候，就拿着它爱不释手。“的确很漂亮很时尚的怀表啊我很喜欢它，一直带在身上，留给你，愿时间快快溜走，愿战火早日平息，愿你我终得相见。”钰茗拿着书信，抚摸着信纸上的墨迹，悲痛欲绝。
兵临城下，钰茗假意登上去英国的游船，却在开船的前夕偷偷将船票高价卖给了另外一位急匆匆想要逃离古城的人。她没法回家，住宿客栈后，包里银子也日渐捉襟见肘，只得和当时同样没有着落的女子一般，躲进了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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