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冬天的白雪
瑞英学院上下队伍的念力，将朝自己冲过来的莱达，连同这个举着炮筒的玛蒂尔达在內。三人一起被纳入了攻击的有效范围。
“怎么？居然连自己人都纳入敌对范围……”
尽管是让人不想去理解的光景，但鲍勃仍旧面对面，清楚看到了——玛蒂尔达那黑白分明的眼中很平静，似乎早料到了这点。
没有怨恨，没有不满。
里面只是像镜子一样，清清晰晰地映着高举军刀的莱达和已经被敌军包围的自己扭曲的脸。
死吧。
在队伍发动攻击的前一秒，玛蒂尔达扣动了燃料炮的拉环。
神秘的波动迅速扩散出去，莱达的胸口上霎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仿佛受到重击般，向后仰去。
几乎是同时，一股红白相间的东西从那空洞中喷涌而出。
莱达就这样抱着队长凯恩的尸体，直挺挺地从高空中倒了下去，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下一刻瑞英学院的攻击终于开始了。
无数炮声响起。
在鲍勃望向玛蒂尔达的疑惑惊惧的眼神下，炮火笼罩了两人。
“啪嗒！”平衡器引擎遭到攻击，玛蒂尔达也不堪重负地从高空坠落，砸在了离莱达和凯恩两具尸体的不远处。
直到炮声的回响在树林里慢慢消失，之前松了一口气的孙薇队长，大张的嘴依旧没有合上。
刚刚抵达的时候，她正好看到穿着瑞英学院军服的“小男孩”挟持了对方一人，到这人被迫自杀的一幕。
所以在其脱离对方包围圈，向下的树林方向飞来的时候，孙薇都想喝彩了。
因为，作为被大量兵力追逐单独的敌兵，没有人比这个“小男孩”做的更好了……她到最后，还在驱逐着敌人。
可就是这样的人，在利益衡量中，也被瑞英学院舍弃了。
哪怕改变了局面。
孙薇心里很寒，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一样，但在看到这个“小男孩”的眼皮忽然微微地动了动，又冷静了下来。
“医疗队快点过来。”
整理战场的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队长，孙薇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目光变得柔和而温暖。
“他还活着。”
……
玛蒂尔达沉睡着。
“怎么是女孩？”
周围吵吵闹闹的，玛蒂尔达感到很疲惫。
她断裂的右耳被湿热的液体拂过，膝盖和肩膀酸疼得要命。终于，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透支后，睡意又如沉重的黑幕般悄然袭来…
过了六年，又下雪了…
……
雪。
记忆中的白雪。
那种沉重而硕大，砸到手背的感觉。
玛蒂尔达抬头望天的一片白茫，无数淡薄的雪片飘飘洒洒地渲染于其中。视线扫过整个院子，追逐着天空的景致，不知不觉当中，天色已泛白。
“原来是这里啊。”
玛蒂尔达沉浸在她的梦中，望着轻轻地飘落于肩膀上的雪片。那是一片又大又重的鲜红色雪片，仿佛可以看到里面的结晶。
雪片相续飞落于她的肩膀、手臂，还有手掌上，形成透明而鲜红的血水，随即融化了。
“已经脏了。”
玛蒂尔达的身边堆满了炸裂开的动物尸体。血汩汩地从这些动物身体里涌出来。她停顿了几秒钟，转身不再看它。
玛蒂尔达吐出来的白色气息，更甚于雪片的刺骨寒意。她转动着小孩子特有的纤细脖子，白色的吐息便随着动作而游移着，更增添了几许寒意。
小小的人儿，在这个院子，已经光着脚站了一个小时了。
因为有些冷，玛蒂尔达的脸蛋冻红了，宛如一簇愈加旺盛的小火焰。染红的小小的手和裸.露出来的膝盖完全失去了感觉。
怎么搓，怎么抱，都只有一种沁骨的寒意。
她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呆立在原地。
“看看你教的孩子，看看那些动物！”
“妈，对不起。外面这么冷，让孩子进来吧。”
“就是因为你那么宠他，才会让他心理变态成这样！”
“可是……万一孩子感冒了……”
“嫣毓，你给我听好了。不光你爱儿子，叶行文也是我的孙子，我怎么不疼爱他？”
“但作为叶家的孩子，首先要正直，做错事不重要，但他必须老老实实地承认虐杀动物，认识到错误，否则不准他进屋里来。”
四合院在玛蒂尔达的眼前延伸而去。
贴着窗花的玻璃窗对面便是四四方方的老房子。从半透明的玻璃窗里可以看到前世的奶奶和妈妈在争论着。
玛蒂尔达始终只是站着。
这些六角形的雪片熙熙攘攘的落了下来。有时一片片缓缓下降；有时像一缕缕杨絮轻歌曼舞；有时则像一团团鸭绒，你拥我挤的落下来。
雪越下越大，一片片慢悠悠地飘落下来，落在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身上，染成鲜艳的红色，好像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只要道个歉就没事了。”
“不是你做的，那是谁？”
站在院子里，半睡半醒着的玛蒂尔达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院外。
瞬间，她身边，乃至方圆十里都像是笼罩在一个透明的空气罩里。
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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