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债主
这个人四四方方的脸，穿着件干干净净的青布衣服，整个人看来就像是块刚出妒的硬面饼。
黄昏的余晖映在他的脸上，赵弃看到了一点微微的笑，只是一点。此人似乎不会笑，所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笑。
这个人站得笔直，如一棵劲松。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赵弃也看向他。
“周泰。”
周泰板着脸说道，那嘴角的笑容似乎没有出现过一样。
“赵弃。”
赵弃抬手作揖，心里却吃紧，因为这个人太强了，这么近他才感觉到对方体内如沸腾江海的气血。
一般人，隔十丈他也能感觉得到。（一丈为三米）
同时，他也知道了此人的身份。晋商的老板，富甲一方的富豪周泰。封四娘的结发丈夫，不过封四娘却在结婚当天跑了，也造就了一个江湖笑柄。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会死的。”
周泰还是那样规矩地站着，看着赵弃很认真地说道。
“有。可我并不信。阁下是来杀我的？”
赵弃心中警惕，镇定地问道。
“我们没有仇，我为什么要杀你？”
周泰反问道。
“那谁会杀我？”
“想杀你的人会杀你！”
“对。想杀我的人会杀我，而你不是想杀我的人。”
“对。没错。”
对于赵弃能够理解自己的话，周泰似乎也很高兴，不过他并不会笑，只是说话的语速加快了。
“那阁下找我所谓何事？”
赵弃问道。
周泰微微抬了抬头，天已经黑了。
“因为你在找人，我也在找人。”
赵弃道:“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
周泰点了点头。
“为了他的财富？”赵弃惊讶地道。
“我不差财富。”
周泰回答道，随后又意识到赵弃这样问的原因，又道，
“我不喜欢刀。但对他的人头感兴趣。”
“为了他的人头？”赵弃再问道。
“为了讨债。”
“讨债？”赵弃微微一愣，没想到周泰是这个回答，随后笑道，
“那找他讨债的人还真不少。”
“的确不少。”
……
一夜相安无事，赵弃却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才入睡。周泰要与他同行，目的地——黄鹤楼，目标——那个人，萧石毅。
“沈碧君对我有恩，我去找她只是确定她的安危，她安全就好，其他事能看则看，不能看则不看。”
这是一夜苦思的结果。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正是日上杆头，天气是最为闷热的时候，容易让人犯困，周泰一直没有出来，赵弃也没有问。
老王也安静了不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晋商马车的后面。
由于忽然杀出的周泰，路程无疑是被提前了，当夕阳红遍半边天的时候，姑苏已近在眼前。
“你去哪？”
周泰还是那张板着的脸，说话却没有那种冲劲，而是很和善那种，但是配上他没有表情的脸，就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黄鹤楼。老王说那里不错。”
赵弃如实回答道。
“那你就去黄鹤楼。小六，陪赵公子去黄鹤楼。”
周泰点了点头，赵弃这句话无疑是告诉了他，萧石毅会去黄鹤楼，但他现在却不打算去，因为萧石毅还没来。
小六就是周泰的车夫，听到命令后当即来到赵弃面前，躬着身子，恭敬地说道:
“赵爷，随小的来。”
朝周泰点了点头，赵弃跟上小六。小六很老实，不论说话还是做事都是如此，他微微落后赵弃半步，一边领路，一边介绍着姑苏城的人文地理。
“南来北往的都是客。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客官，走一程不，南边的顺路。”
……
街边的各样摊货琳琅满目，而姑苏城无论好像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繁华。
黄鹤楼，从外面看只是一座普通的酒楼，但从大门望进去，就是别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吸引力，奢华生活的吸引力。
“听说黄鹤楼的东西很贵，光是一盏茶就是一两银子？”
赵弃看着面前的黄鹤楼问道，他手里的钱可不多，沈碧君为没有留下多少。
“赵爷不必担心，天底下可还找不到几个比我家主人还有钱的。主人说了，赵爷在这里的消费都由小的负责。”
小六同样停下步子，笑着解释道。
“替我谢谢你家主人。”
赵弃微微一笑，有钱就是任性。
“赵爷何不当面道谢。”
“好！”
又是小六引路，赵弃随后踏入了这座低调奢华的大门，金丝楠木做的门槛，红绣绿丝绸的挂件，随处传来男女的欢笑声，似乎都很快乐。
“没有门？”
是的，黄鹤楼没有门。
“难道从来不关门么？”
“这位爷是第一次来黄鹤楼吧。我们黄鹤楼可是开门做生意，自然不会关门。只要客人愿意，随时都可以来。”
小六还没有回答，一个有些富态，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摇曳着身姿走了上来，手里的圆扇轻轻地摇晃着，身上粉末的气味让赵弃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张姐。我家爷来了你的黄鹤楼，可是你的福气，快吧最好的包间腾出来。”
小六上前一步，对着张柏滋摇晃着，手里的一张银票塞到她的手里。
“哎哟，原来是六爷啊。随奴家来，这顶楼啊，整个还有一个空位。”
本来因为赵弃的神色微微有些不适的张柏滋，接过银票，当即笑开了颜。
所谓见钱眼开，不过如此而已。
“我说这位爷，来我黄鹤楼可都是带着漂亮女子来的，您这是一个人，是不是看上我底下哪位姑娘了，我这就去给您唤来。”
张柏滋撩着裙摆，一步一步地踏上梯子，边询问道。
“为何来的男人都要带着漂亮女子？”
赵弃抬头望去，所说的顶楼，指的是能够一眼看尽整个黄鹤楼的雅座，足足围了一圈，此时上面已经有了不少人。但不论是楼上还是楼下，每个男人身边都跟着一个或几个打扮妖艳的年轻美貌女子。
“爷说笑了。黄鹤楼是有钱人的天堂，有钱了为了什么？自然是炫耀呗。”
是啊，都是在炫耀，能够在黄鹤楼消费的，谁没有几个钱，钱并不好炫耀，自然可以炫耀人，身边的女子有多美，他的财力就有多大。
正前方，应该是最尊贵的桌子，上面已经坐了两个人，一身官服的富态中年人和一位打扮成粉红女郎，楚楚动人的女子。
“那是姑苏的知州，梁知州。身旁的女子是他的小妾，而他后面，分别是快剑赵刚和文武双侠。”
来到喝一丈左右的临桌坐下，张柏滋介绍道。见赵弃坐下后目光飘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张柏滋便看向一旁的小六，
“六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都上上来。”
小六又摸出一张银票，接过银票，张柏滋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赵爷在找人？”
“嗯。”赵弃回过神来，收回视线，出声应道，随后点了点头:
“你也一起坐吧。”
“多谢赵爷。”
就在赵弃的对面，一个面容娇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子微微一笑，问道身边的沈碧君:
“此人好像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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