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决心与人性
“坚持住！李强！”
若美虽然已经经历了十几次任务，但看着和自己从战争开始走到现在的战友，就这么倒在了血泊中，若美只觉得悲从中来，
“你不是吹嘘说你能活到最后吗？坚持住啊！”
李强睁大双眼，望着含泪的若美，哆嗦了几下。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或者说，他再也无法回答了。
李强望着若美，乌黑的睫毛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泪水不断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血也不断从他的脖子上、口里涌出，然后透过若美的小手，渗到泥土里。
孙薇收枪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若美颤抖的手离开了李强的脖子，然后颤抖着手，拭去了李强脸上残留的泪水。
她缓缓抬起头，泪水在碧绿色的眼珠里打转。
她说，她已经摸不到任何脉搏了…
说完，若美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脸上慢慢滚落，怎么擦都止不住。她就那么无声的哭了。拭去李强脸上泪水的右手，紧紧地捂住了嘴。
左手则不停的去抓李强的衣角。
念力波不断地波及到防护罩边。孙薇被迫放下李强的尸体，拉着若美，靠到了墙壁边。花花绿绿的Y辐射不断射击下来。
“啊——啊啊——！！”
后方又传来了孩子们被射中的极其凄惨的嚎叫。随着对攻的进一步发展，越来越多的小孩倒在了血泊里。
很多孩子就那么围成一圈，被高阶辐射炮烤熟了。那些地上流淌着的他们的鲜血，那片土地是被他们的血液所染红的，散发着皮肤被烧焦的恶臭味。
他们的肌肉都像腹中胎儿那样蜷曲起来，手和脚歪歪扭扭地交错在一起，并且每一具尸体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
一朵雪花落在了额头上，坐在墙边的孙薇，浑身一个激灵，随即而来的，是真切能感到的微冷空气，以及铺面而来的血腥味。
胸膛内燃起了无名火，计算好时机，孙薇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若美，我们进去！”
她向垂头蹲在地上的若美伸出手，深栗色马尾高高扎起，贴在秀美的脸颊上，衬得孙薇清秀的脸庞也带出几分凌厉。
清澈的如同天空般的靛青色眼眸里，渗透着的是某种坚定的信念。
而蹲在地上的若美，好像也一直在等她下达这个指令。
话音还没有落，若美就抬头望了窗户一眼，带着丝凶狠的，择人而噬的红光。乘着那几个狙击手喘气的工夫，只身冲进了他们藏身的宿舍楼。
阴森森、狭窄的楼道，让冲进来的若美，本能地打了个寒噤，但她一想到同伴李强的惨死，握着枪的手立马又紧了些。
她发誓，一定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她发誓！！
……
“哥哥！”
旁边传来软软濡濡的童声，狼狈的匍匐在地上的王瑜不由抬起了头。然而眼前出现的，全是他最不想要看到的画面。
尸横遍野。
入目的全是刺眼的红，满目的绝望，就像一只攥住人心的大怪物，吞没整个天地。尸体，尸体，全部都是尸体……
王瑜觉得他的喉咙有些干涩，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喉结颤了颤。
刚刚呼唤哥哥的，是之前站在阿历克赛少尉队伍里的一位小女孩。她不过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冰雪可爱。
在家里也应该极为受宠，虽然套着大号的军棉衣，但身上却没有一个洞口，衣服每一个破口，都被小心翼翼的缝上了其他的布料。
她扎着两只朝天揪，念力步.枪扔在一边，小小的沾满血污的手一直不停推搡着旁边的一个年龄和王瑜差不多大的男孩。
男孩胸口破了一个大洞，甚至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的肠子。
他死了。
王瑜躲在一片死人堆里，看着年幼的小女孩不停地呼唤着已经死去的哥哥。
她还太小，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一直保护她的哥哥已经不在了，或者说，她不愿意，不愿意相信……她只剩下一个人了。
王瑜痛苦地将头埋在充满铁锈味的泥土里。
他深深的自责着。
作为学院精英班的学员，作为年长一些的学长，他没有办法以身作则，更没有办法帮她。他感到窝囊，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哥哥，哥哥！”
小女孩还在一声又一声唤着。
王瑜就躲在离小女孩不远处的死人堆里，用望远镜小心翼翼地瞄着窗户。他突然看见瞄向他这边的黑漆漆阴影。
是枪口。
一瞬间，王瑜恐惧地睁大了双眼。
顺着枪口，他望向了小女孩，心脏跳的更快了。
他们被声音吸引过来了。
就像看着灾难来临那样，受到极度惊吓的王瑜，一动都不敢动，眼睁睁看着那枪口的十字镜缓缓移过死人堆，然后对准了旁边的小女孩。
‘难道你愿意把活命的机会，让给别人？’
张爷爷的话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我不愿意。’
王瑜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就像过去那样，对卧在家门口不走的那些乞丐不屑一顾；想要说别人都与他无关；想要说自己活着就行，只要死的不是自己的亲人，那就根本没关系。
王瑜承认他是个胆小鬼。他也承认他没有别人那么勇敢，不畏死。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的他，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还是猛然扑到了小女孩的身上。
后背的剧痛让王瑜眼前都模糊了。看到小孩惊讶又懵懵懂懂的眼，他心里欲哭无泪。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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