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花香阳光
F静静地站在门口,数着门上有两个孔——是子弹孔。旁边是门铃按钮,她已经按过门铃,这声音很吵,让她很不安,可是书上说要这么做,人家才给开门,静静地站着是不会有人开门的。她回想了一下书上教的步骤,按门铃的下一步是问有没有人在,如果屋里有动静,但没有人应,那就要说自己来找化妆材料的。自己按这些都做了,门还没开,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些动作。
花田在雨天里湿润的香气跟那天G送守约的花香一样,F觉得很舒服,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一遍遍地重复叫门。
门内,E转头看了看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两个人,门外F还在不停地按门铃,按她的性格不达目的是不会走的……没办法现在就把两人弄死,那些痕迹都会把自己曝露,自己的伪装面具还要靠F,这次的面具快到使用期限了,临时找人不仅费时间还可能无法信任,不能杀……只能另想办法了。
E把目光转到了躺在沙发上光着大腿只穿着底裤和小可爱的司雅身上,又把目光转到G身上,再转到守约身上,想到先前在基地里大家开的玩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也许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管是真是假,目前能圆过去就好,F一看就傻乎乎的,整天只知道捣饬那些化妆的瓶瓶罐罐,应该能糊弄过去。
E查看了一下司雅和G身上的伤口,觉得当时自己用G的枪真是太明智了。这样一来省事很多,直接把所有的伤害都推到守约身上,解释成自己看到守约想杀G,被自己发现制止了。
大家都以为他们是一对,这情变的理由似乎相当合理:守约发现G变心喜欢上了司雅,守约找上门杀了司雅,重伤了G,E发现打晕守约。
想到这里,E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应该行得通,便着手开始布局。
守约强撑的意识只感觉到E又走了回来,不知拿什么在自己的衣服上使劲地擦了又擦,然后手脚捆一起的绳子也解开了,接着什么东西塞到自己手里,躺着的姿势被调整了一下……
守约感受了一下,那东西是把枪,姿势从躺在地毯上变成垂着头倚在沙发旁。E要做什么,往昏迷的人手中放枪,是要嫁祸?他不禁着急起来,使劲想睁眼,却怎么都做不到。他现在就跟被困在一个贴身的黑套子里一样,能听到能感知到,但眼前一片漆黑。他听着声音,好像G的姿势也被调整了……
守约脑内模拟了一下,按这姿势,自己朝司雅开了一枪,朝G开了两枪,司雅死亡,G流血过多昏迷,自己因为某个原因也昏迷……正想这情形,E要怎么把他自己摘出去,守约就感觉被迫捏着枪的手被随意晃了晃,枪掉落,然后自己的手被放到了枪的位置压在上面。
E可不知道守约这会儿还有意识,他弄完这些之后,看了看,然后把背对守约趴着的G的裤子拉链解开,把塞司雅和守约嘴巴的抹布毛巾捡了丢进水槽,差点被先前用来绑守约手脚的绳绊倒,暗自庆幸还好没漏了这个,把绳子也丢进水槽之后,他装模作样地惊叫了一声,捂着鼻子去开门。
其实,E想太多了,这些复杂的弯弯绕绕,其实F并不能理解,有时候,F连把看到的事物进行联想推论并确定相互间的关系都做不到,轻微自闭让她很多时候注意到的都只是表面的细节点。
在E忙着销毁痕迹的时候,F在门外好像找到了叫门的乐趣,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书上教的。
她重复一遍,看一眼脚下踩着的地垫,有一个角被掀起来了,有个钥匙的凹痕在上面。
她又重复一遍,看一眼门廊的柱子,有一个小蘑菇长在上面。
她再重复一遍,看一眼门廊摆着的小桌子,上面有一小摊水。
门廊屋檐有水滴下。
水滴在小水坑里。
屋里有榨汁机在响。
花田里有朵花的花瓣掉了。
自己鞋子上沾着一小块泥巴。
……
这个地方很有意思。
正当F天马行空时,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了,她心里默默地想着:按书上讲的说话,果然有用,下次也这样讲话按门铃,人家就给开门。
先前在门外F已经把自己的意图说了好多遍,她的思维告诉自己,屋里的人已经知道了,不再需要讲,别的事又不知道如何表达,于是又开始日常沉默。
门里是个更有意思的世界。
门边放着跟自己的鞋一样沾着泥的鞋。
墙上有两个跟门板上一样位置的弹痕。
E鼻子上挂着两管鼻血。
G趴在地上。
守约坐在地上。
一个女的躺在沙发上。
他们都不动。
主人在哪里?
原材料在哪里?
榨汁机的声音。
主人在榨果汁。
去找屋子的主人。
榨汁机在厨房。
去厨房。
厨房没有人。
榨汁机很吵。
榨汁机里有果汁。
榨汁机插头拔掉。
厨房清洁剂味很重。
水槽里有刀。
水槽里有毛巾。
水槽里有绳子。
……
F面无表情地参观着,眼里亮晶晶的,她喜欢这里。比基地有意思,外面还有好闻的花。
E没察觉F的症状,试图解释。在他眼里,F一进来就神色凝重四处查看。他跟在F的身后满屋子乱转,最后又转回到客厅。
F绕了一圈,没看到其他人,站在客厅看着躺在沙发上胸口有个血洞的女人。
这个女人死了,她胸口上的血已不再流动,穿在身上的小可爱胸前的一片被血液浸透,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不看胸前的伤口和绑着丝带的手脚,她像个躺在沙发上难过得哭累了睡着的人。
F盯着那泪痕看了半晌。
她不记得司雅,但她记得这屋里的味道,还有屋外的花香,以前她在修道士的密室里常能闻到这花香。
密室里很黑,她那时候很怕外面的光,修道士会带人来教她化妆、教她外面世界的美好事物和其他一些生活技能,那人每次都戴着不同的面具,身上就和这屋里的气味一样,那人还会带花来,密室里的光线隐隐约约,看不大清花什么样子,但花就是这个气味。那些气味总是让她很安心。
E看F盯着那女人看,终于找着机会开口,冲着沙发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说道:“她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不过,她已经死了。我来的时候,她就死了。”
F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个密室里。
可是,密室里的花香没了,那些熟悉的味道没了,修道士没了,教自己的人没了,一天又一天,肚子很饿……然后,有人给自己吃的,有人把自己从密室里弄了出去,那人强迫自己面对外面最可怕的光,那人是E。
F转头看着E,在心里想,就是这个人。
E没看懂F眼里的控诉,继续说道:“今天临时有点急事要找G私下里商量,得知他在这里就赶了过来。”
守约听E这样说,在心里狂喊:“不要相信他的话!他是假冒的!司雅就是他杀的!”
可惜F听不到守约发自内心的呐喊,她也没有理会E在说什么,只是轻轻走向沙发,弯腰然后用手摸了摸司雅的脸,想着,材料没有了。
E看着F摸死人的脸,心里有点膈应,这手以后还要帮自己做面具……他两手叉着后腰,四处瞄着,想让自己不要那么在意:“我过来的时候G和守约就已经打起来了,想来是守约尾随G,发现G和司雅搞在一起了吧。”
E又示意了一下司雅身上的衣着和丝带,鄙夷地说了句:“这口味玩得还够重的。”
这话说得把守约气得够呛,可他这会儿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在心里拼命骂E:“你才口味重,你这个死变态!别以为我昏迷了,就不知道你在我身上乱摸,又喜欢女的又喜欢男的,你才是重口味!你全家都重口味!你祖上十八代都重口味!才会养出你这么一个重口味……”
E并不知道守约这会儿在心里已经把他全家上下骂了个遍,还在对F继续编他的故事:“感情的事,我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也不好劝,当时我想着G和守约两人打一架也许就事情翻篇了,毕竟天下何处无芳草。于是,我就出去绕了一圈,没想到他们打着打着就把人打死了,我在外面听到枪响时,连忙进来制止。看到守约都对G动枪了,人都晕了,正准备下狠手……情急之下,我就直接把守约敲晕了。害我还挨了一下……”
F对E的话没有丝毫反应,她似乎摸够了司雅的脸,转身进洗漱间拧了一条毛巾,给司雅细致地擦了脸,然后把毛巾放回洗漱间,又从杂物篓里拿了把纸剪,动作轻柔地剪开了绑缚着司雅手脚的丝带,把司雅反扣着的手放到胸腹间。
F皱着眉盯着司雅浸透血液的衣服看了好一会儿,又转身进了司雅的卧室,拿了一件衣服出来。
E看着她进进出出,最初不明白她想做什么,这会儿看F开始脱司雅的衣服,忽然诡异地明白了F这是想给司雅收尸,忙喊道:“等一下,我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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