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练习生的进阶之路——《完美驸马》2
玉照生去西都城官府报道时已是晚上,审关文按手印领衣物,折腾到半夜,投了客栈倒下就睡。没一会儿又被自己肚子叫醒。提灯开门找吃的,边走边打哈欠,忽被一楼走廊深处传来的肉香给吸了魂,径直跟着气味行至深处,到了个敞门客房外,房内窗边案台上昏灯下,堂而皇之摆着一只热腾腾的烧鸡。
那烧鸡光滑的皮肤,黝黄的外表,健硕的大腿……几乎令人喜极而泣:那质感,油腻到一个境界!
玉照生吞了吞口水,刚要抬脚进去,忽然清醒,意识到自己正深更半夜站在别人门前,便伤心转头离去,这时,瞥见窗外伸进了一只细长黑手,一把拽住烧鸡脖子。
窗外人拽着鸡头,想把烧鸡拉出去,一拽,却生生感觉这烧鸡在试图抵抗。窗外人把脸贴到窗前看向里面:偌大的烧鸡上,脖子和屁股各巴着一只手扣着它,脖子这只手是他的,屁股那只手?
玉照生在试图保护烧鸡,仔细端详窗外人,原来是个脏头垢面男孩,这男孩头发遮眼,看不清长相,这么一眼看去,又黑又瘦,比他还矮一截,最多十二三岁。
“……”
“……”
一阵沉默。
“堂堂男儿,三更半夜,非君、君子所为啊小兄弟……”说完这话,玉照生自己都心下一虚。
男孩不为所动。
“小兄弟,不如你放过它,我买给你一只?”
男孩还是不为所动。
这时门外火光渐近,男孩见有人来了,急忙踮脚把头探到窗里,脸贴近烧鸡,然后伸出舌头,把烧鸡上下左右没有被玉照生摸到的地方迅速舔了个遍,然后手一松,最后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玉照生,便消失了。
玉照生抓着烧鸡的手此刻在颤抖:“你……”
火光照进房里,玉照生也只好爬上桌案跳窗,在房客进房时,偷偷顺着窗边溜走。
一个棕衫少年,一手持灯盏,一手握黄石剑,进房后四下看看,最终将目光定在窗前,烧鸡扭着脖子探出窗外,身上有很多指印,似乎有过一段不不为所知的遭遇。
……
夜深暮重,玉照生在后院走着走着,侧面传来声响。好奇到转角探头去看,扑面一阵刺鼻臭味,捂着鼻子,往里瞥一眼:昏暗灯火的马棚里,一个棕衫男孩缩在角落草垛里,怀里抱着条一身泥巴的小脏狗摸来摸去。
这细竹竿一样的胳膊……
这脏兮兮的程度……
这草窝头和黑手……等等?!
——这不就是刚才和他抢烧鸡的男孩吗?
有光的地方这么仔细一看,那小狗也是一条皮包骨头。狗舔舔男孩还有点油味的脏手,又舔舔男孩的脏脸,男孩嫌痒痒,无声笑着。
玉照生转身离开。
……
饱经风霜的那只烧鸡还油光锃亮地安详躺着,此刻它正用折断的头看着主人低头用木盆洗脸。少年洗完脸,转过身来,见到案台上烧鸡在沉默中变成了一张银票。
……
马棚外,有人悄声靠近,少年熟睡没发现,但周围的马和少年怀里的小狗都在扭着头盯着鬼祟的外来人看。
玉照生来到棚前,靠近两三步,就见小泥狗龇牙咧嘴地盯着自己发出不悦的警告,他只得退后到棚外,将装着烧鸡的盘子放下,然后蹑手蹑脚倒退着离开了。
头顶一片漆黑中,手握黄石剑的棕衫少年立在墙头上,看着这一切——正是这位命运多舛的烧鸡的主人。
……
第二天一早,男孩醒来,发现了马棚外放着一盘烧鸡,底下压着的一张纸,就手拿起一并扔马粪桶了。
……
午后,玉照生穿棕色长衫,神采飞扬地前往完美百强甄选会场。一路上每每有路人经过,他就会“不经意地”露出腰间挂的巴掌棕木牌给人看。
说到这木牌,样式普通,上边用字刻佩戴者名字。官府规定,甄选期间,除了起卧沐厕,都必须随时身穿官府发放的统一棕衫,并将木牌佩戴在腰前显眼处,头上束发,也须佩戴统一发放的书生发带。
虽然款式普通,但好在一身棕在街上反倒显眼,很多人经过他身边时都好奇转头,有些人立刻认出他是百强在列,更有少女们开始在他背后议论,仿佛他是这条街上的别致的一道风景。玉照生高兴地边走边笑,直到粗鲁一声“别挡道!”,后背被人大力一推——“噗……咳!”毫无预兆,玉照生向水坑扑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哈~~~”路人眼中,他立刻风景变笑话。
玉照生踉跄起身,回头只见一众彪头大汉在前推开所有路人,为一个远处而来棕色长衫少年人开道。那少年豪卧在一个六壮汉高抬大椅中,正被高举他牌子的少女们和鲜花簇拥着,春风得意。
玉照生拍拍泥土,正要向那高椅少年走去,突然脚下一滑,一跟头栽向了路旁卖百强字画纸扇的摊子上,被这一摔掀起了一盘墨汁,径直朝那高高在上的少年方向飞去——
“哎呦~”少年被从脑后泼个正着,楞了一下,周围空气也突然安静下来,少年反应过来,回身大呼:“谁?哪个不要命的敢暗算小王?”
大汉护在少年周围,那少年眼神凌厉,立刻就发现了罪魁祸首:“你!你暗算我!”
玉照生刚拿出银票准备向字画老板赔钱,回头一言难尽地微笑,这窘境,真是连对不起都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我……”
“你什么你!别狡辩!你手里还拿着墨盘,不是你还有谁?”
“是我没错,对不起,我不会有意的,我可以赔……”
“赔?不用破费,”少年趾高气扬,“去教训这孙子,打断他八条腿!”
一声令下,不仅大汉们撸起袖子追过去,就连一旁的少女们也生气地追过去,玉照生被乌压压气势吓到,转身就跑。
……
过了很久,从巷子里确定外面安全后,玉照生才继续往甄选会场走去。
等他到会场时,已是大下午,人山人海,台下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只能在最后排一蹦一跳地向里面会台上看。这时后面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玉照生回头,是个粗衣胡子大叔。
那大叔笑着:“公子,看你装束百强之列吧,身子这么单薄,这都是粗人,等会一个激动,冲撞着多不好。要是愿意付点钱,老小可以保证给公子安排个舒服休息的好位子……”
“还有这样的事?”
大叔伸出食指,比了个一。
玉照生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状,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从中抽出一张给大叔,大叔看了看银票上的数额,先是愣了,然后迟疑地点点头,“公子阔气人,请跟老小来吧。”
大叔带玉照生去了会场旁侧的大帐。阴凉大帐内,前后左右,各个都是一身棕衫的美男子,每人都有个侍女在阔椅后服侍着扇扇子吃水果喝茶酒,欢声笑语,气氛惬意。
大叔笑道:“怎么样公子,满意?这都是来自十省十郡的完美百强,待会有人来一个个叫名号,轮着谁谁就上场,这么一来,您这样的贵公子,就不用在外边跟着那些老粗风吹日晒了,美酒佳人,愉悦!”
说完,大叔从怀里又取出四张信封,每个信封上都写了个数字:一,二,三,四。
玉照生一知半解。
大叔小声说:“与公子有缘,一般有些东西我是轻易不拿出手,虽然说是百强吧,但也分个三六九等不是。我见过的百强也不少,好些都是乡民推举,自己呢信心不足,也疏于上下打点的能耐,虽然陛下说了不计较出身,但真正到了这里一比较,还不是您在这悠哉休息,他们个就得在外边晒着?所以好些个百强在列,都是来一趟,就会立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戏,而您就不同了,您看,您……一看就有夺冠相。”
玉照生听了有些高兴:“真的吗?”
大叔接着夸:“可不是!哎呀,越看越这么回事!公子,既然咱们有缘,我帮您十成十入选完美十强怎么样。”
玉照生疑惑:“十成十入选?”
“这些信封里,您只需要把信中的词儿当玩似的记下来,等会上台照纸上词说,保证初选后拥护大涨。至于这信封上的字嘛……写着一的,信息最少,可能公子要多费些心去自己填补;写着四的,最详尽,花样也最精彩,肯定会把所有人都迷倒……钱嘛,就自然是信封上的……”
玉照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说着,大叔就见玉照生把怀里厚厚一大叠银票都递给自己了。
“公子这是?”大叔有点脱节。
“这些够不够全都买下?”玉照生看着大叔笑。
生意做完后,大叔前脚走出大帐,后脚就脱掉布衣假发,原来里边还穿了一身棕衫;撕掉脸上胡子,原来这大叔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抬手拍了拍肩上身上尘土,原来腰间还挂着个完美百强的小木牌,上边刻着三个字——“李丑儿”。
看着手里一大叠银票上的落款署名玉照生,李丑儿嘴一撇,冷笑着说:
“哼,愚蠢的有钱人。”
……
帐外一阵嘘声,随后一个侍卫从跑进帐内,什么都不说,举起双手,摆出了两个数字:五。二。
玉照生旁边的帅哥哼笑一声,手一挥,身后的侍女就走到侍卫面前给了他个元宝。无独有偶,上去给他元宝的侍女越来越多,最后侍卫抱拳作谢状,把元宝都塞进袖子,转身出帐。
玉照生问旁边帅哥:“兄台,刚才怎么回事,为什么给他钱?”
那帅哥不屑地看着玉照生,觉得他的问题很好笑:“没看着吗?他举五二,就是说五十二号刚才被嘘了,这初选露面都不行的,后边肯定会被淘汰,保不准今天就直接卷铺盖回老家啦。”
“五十二号?”
“第一文才呀。”
“他不是百强热门吗,为什么嘘他?”
“这你都不知道?昨天五十二刚到城里,就后脚跟来个女人,听说他俩早就成过亲,那女的昨天晚上还在他行馆门口哭了一晚上,五十二肯定完蛋,说不定过不了今晚就得让官府赶回老家。”
玉照生还是不明白,“那为什么给钱?”
“少个人就少个对手,城里人越不喜欢他,对我们就越有利,何况五十二本来还是个完美百强盘口大热门。所以说,这消息岂不是快事?得赏!”
玉照生神情惋惜。
却换来帅哥的鄙视:“这是什么表情?他要是安然无事,卷铺盖回老家的那个就可能是你!”
玉照生接不上话,帅哥的话倒是引得账内所有百强帅哥都大笑起来。
……
大帐之外,太阳正大,人群乌压。
玉照生走到一颗离会场和人群很远的树下,用石头挖了个坑,埋了那一叠信封,然后在树下擦汗乘凉,宽慰一笑:“这样一来,应该就会公平了吧。”
“喂。”头顶有个声音叫他。
玉照生仰头一看,树上高处悬坐着一个棕衫少年,正在向他招手,“来啊,上来。”
玉照生艰难爬上了高树,两人并肩坐在一个粗树干上:虽然有点远,但这样在高处略过人海,会场台子上视野至少能看清楚些。
“真是好地方!谢谢兄台!”玉照生转头刚向小哥致谢,小哥扭头朝他撇嘴一笑。
玉照生仔细看着他,笑道:“兄台好面善啊。”
小哥毫不在意他的话,收扇抱拳笑了:
“李丑儿。”
“玉照生。”
双方友好会晤后,只听会场中心一片少女忘我尖叫,两人同时转头望去,远处,从会场台下缓慢走上台一位候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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