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桌柜不清理是不对的
三年未曾回到家乡，杜若坐在开往h市的火车上，心中冒出的一抹酸涩被坐在她对面叽叽喳喳的徐清搅得一干二净。
“杜若我们住你家吗？附近有没有夜市啊？”徐清翻着手机中的攻略，一会儿抛出一个问题。
当然不是住我家。
托着下巴扭头看向窗外倒退的风景，杜若默默想着，她早就没有家了。
察觉到杜若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徐清乖乖把话题聚焦到美食上，对于杜若的家庭问题宿舍里三个姑娘其实背着杜若偷偷讨论过，杜若寒暑节假日都不回家，家里也从未打来过一个电话，学费问题是贫困助学金解决的，平时日常花销也都是杜若参加学校的勤工俭学活动，给一些实验室打工或者去图书馆做小时工，b大这方面还是很大方的，满打满算听说一个月能拿到1200左右。
虽然在b市，1200的生活费听起来少得可怜，但杜若花销更少，足不出户吃的还少，衣服也就来回换洗三四件，徐清曾偷偷给杜若算过一笔账，发现杜若每个月开销最多700元。
想到前几天杜若逛街时精打细算的样子和为了6折火锅峡谷拼搏的身影，叨叨美食的徐清满脸怜惜。
“干嘛这样看我？”杜若对徐清突来的一脸同情疑惑满满。
“你这段时间没有参加勤工俭学那些活动吧，钱还够吗？”徐清直接问道。
“够，我有存。”杜若语气轻松：“除了勤工俭学我还接过不少翻译的工作，上回有位比我还穷的来图书馆问工作，我就直接让给她了。”
听着杜若对于自己囊中羞涩这个问题毫不避讳，徐清松口气的同时心又揪起来：“让给她你怎么办？”
“我现在心不在此，对图书馆的工作是一种浪费，而且我有新工作了。”杜若点开微信，把手机递给徐清。
屏幕上，一个200元的红包，备注：干得漂亮！
“纪寻又给你发红包了？这么大方？不是十块了？”徐清目瞪口呆。
摇摇头，杜若的眼角也染上一抹笑意：“乙一和我说了，纪寻对战队的很大方，尤其双排队友，谁帮他打出了精彩对局，帮他营造良好的直播氛围，他给谁发红包。”
反应过来这是纪寻对杜若火锅对局的奖励，徐清眼神一亮，等到杜若正式上任纪寻双排队友时，岂不是有了一张长期饭票？
“果然是大主播，一出手就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靠谱！”
下了火车，两人直奔订好的宾馆，徐清拒绝的杜若付账的意图，强烈要求aa制，就连晚饭时杜若想表达一下东道主的礼貌，都被徐清强硬拒绝。
没办法，杜若只得在饭后散步时，给徐清买了冰激凌，这回徐清没有拒绝，毫不客气的接过来美美的舔了舔。
第二天，在徐清的死磨硬泡下，两人一起坐上了去同学聚会的出租车。
“你就说我是来找你玩儿的同学，晾着我一个人不太好，就带我一起啦。”徐清仔细的给自己补妆，为了给杜若撑场面，她可是把自己全部家当都带来了，从头到尾一身名牌，往那里一站就是人民币的化身。
关于这个说辞问题杜若想都没想，她对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所抱有的看法丝毫不关心，满脑袋都是纪寻两个大字。
“帝豪酒店。”徐清撇撇嘴：“真土真豪的名字。”
她拉着杜若在服务员的引领下直奔303，推开门笑意盈盈的看着雅间坐着的众人。
“小姐您......”赵白站起来，迷茫的看着徐清，直到看到旁边的杜若才惊呼到：“这是杜若吗？好久不见啊。”
敷衍的点点头，杜若忙着在已经就坐的同学中寻找纪寻的身影。
还没到吗？
“我是杜若同学，来找她玩儿，因为下午要一起办点事，就跟着来啦，希望各位别介意啊。”徐清笑着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班长张超也站起来，笑容满面道：“那您也是b大的吧，两位学霸光临，我们这个屋子里都多添了几分书生气啊。”
说着，张超引着杜若和徐清往主坐走，徐清也没客气，把杜若按在主坐上，自己做到了杜若左手边。
“噗嗤”一声，桌上不知是谁笑了一声。
气氛瞬间尴尬，徐清却丝毫不在意，她拒绝张超跑来倒茶的好意，接过茶壶先给杜若倒上一杯，倒茶时抬眼瞥了杜若一眼，意料之中的发现这位活神仙眼神都没有聚焦，不知道又放空到何地。
从小没少被父亲带着参加类似场合，以她对杜若性格的了解和对在场众人各自反应的观察，那少得可怜的几分同学情谊徐清心里自然有数，随便应和几句热热气氛，稍微掩饰一下杜若的神游千里，徐清掏出手机屏蔽一直在自己旁边嗡嗡个没完的张超。
一直试图和徐清交换手机号的张超看询问无门，只得旁敲侧击打算先和杜若挑起话题，他笑容热烈语气温柔的询问杜若：“前几年同学聚会杜若你都没参加，是不是学习很忙啊？”
“嗯。”
散光的眼神依旧没有聚焦。
斜眼看到张超僵在脸上的笑意，徐清勾勾嘴角，杜若可是在陆绪学长那种学神面前都三棍打不出一个屁的人，你能撬开他话匣子算你厉害。
“你和还有一会儿要到的纪寻都挺忙啊。”张超没话找话。
这是作弊，提那个人名字纯属作弊！徐清内心咆哮。
无神的眼睛聚焦一瞬，看到张超没有下文，再次涣散。
暗暗松口气，徐清对一直凑在自己旁边的张超心烦至极。
雅间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众人视线同步聚焦到门口，就连杜若都打起了精神。
明明经常可以在直播间看到，明明前几天还在峡谷一起奋战，明明每天都可以听到他豪放却不失温柔的声音，杜若仍旧在看到纪寻脸庞的那一瞬感受到了窒息和恍惚。
徐清察觉到身旁姑娘僵硬的身体，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凑到她耳边笑着说：“真的帅。”
“那当然。”杜若干涩的嗓音仍旧透露出按耐不住的喜悦。
“各位好久不见。”纪寻身着简单的休闲衬衣和牛仔裤，整个人十分清爽，漂亮的大眼睛扫了眼桌旁的几个空座，直接朝杜若走去，抽出杜若右手边的椅子安稳坐下。
徐清感觉手上一阵剧痛，杜若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向她发出求救眼神。
“太近了，我紧张。”细如蚊吟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闻到国服李白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了么？”徐清笑道。
杜若条件反射的吸吸鼻子，她知道纪寻会用香水，直播间的粉丝经常会送。
她对香水未曾有过研究，但丝毫不妨碍她在感受到那丝带着淡甜的清凉后，整个人面红耳赤的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好好享受吧。”徐清贴在杜若耳边，笑如银铃。
和右边的同学闲聊几句，对自己最近的情况含糊的介绍一下，纪寻扭过头，带着笑意看着一直在低头研究桌上瓷碗的杜若，大眼睛里闪过好奇。
这位小学霸真是没什么变化，过去研究试卷现在研究碗，果真是看到啥都想考究一下，就是不愿意把目光放在人身上。
“现在学习忙吗？”纪寻语气温和，怕惊到一心研究瓷碗的姑娘。
手痛到徐清想尖叫出声，她刚刚绝对是吃饱了撑的去拉杜若的手。
“不，不忙。”杜若结结巴巴，眼神四处游移，就是不敢往纪寻身上看。
杜若的慌乱太过明显，被纪寻瞧了个正着，直接逗乐了他，他笑着问：“我和你说话呢，你这是在看哪？”
“没，没看哪，看你。”杜若慌成一片，眼睛瞪成铜铃大，惊恐地瞪着纪寻。
打定主意逗逗这位小学霸的纪寻调皮的冲杜若眨了眨右眼，笑的像吞下一罐儿蜜一样甜，歪歪头问道：“好看么？”
麻木的盯着自己已经毫无知觉的右手，徐清估计它已经断了。
张了张嘴，好看两个字徘徊在唇齿之间，杜若鼓励了自己半天都没能说出去，差点咬了舌头。
“好了好了不逗你啦。”纪寻噗嗤一声笑出来，拎过茶壶给杜若已经空了一多半的茶杯满上。
“你过去就不爱说话，除了回答问题，每天一言不发，不过可能是我的错觉，我老觉得你想对我说点啥，大概是我整天在班上闹腾吵到你了吧。”纪寻笑眯眯的，也不勉强等杜若的回话，认真的看着杜若，十分诚恳的道：“谢谢你！”
“为什么？”杜若疑惑又紧张的问。
“你还记得我桌柜里有一个辣串卷饼吗？”纪寻笑道。
原来毕业照那天，纪寻和赵白本约好一起去学校，纪寻嘱托赵白帮忙带一个辣串卷饼放在自己桌柜，后来遇到点烦心事纪寻不愿再去学校，就缺席了毕业照，过了两三天后，半夜睡到迷迷糊糊时纪寻才想起来桌柜中还有一个卷饼正在污染着环境。
“大热天的，都臭了，把你的信都弄脏了。”纪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呆呆地听着纪寻叙述，杜若渐渐放松下来，得知那封信最终还是到了应该抵达的地方，她眼角一弯，笑意柔软又放肆。
那是纪寻从未见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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