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刚开车到村路口，他们就知道来迟了。远远的便望见赵楼家的门口停着几辆警车，村民围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们开车进去，将车子停在一边，一日听到旁边几个人在讨论，几个看起来刚从地里回来的农民蹲在一边，小声的讨论着。
“我还以为他搬走了呢。”
“了不是嘛，多少天没见到他了，那地的草长得可茂盛……”
“可惜了，我还以为他跟他老爹不一样呢，没想到是同一个路子里的。”
“唉，”那几个人同时叹了口气，有人说道：“这也是活该，好死不死的偏偏死在村子里，要走多几步到公路哪里该多好，这村子本来小，也没出什么事情，这下子得传的多难听。”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害死他的呢！”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其中一个不满的嚷嚷，却被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猛地拍了下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一日觉得奇怪，便走过去跟他们聊起天来，对方本来对警察比较警惕，见一个小姑娘反倒放松了许多，也不在意，很快他们就谈的很融洽。
有一个人问她跟赵楼什么关系，一日指了指和尚说自己不认识他，是那边那个和尚认识，她跟他来的。
随后她又问了他们关于赵楼的几个问题，没想到在他们的嘴里赵楼的评价还不低，他是个老实的农民，因为是迁来户，所以本来是没有他的地的，不过他靠自己的双手去工地里打了几年工，回来的时候也有钱了，就在他们那伙人里买了一小块地。
本来大家是不愿意买给他的，不过看在他是孝子的份上，将村里最没用的土地买给他，也算他在这个村落了户。
他今年已经四十多了，还没有娶老婆，有人给他介绍，都被他拒绝了，没事就跟他们这群人一起喝喝茶，他说他这辈子就要这么打光棍过了。
不过前段时间不知怎么了，他好像失踪了一样。那个年纪比较大的人说道：“有一天晚上我在地里忙的比较晚，回家的时候看见他在路上跟人争吵，那人声音很大声，但是说话却含糊不清，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赵乐倒是奇怪，别人骂他他也不还口，好像他应得的一样。”
“对对，我也看到了。”刚才那个被拍了一下的青年说：“对方还推了他一下呢，我看得很清楚。”
“那你怎么不去帮忙呢？”一日不解的问。
他们反而都笑了，那年长的继续说道：“我们都以为是他妹夫，他妹妹嫁人了嘛，有时候会来看他，他妹夫也会来，每次来他们都会吵架。”
“诶，是吗？”
“那是，吵得可凶了，有好几次听他们说要断绝关系呢。”
“我听我家婆娘说，”另一个人说：“又一次他们吵得凶，做妹夫的说断绝关系，断绝来往，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再找他们了。赵楼不肯，说就算不来往也没用的，什么都阻止不了，除非杀了他！”
一日心一沉，现在看来就算他死了也没有用。
“你看到那个跟他吵架的，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村里没有灯，怎么看清楚。”年龄大的说。
然而另一个人却说：“不是还有月光吗？但是还是看不清楚，因为那个人在大热天里还带着帽子穿着披风呢！”
“哈哈哈哈”大伙都笑了，不过很快停止了，年龄大的继续说：“还以为是他妹夫，没想到不是，早知道这样，那时候我就应该跑过去。”
“你怎么知道不是呢？”她不解的问。
那人猛地抽了口烟，指了指赵楼家的大门：“就在刚才我看见他慌慌张张的跑出来，顿时一阵心慌，忙跑过去看，没想到居然看到赵楼的死相，唉，我一晃神，那人就不见了。”
“诶。”一日心里有些疑问，怎么他看一下就知道他死了？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问：“你看见他的体型长什么样子吗？”
“知道我早跟那警官说了。”他看了看孙颉，“那人穿着一件冬天的大衣，帽子盖在头上，跑的快，我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大概有两个人那么肥，不过谁知道他里面穿了多少件呢！那警官还不信，非要我说出那人的相貌，气死我了！”他很生气呢咒骂了两句说道：“我要是真的看到他长什么样子的，早就跟他们说了，我保留这个有什么用处。”
“他这分明就是想陷害你，要你背黑锅！”一个一直呆在他旁边的人说。
“奶奶的，我就知道没有好事情，早知道我就跟他们说什么都没看见得了！”
……
郑一日觉得再这么谈下去也得不到什么信息了，刚好和尚出来找她，他站在门口向她招手，她便告辞的跟他们说了两句，跑到和尚身边去了。
一进门她就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个大哥会那么肯定赵楼已经死了。他的身体半躺在地上，半靠在墙上，双脚挺直，眼睛直直地望着前面，那双有些恶毒的眼睛充满怨恨，不难像想他至死那一刻的想法。
他或许是想杀死对方，可以慢了一步，他的胸口被一天烧焦的木材刺穿，血流满地，那跟木材，虽然跟杀死孙老儿的那个不一样，一日却能确定是出自同一个地方的。
“这家伙也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线索！”陈梦从屋里走到他们身边，周浩在他后面也跟着出来，他脸色铁青，最近发生的案子都破不了，想必他得给上头骂的不少。
孙颉正好站在他们后面，一日开始没有发觉，后来发现了吓一跳，一个人无声无息的站在你后面，像个鬼一样，着实能吓人一条。
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他，她发现他的脸白得可怕，好像女人化妆失败打了十几层粉底一样，他的眼睛里有黑洞，忧郁深邃，虽然只看了她一眼，在那一瞬间，她却仿佛在他眼里看到自己。
“目击者哪里也得不到什么。”他冷冷地说。
一日觉得他的声音里好像蕴含着冰雪，呼出来一口气都能让人冻结，她有些害怕地靠近和尚。
“真是糟糕。”周浩咕哝了两声，看到和尚他们，对于和尚他不认识，不过他却认识一日，一看到她他脸色就不好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对着一日叫道，口气甚是不善。
陈梦连忙打哈哈的说道：“是跟我来的。”他自然是不知道一日和周浩认识，只是听周浩语气不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懂了郑一日的性格，知道被周浩这么一问，她肯定不知道怎么回答。
果然，一日一脸慌张，宛若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她拉了拉和尚的衣袖，以他一个听到的声音问道：“我们要走了吗？”
“看来我们有点妨碍调查了。”陈梦做了个不失礼节的微笑，转而对周浩说：“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今天遇到点事情，正好是这个男人的妹妹，她托我们来看看她哥哥，照他妹妹的说法，最近自己哥哥神秘兮兮的，她怕他会出什么事，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他叹了口气，想解释似的说了句：“我们警察就相当于万能屋，只要有委托，什么都的做。哈哈哈。”
“哈哈哈，这就是警察的责任啊。”周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经不去追究郑一日的事情了。
既然他不追究了，一日也就不理他了，但是她忽然想起已经有些日子没跟周桐童联系了，估计她心里应该恨死她了，不过桐童朋友很多，也许早就把自己忘了。
由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想还是再去看看赵乐一家比较好，三人继而上了车，孙颉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他真是个奇怪的人。”和尚说。
陈梦从后视镜看到孙颉，知道他指的不是别人，遂点了点头道：“确实，他不爱说话，这一点跟你小女盆友倒是很像。”
“不，我说的是他身上有股暴戾的血腥味。”
“是吗？”陈梦看了看孙颉，并没察觉和尚话里的意思，他说：“但是他是个不错的人呢，又能干，也不争，警局里一般有什么事拜托他，他都会帮忙。”
“是吗。”和尚仍旧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为何，那个男人就是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好像一个人在夜里走路，总觉得后面有个鬼跟着自己一样，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陈梦笑着说他杞人忧天，说孙颉只是性格不太好而已，然而和他熟络的人都会对他赞不绝口的。
和尚便不再说什么。
一日在想刚才的农民大哥说的话，照他的说法，就在凶手将赵乐的小孩从楼上扔下来被他们发现后，他应该是马不停蹄的赶到赵楼的住处，看样子还跟赵楼吵过一架，赵楼应该是打算要杀了对方，没想到却被对方抢先一步，他们是认识的吗？
她想到赵楼死去的神情，一张被遗恨扭曲的脸，赵楼曾经说过，除非他死了，否则这件事情是绝对断不了的！如果他们是在协商某一件事情，然而没能谈融洽，就跟海盗分金一样，都想自己得大份的，最后自相残杀也有可能。
这么说也许所有死去的人都是赵楼跟那个人搞的鬼，不，这种说法也不可能，赵楼应该是认识他的，也许他是在恳求对方放过自己的妹妹？
这种想法她觉得比较靠谱，和那时候村民在夜里看到他们的时候联系在一起，那时候跟赵楼说话的，应该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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