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他总是黄昏时远离 04
第二天，胡夏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课，陈暖看到了，足足笑了一节早读课。
“陈暖，下课我们去凤凰街上的那家店买发卡去吧。”胡夏趁着课间休息对陈暖说，“今天，一定可以得到，你最想要的那个发卡的。”
“好啊。”陈暖不疑有他，很高兴地的答应了。
胡夏心里有些纠结，她扭头看了一眼顾简言，却正巧撞见他的目光，明知道他是在看陈暖，但是她猛然撞到他的视线，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真的要这么做吗？如果他的发卡送出去了，那一寸光阴就要消失了吧，从今往后后，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心里浮上一丝不舍，她飞快地将这种情绪赶出脑海，她喜欢他，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次次重复自己的死亡。
时间终于熬到了下课，胡夏拉着陈暖朝着杂货铺出发，她知道，他在五点半的时候，会在那个路口出车祸，她要做的，只是带着陈暖在那里等他，在他要摔出去之前，用力拽住他，让他的发卡成功交到陈暖的手里。
胡夏将顾简言的事情告诉了陈暖，陈暖完全不相信她的话，换作做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这种事情吧，除非亲眼所见。
胡夏拉着陈暖在路口等，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时间的指针终于指向了五点二十五，她已经看到了，行色匆匆朝这边跑来的顾简言。
胡夏看到他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她看到他嘴角蠕动着，似乎在念着什么，再近一些的时候，可以分辨出他在喊着谁的名字。
是陈暖吗？可是看嘴型并不像。
等到再近一些，胡夏终于能听见他在喊什么，而就在这时，她看到原本已经跑过来的顾简言，忽然转了个身，朝着相反想反的方向奔跑。
“胡夏！”他在嘴里一直念叨着的名字，终于清晰无比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他喊的是胡夏，不是陈暖。
胡夏站在那里，脸色白得的跟纸一样，为什么？
不是陈暖吗？他一直注视着的方向——不是陈暖吗？
“他要走了，快追啊！”陈暖忽然推了她一把，胡夏宛如触电一般，奋力朝前跑去，她心里乱糟糟的一片，他为什么要往回走，为什么要喊她的名字？
不是追着陈暖吗？
不是喜欢陈暖吗？
他的视线，明明一直落在陈暖身上啊。
可是那天，她没有跟陈暖去杂货铺，而是有事情急匆匆折回头的，所以他转身去追的人，是胡夏她自己啊！
胡夏伸手，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刹那间这霎那，原本行色匆匆往前跑的顾简言，感应到什么似得似的回过头来。
这么近的距离，胡夏看到了他好看的眼眸里，清晰无比地映出了她的脸。
他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有对她说，他扭过头去，身体蓦地腾空，她用力拽着他，她听见他嘴里喃喃地说：“胡夏，胡夏，发卡送给你，送给你。不用一直总在意别人的感觉，明明你这家伙也喜欢这个发卡，第一眼就喜欢，偏偏因为陈暖喜欢，就把喜欢藏在心里。”
“下次，一定要光明正大地看着你。”声音消逝在晚风里。
时间指向了五点半，他倒在了血泊里。
胡夏木头人似得似的僵在那里，他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反复盘旋。
胡夏，胡夏，发卡送给你。
下次，一定要光明正大地看着你。
一封信从他的书包里滑出来，那是他放在陈暖桌子上的一封，她蹲下身，颤抖着地捡起来，撕开，里面只有一行字——
帮个忙把发卡送给胡夏，谢谢。
原来，不是陈暖。
胡夏一时间又是哭又是笑，她分不清自己的心里是难过还是高兴，她不知道这种心脏四分五裂的感觉到底是不是所谓的心痛，她只知道，她大概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她忽然奋力奔跑起来，跑向那间杂货铺。
“喂！胡夏，到底怎么回事！”陈暖的喊声传入耳中，她却罔若未闻，她唯一想去的地方，只有那间杂货铺而已。
跑到杂货铺的时候，她遇见了那对中年夫妻的离开，他们的表情像是失落，又像是解脱一般。
他真的消失了吗？在她终于听到他最后关头，嘴里念叨的那些话语，在她终于看到他写的那封信之后，彻底消失不见了吗？
她一口气跑进杂货铺，老板娘趴在柜台上，她手里把玩着的，正是那枚只发卡。
她笑得的意味深长，缓缓说：“看样子，商品想做却未能做到，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那些，全都好好地传达出去了啊。”
“他不会再出现了吗？”她哭着问，“永远都不会了吗？”
“永远都不会了。”老板娘伸手，将那枚只发卡别在了她的发间。
“明明要看喜欢的人，偏偏不敢正大光明地直视，只敢用眼尾余光去瞧，这大概就是十七17岁少年的浪漫吧。”老板娘叹息似得似的说着。
她知道了吗？
下午三节课之后，她会从站起来走出教室，去小卖部买一瓶水，他其实并非看着窗外，只是看着她倒影在窗户上的影子。
假装看着她的前桌，不过是为了收回视线时，眼神从她脸上扫过的那一瞬间。
一瞬间——便是满心的欢喜。
老板娘默默地看着胡夏失神地走出杂货铺，然后站定脚步，猛然蹲下身去。
夕阳的脉脉余晖里，胡夏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嚎啕号啕大哭。
十七17岁的少女，失恋了，大声哭一哭，哭一哭就好了吧。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莫辜负花样年华，如金光阴。因为也许在那小小的、，枯燥的、，不起眼的光阴里，潜藏着你想象不到的情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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