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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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决意

  翌日的中午。

    艾黎从密集的疼痛中苏醒,一股仿佛回光返照般的暖流,从胸口里淌出,缓缓的抚平伤痛。

    夕琦悉心的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渍,并将一碗被煮得稀烂的东西喂给他喝。

    “感觉怎么样?”夕琦问道。

    “疼,很疼……”艾黎颤抖着嘴唇,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怨念。

    夕琦抿了抿嘴,本想安慰他几句,却又发现说什么也无用,只好向他挤出一丝微笑。

    “我早上回过城,将剩下用得着的材料都买齐了。接下来帮你准备‘药浴’,那种合剂可以渗入你的身体里,将你受伤的骨头临时黏在一起,到时候就能下床走动一会儿了。”

    不久之后,夕琦搬来了一个木桶,木桶里被装满了粘稠的绿色液体,还冒着小泡泡,看起来十分恶心。

    “要准备进去咯,虽然看起来有点烫,但其实是冰凉的,也不会疼……大概会有一点痒。”夕琦耐心的解释着,消除艾黎可能存在的恐惧感。

    随着噗通一声,艾黎被丢进了木桶。

    绿色的液体一旦触及到人体,就飞速的沸腾了起来,冒出大量的白气,转眼就将他淹没在其中。

    夕琦也在一旁认真的看护,防止艾黎因为无法自理,而将脑袋泡在液体里而被淹死。

    一开始,因为过度的疼痛而陷入麻木的艾黎尚未觉察到什么,直到那冰凉的水感,竟顺着毛孔爬进了身体里。

    那一瞬间,就宛如被冰封一样,艾黎陷入了前所未有寒冷之中,与骨头深处的疼痛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哆嗦着牙口,冰冷的寒意与骨头里的疼痛,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开始缓缓触碰。

    艾黎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弥漫全身的疼痛,就像是燥热的火山,而那药液的冰凉,则是漫天的冰川。

    两者在交融,两种极端的痛楚在碰撞之后,反倒是双双溃败。

    留给艾黎的,只剩下被修复时瘙痒。

    如夕琦所言,果然会感到痒,只是这痒的程度,远超出了艾黎的想象。

    就仿佛将一个人捆绑住,再拿羽毛去挠他的脚底板,而你却无能为力。

    此时的艾黎,全身上下远比脚底板来得更敏感,这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扭动。

    直到某一刻。

    “咔!”

    他真的动了,先是一只胳膊的移动,似乎是想要挠什么,紧接着是另外一只胳膊。

    在阵阵骨骼咔咔的声响里,艾黎竟如同恢复了一般,手舞足蹈起来,可这种痒,藏在身体之内,就算你可以动,也无能为力。

    绿色的水花溅出水桶之外,艾黎像个疯子,无所适从。不管他怎么样,都会感到奇痒无比,皮肤都被他抓红了。

    夕琦轻轻咬着唇角,秀气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某一刻,她似鼓起了勇气,上前紧紧的抱住了艾黎。

    一开始,艾黎在挣扎,直到他真切的感受到夕琦的拥抱。

    少女用娇柔的身子,按捺住了躁动的艾黎。

    他不再挣扎,死死的咬住不断哆嗦的牙口,靠夕琦头发上的香味,冷静自我……

    这个阶段持续了数十分钟,艾黎的瘙痒总算结束了,接踵而来的是骨骼强行拼凑后的疼痛。

    夕琦蓝色的长发被打湿了一部分,放下艾黎,却低下了头,生怕被艾黎看见自己羞红的脸颊。

    “那个,你穿好衣服你就能出去了……我建议你趁机练习一下你的剑法,或许能有新的领悟。”夕琦小声的讲道,说完后,便飞速的侧过脑袋,走出了屋子。

    艾黎也深陷在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感之中,少女清新的味道、柔软的触感,皆让他迷恋不已。

    趁着夕琦不在,他赶紧脱下在药液里湿透了的大裤衩,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总算感觉自己有些尊严了。

    只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建立在疼痛之上的。走起路来,骨头一直在咔咔作响,让人怀疑自己会不会突然就散架了……

    一整个下午,夕琦都坐在草坪上,嘴里含着狗尾巴草,注视着艾黎僵硬的练剑。

    直到吃了晚饭之后,艾黎的疼痛才减轻了不少,剑术也因此而流畅起来。

    “你比我想象中更具备韧性。”夕琦不由得赞扬道。

    “怎么了?”艾黎回应。

    “其实……这是我们家族的一个秘法,我们的直系成员,在小时候都会经历这一步痛楚。”夕琦有些犹豫不决的讲道。

    之后她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我在七岁时也经历过,不过条件比你好一些,不及你的痛苦,也不及你的坚强。”

    听到这里,艾黎总算感觉平衡了一点,只是再看向夕琦的表情有些奇怪。

    今晚的艾黎,睡了一次好觉,虽然疼痛无处不在,但相比起昨晚实在是好太多了,更多的是一种恢复期的疲惫感,有利于睡眠。

    又一日的艾黎,走路再也不会发出咔咔的声响了。至此,骨骼已经初步愈合,但是每天仍然需要泡一泡那种冰凉的绿色药剂。

    夕琦也拾起木棍,陪同艾黎练习剑术,两人这般的生活,持续到了第五天。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偌大的树荫之下,两道身影飞速的反复交织着。

    “砰!”突然,只听见一声闷响,夕琦手中的木棍,竟然被生生折断,飞了出去。

    那一刻,只见艾黎手持的木棍之上,充斥着淡淡的白光,稍纵即逝。

    见到此状,夕琦蓝色的瞳孔却是微微一缩,露出无比的惊色。

    “你……”

    然而紧接着,艾黎身子一软,只感觉脑袋发晕,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半跪在了地上。

    “我这是……怎么了?”他晃晃脑袋,这才回过神来。

    夕琦压着眼眸,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艾黎。

    她严肃的发问道:“你以前也学过‘决意’吗?”

    “决,决意??”艾黎一脸懵逼,表示从未听说过这个词。

    夕琦抿了抿唇,盯着艾黎的眼神徒然犀利起来,与此同时,一种叫人难以抵抗的压迫力迎面袭来。

    “你从我的身上,看到了什么?”夕琦的俏脸神圣而认真。

    艾黎起初只是感到深深的疑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又确实能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压迫力。

    是了,是那种力量,艾黎想起来了,在前一世艾莉的经历里,他见过很多次。

    在流浪剑士·西林的身上、在夕琦的身上、在盗贼头目·布拉德的身上、在小丑的身上……乃至于,在最后与小丑搏杀时的灵感,艾莉也曾将这种力量掌握过片刻!

    “你的身上似乎弥漫着……一种气势?”艾黎紧紧的皱着眉,不大确定的补充道,“看不太清楚,但感觉你和平时不太一样了,变得很可怕。”

    得到了艾黎的答案,夕琦这才收回自己的压迫力,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

    “确实是气势,这就是‘决意’,正如你击断我的木棍时所使用的力量。”讲到这里,就连夕琦,也再难保持平静。

    决意,一个在普通人的圈子里几乎不会出现的名词,却在上层阶级里被疯狂的追逐。

    夕琦向他解释道:“决意是一种武学上罕见的天赋,当演化到极致之后,在普通人的眼里,无疑就是巫术与魔法。这也是我一个人能吓退一群混混的原因,因为我使用了决意。”

    听到这里,艾黎欣喜若狂。这种力量,自己刚才是有一瞬间触摸到了吗?

    在很早之前,当他还是艾莉的时候,第一次在酒馆里遇见西林,就被他的那种气场所折服。而后在执行任务的一路上,艾莉也曾向西林讨教“那种力量”怎么使用,可惜西林只问了她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判定她没有天赋了。

    这中间经历了那么多的曲折,直到此刻,艾黎才总算是真正的了解到了“那种力量”的名字。

    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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