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会活下去
“你该醒了。”
杜奕衡徒然的跪倒在地，双手捧着脸，泪水肆无忌惮的从指缝里流处。
清瘦的肩膀无力承受，“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想，她睁开看我一眼，我只要一眼。”
外面，有风声。
吹过破败的木屋，带着窸窸窣窣的声响。
慕长歌没再出声。
垂着眸子看他，恍惚间她也曾像是这样，她知道什么都回不去了，只是想再奢求多一眼就好。
收回视线，她抬起下巴，长眸看着远景。
那里，青翠的山峦，入了云端。
“谢谢。”杜奕衡梗着脖子，抿起薄唇，紧绷着下颚线。
他起身，像是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一般，用破棉被将他娘亲的尸体裹住，扛着尸体到了外面。
那里，是早已挖了一人的坑。
他跛着脚，一步一步迈过去，将娘亲放了进去，动作轻缓。
在以后慕长歌会想到，或许他将他这辈子的所有柔情都跟他娘亲一起埋葬了。
杜奕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身子，探寻了过去，取了她头上的一只粗糙的木簪子。
将它小心的贴在自己的胸口处。
接下来，填了土时，神情都是麻木的。
做完这一些，他才回到了木屋，撕开了早已褴褛的裤子，手掌大小的伤口已经发黑，留着脓血。
他简单处理了下，包扎了起来。
慕长歌看着他做完这些，才淡淡开口，“我送你离开这里。”
杜奕衡抬头，“你能送我去京都城吗。”
“为什么去哪？”慕长歌抬眼，“你，全家被抄斩，去京都城只能找死。”
“我会活下去！”
杜奕衡第一次认真的审视眼前的人，云淡风轻的像是所有事都不足挂齿，冷淡却又总是做些不相符的事情。
在他心里，“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是他见过最厉害的，如果他能成为“他”，他的仇就一定能报！
“好，随你。”慕长歌有淡淡的笑意，“希望你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杜奕衡恨不得有一天当他也这么强的时候，能站在“他”面前，骄傲的道，“你看，我都做到了。”
去京都城不近，慕长歌先带着他去吃了饭。
一桌子的吃食在他眼里已经沦落到只为了果腹，他低着头，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干净。
他过多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所以，能吃到，就尽可能的吃到吐。
吃过了，杜奕衡抹嘴，眼神坚定的道，“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走了。”
慕长歌也没想他会报答，只不过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罢了。
雇马车，她不放心。
亲自御剑带着他去京都城，身后的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飞上云端的那一刻，害怕到紧紧的攒住了慕长歌的衣摆。
又觉自己这样过分的丢脸。
只能松了些，却被这强劲的风吓到，复又去紧紧的抓住她。
他只能闭着眼，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帮我，你不怕，我为你惹来麻烦。”
慕长歌勾唇，“我也有曾有个像你这般大小的弟弟，是捧在手心里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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