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快到晚上约定的时间了，和尚还不回来，打他电话也没人接，一日无可奈何只好自己坐车过去。心里头一边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一边骂他不接她电话。
她以为自己到了时候应该是第一个，心里美滋滋的，下了车就快步过过去。刚进大敞篷就看见他们几个做那儿吃东西，就差她一个，她脸一沉。
元璨看到她向她招招手喊道：“快过来！”她一走近便说道，“怎么这么晚！”
郑一日瞪了他一眼，这时候她发现陈梦也在，不由得惊愕了下，今天是什么日子，警局的人都这么闲吗？
“你都不饿的吗？”元璨直接忽然她刚才的行为，笑着说：“饿的话怎么不早点过来。”
一日本来想说你们不是说八点吗？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她在元璨身边坐下，故意坐在和尚对面，这家伙自己过来也不叫她，至少打个电话给她啊。
也许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和尚在对面和蔼地笑了笑道：“刚好手机没电了。”
郑一日没有搭理他，看了一眼杯盘狼藉的桌子，这些家伙都吃饱了！算了，就算叫她吃他们的残羹她也不要。
她站起身走到老板那点了几个菜和肉放在一起煮。老板的摊位离他们坐的桌子很近，她听到元璨小声地说：“她是不是生气了。”
“都怪你不通知她。”继而是桐童小小声的说。
“手机没电了。”和尚声音倒是很淡定。
“哈哈哈。”陈梦开怀大笑：“一日这个孩子又不是财狼，你们至于这样吗。”还是这是年轻现在流行的玩意？
郑一日心里怒气冲冲，她又没说什么，她不站起来找吃的，难道坐在那儿挨饿吗？还是说他们会帮她叫？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好不好！她既无奈又生气，点完菜正准备走过去，忽然老板碰了碰她，她好奇的抬起头看着他。
“外面那个，是找你的吗？”老板小声地说，声音里带着点颤抖，他眼神闪烁飘离，似乎看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一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在朦胧之中，路灯微弱的灯光折射下，树旁似乎站着一个人。一日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孙颉，他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苍白的脸色好像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一样。
她像钉在木板上的冻肉块，一动也动不了，她甚至能通过着遥远的距离感到对方眼里发出的寒光，那是只有带着坚毅的心的人才能发出的，她曾经在母亲的眼里看到过。
“喂，喂。”老板叫了她两句，见她没回应，以为她被鬼勾了魂魄，猛地推了一下她的胸膛。
郑一日踉跄了往后退几步跌倒在地上，屁股一吃疼“哎”的小叫了声，再转过头去看，孙颉已经不在那里了。
“你没事吧！”老板担心的问。
“诶，嗯，没事。”一日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又忍不住往孙颉所在的方向望去。
走了吗？他的眼神让她害怕，她觉得心慌，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是什么呢？再回过神，和尚已经来到她身边了。
“怎么了？”他担心的问，感觉一日有些恍惚的样子，便伸手抓住她的手。
郑一日仍旧望着那个地方，那儿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影子，她一边又伸手拍了拍和尚的手，边拍边说道：“走开，走开。”
和尚自讨没趣地转过身，接过老板煮的东西，对她喊道：“吃饭了。”
“嗯。”她淡淡的回复，依依不舍的转过身。
和尚很少见到郑一日这么关心一样东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们一回到大家身边，就听到周桐童问道。
“那个老板怎么推人呢！”
“诶，没什么。”一日笑了下，想着孙颉，他在那儿做什么？跟踪他们吗？
周桐童还有些不满，啧啧的抱怨了两句，一日权当没听见，并不搭理她。
“你在黑市问到什么？”元璨适时机的问了一句。
和尚摇摇头，他跑了很多人，基本上最近都没有人来买枪。
“是吗。”元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周桐童：“你呢？”
“警局里最近也没有丢失枪，也没发现谁非法持枪。”回答的是陈梦，他看元璨好像知道什么的样子，忍不住又问道：“怎么你想到什么了吗？”
“他只是装一下逼而已。”和尚基本不看他，淡淡地说。
“唉，也许不是枪，是其他东西呢？刀子什么的。”周桐童不甘心地问，“毒药也可以……”
“尸体都没有中毒的痕迹。”元璨说。
“安眠药也是，药店就能买得到。”陈梦也摇摇头。
“警察也有枪吧。”郑一日忽然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梦。
陈梦愣了一下：“啊，嗯，也是有的。”他有点懵，还是很快做出了回答。“怎么了？”
“诶，没有。”她说完又低下头吃东西。不管他们莫名其妙的目光，渐渐的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消失在她的脑海里。
孙颉也是有枪的，而且他是警察，如果是他逼迫元元跳楼的，那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元元不报警，因为犯人就是警察，还是有枪的警察，难免他们会相互包庇，她定是这么绝望才只能选择了这条路。
身为警察，他可以很方便的抹去证据，案发现场他也在那儿，不管是赵乐、赵楼还是王大叁，只有莉莉死不是他杀的，所以他才会感到惊讶。
她又想起那时王大叁死了的时候，孙颉曾经去过他家，如果他是去消除证据的呢？她又忽然想到那间屋子的厨房，比其他地方干净得那么多，明显是有人特意打扫过的。
而孙颉来她家的时候，种种行为表明，他是有洁癖的人……
但是她还是有个问题想不通，照理说他并没有这些杀人的动机啊，他不是孙老儿的小孩吗？凶手是二十年前那个在火堆里救出来的小孩……
孙颉，就算大热天也穿着外套，为什么呢？难道……她大胆的作了个假设……孙颉并不是孙颉，而是那个孩子，他在跑出来后被孙老儿领养了，本子上并没有说孙颉是孙老儿亲生的还是领养的，所以他是凶手！
但是证据呢？她并没有证据，单单靠他一个眼神而判断出来的东西并不可靠，她也许可以冒险……
夏天的夜晚，天空中没有一片云，穹顶黑得发蓝，月亮没有出来，星星也消失了，只有路灯暗淡的光，静悄悄的远处的车喧。
郑一日站在路灯旁，看着远处黑黝黝的路。这条路过去，就是李白的家，也真亏莉莉想得出来，竟将儿子起名叫李白。
她打听过李白，街坊邻居都说是个暴脾气的人，生气就暴打老婆，后来老婆跟人跑了，留下个拖油瓶，他对女儿也没好脸色，幸好女儿住学校，久久回家一趟，否则迟早给他打死。
她叹了口气，想到和尚问自己去哪？那时候，他的态度是那么坚定，口气是那么坚硬，好像自己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她没搭理他，只说自己要去溜达溜达，现在已经一点多了，他也没有打电话给她，一日拿起手机，还是没有他的信息。
他说手机没电了……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冷笑了下，黑暗里走出个人来，身影的轮廓渐渐清晰，那高大结实的身材，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孙颉脸笑皮不笑的走过来，慢慢地走到她身边，“你怎么来这了？”他说，语气阴阳怪气的，听着很不舒服。
一日早就看到他右袖里滑出的木头，他的右手也毫不顾忌的握着。她笑了笑，看来真的是他了：“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骤然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又像笑，又像哭，许久才一抽一抽的停住：“我第一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奇怪。”
一日又笑了一下。
“像。你跟我太像了。”他停住了抽搐，直起身子道：“我就知道你迟早会知道。”
郑一日禁不住蹙起眉。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杀元元，”他摇摇头：“你知道她在做援交吗？”
郑一日身体一震，她隐隐约约也感觉到了，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我知道你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的。”他阴险的笑了笑：“孙老儿死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坐在车里，眼神和我一样。”
“什么？”她不懂。
“迷惘，绝望，愤世，聪明。”他盯着她的脸：“于是我调查了你，然后我决定叫那女人去死，你果然上钩了。”
“什么意思？”
“我特意在你家等你，特意将厨房弄得干干净净，我以为你很聪明，应该很快就知道是谁了。可是你没有。”
“我频频的出现在你们面前，居然没人发现，你今天来这儿，却说是我叫你来的，晚上的时候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的眼神说了。”她淡淡地说，所以，他是故意的，故意露出破绽，故意叫人知道是他，可惜她太笨，都没有想到。
那么，他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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