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他们
“小琰，我回来了。”
伤痕累累的顾琰雨在家里休息时，接到了韩夜的电话。
“你回来了？真的假的，咝......。”
因为太过激动，牵扯到伤口，疼的顾琰雨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了？”
“我没事，今天和几个小混混打了一架，挂了点彩，你早一点找我的话，挂彩的就是他们了。对了，你在哪？”
“我在孤儿院。”
“我马上去找你，等我。”
“好。”
坐在废弃孤儿院的长凳上，韩夜看着远处，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他走的时候这里还那么有朝气，现在已经面目全非。
这里承载着他童年最深刻的记忆，有难过有泪水，自从父母出事后，他就一度封闭自己，幸运的是，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有一对华裔夫妇就领养了他，后来他们一起去了加拿大。养父母对他像亲生孩子一般，他们包容他，关爱他，让他走出了自闭，能够像一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
“韩夜。”
顾琰雨拎着一沓罐装啤酒走了过来，远远的他就看到韩夜一个人坐在这里，自从他走了之后，他们已经六年多没见了，平时只能通过电话里简短的寒暄与倾诉保持联系，他的身影依旧那么孤独那么让人心疼。
“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魏叔杨姨回来办事，我就一起回来了，还能看看你。”
这是韩夜对养父母的称呼，他的亲生父母成了他的一个心结，他一直认为是他害死了父母，所以他不叫他们爸妈，而是用叔叔阿姨称呼着，而夫妻俩也没有逼他，他们期望韩夜能够从悲痛中走出来，他没有错，却一直在惩罚自己。
“够义气，看我带了什么？”
顾琰雨将带来的啤酒放在他们中间。
“来一个。”
“好。”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很诧异吧？这里已经废弃一年多了，你走之后，我一有时间就会来这里，盼望着有一天你能够回来，然后笑着和我说“小琰，我在，不怕”。后来院里经济困难，又一直没有找到资助人，沈院长用自己的积蓄勉强坚持了一段时间，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她只好将剩下的孩子都送到了其他的孤儿院，这里也就荒废了。”
“时间真可怕，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
看到韩夜脸上的悲伤，顾琰雨也很难过，虽然在国外的这些年他对他父母的事情已经缓和了很多，可内心深处一定还是很痛苦。他们两家是邻居，从会走之后就一起玩，双方父母都做生意，常年不在家，两个小孩互相安慰与鼓励，比亲生兄弟还亲。
“过去的让它过去吧，生活还在继续，我们要向前看。”
为了打破这沉重的话题，顾琰雨用轻松的语气继续说着:
“韩夜，还记得吗，以前我每次被欺负，你都能及时出现保护我，现在想一想觉得真是好笑，我那时候怎么那么没用呢！”
小时候因为他长得像女孩子，小区里的其他男孩总欺负他，每次都是韩夜出现赶走那些坏孩子，明明一样大的年龄，韩夜却像哥哥一样照顾他保护他，这让他一度很依赖韩夜。那时候的韩夜聪明，懂事，从小就开始学习跆拳道和钢琴，上学后，成绩一直都是首位，是学校和小区里男孩女孩崇拜的对象，也是老师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看到顾琰雨被欺负的掉眼泪的样子，他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他说“小琰，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学会保护自己呢？”
“是啊，小时候你总爱哭，有人欺负你你从来都不知道反抗。”
转移的话题很成功，看着韩夜脸上的悲伤渐渐褪去，他暗暗松了口气。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听见家人叫我小雨时，还嘲笑我不光长相连名字也女孩气，所以只有你叫我小琰。”
“小时候的你留了长头发就是女孩。”
“我也很无奈啊，长成这样也不是我的错。我印象最深的是去学跆拳道时，见到刘教练的第一面就被他威武的身材吓哭了，馆里的孩子都哈哈大笑，幸好有你在我身边，才没有让我放弃。”
“现在在你身上一点也找不到小时候的影子了。”
“其实你走了之后，面对很多事情我更加的懦弱和胆小了，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只会欺负我，没有人主动接近过我，可后来她出现了，她主动坐到我身边，鼓励我安慰我，那一天，我觉得世界并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黑暗中是她为我打开了一扇门，那以后我报了口才班，努力让自己变得自信，我要证明我不是弱者，我想让她看见我的改变。”
韩夜看到顾琰雨脸上飞扬的自信，小琰终于长大了。
“她？就是你和我说的陆小北吧？”
“是啊，就是她，但后来我转学了，再也没有见过她，可命运真的很神奇，我们上了一所中学，分到了一个班，我才知道，她早就忘了我，我重新让她想起了我，认识了我。”
顾琰雨完全不知道自己提到陆小北时流露的异样的神采，可韩夜都看在了眼里，他并没有戳破。
“小琰，我下午去了游乐园。”
“你没事吧？”
“我没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只是想趁着这次回来看一看充斥了我们家最后回忆的地方。”
说完后，韩夜将手中新打开的啤酒一口气喝完，易拉罐被他向远处扔去，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两人都不再说话，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即使已经过去多年，无论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多么无谓，可只有韩夜自己知道，这件事在他的心里造成的伤疤一直还在流血从未愈合。
沉默了良久后，韩夜告诉他:
“小琰，我今天看到陆小北了？”
“什么？”
韩夜将自己见到陆小北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也太巧了吧？”
“我也没想到。”
“我们前几天有一场篮球赛，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情，她为了让我高兴一些，约我一起去玩，可我刚出小区就被围住了，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再去找她了，她一个人等了那么久，一定气疯了，明天去学校我死定了，韩夜，你说我应该怎么哄她呢？”
“我不懂女孩，没办法帮你。”
“你觉得她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你觉得可爱就好了，问我干什么。”
“你啊，从小就有那么多女孩喜欢你，可你从来都不看一眼，去了国外是不是更加受欢迎了，真是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顺其自然。”
想到在国外上学后，外国女孩约他的情景，他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他不喜欢她们也接受不了她们的方式。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去送你。”
“明天就走。”
“这么急，怎么不多待几天？”
“魏叔和杨姨这一次回来是为了签一笔大单子，顺便考察市场，他们想将业务扩展到国内，这里是他们的老家，也是他们的第一站，国外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必须尽快回去，若他们成功打通了国内市场，以后我就会回来，一方面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另一方面可以学习如何打理生意，以后帮他们。”
“真的，太好了，你终于有打算回来生活的想法了。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来。”
“又不是小女生，这么肉麻干嘛，来，干一个。”
“一口气，不准剩啊。”
“你不耍赖就好了。”
“我可是从来不耍赖的。”
............
伴随着兄弟俩其乐融融的相处与对话，夜幕逐渐降临，仲夏的夜晚有些凉意，他们却并不觉得冷，时不时传来地笑声似乎驱散了这无边的浓墨，那一天，他们聊到很晚才各自离开。
印在生命里的人，不会因为时间而变得淡漠生疏，反而会因时间的沉淀让彼此的感情变得更加香浓醇厚，正如很久以后他们共同面临着两难的选择，却都在第一时间为彼此着想，是兄弟，就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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