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杀手与玫瑰
“该死的……”
见完全没地方躲避，陈埔看了房间门口一眼，便抄起一件西装裹住剑，把它藏在大衣柜地下，接着，他迅速钻进了衣柜里。
在完全封闭、毫不透光的衣柜里，所有的声音听起来都瓮声瓮气的。
衣柜里有一种好闻的香气，类似于樟脑丸，但是丝毫不冲鼻，应该是衣柜的主人放在衣柜里的香料。
陈埔把身体往衣服深处挤了挤，还不忘把衣服弄平。
虽然很蠢，但是不得不承认，在一大堆一模一样的衣服里，穿着其中的一件，可以发挥可怕的隐藏能力。
“嗒、嗒。”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稍微远一些的地方，脚步急促了起来。结实的地板就像被快速击打的鸣冤鼓，发出尖锐的声音。
穿插在那慌乱的脚步里的，还有另一个脚步声。这个脚步要轻很多，几乎难以察觉，冷冷的，就像毒蛇的身体悄无声息的游过地板。
极为短暂的安静。
咆哮声，男人拉风箱般的喘气声，女人的尖叫声。
一丝鲜血的气味悄悄混入衣柜，使那充斥着香料的空气里出现了一丝腥甜。
别说，挺好闻的。
“你……咳……你们三个……”
接着是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夹杂着难以忍受的咳嗽声，声音有点尖锐，语调也变得有气无力。
然后是轻微的声音，陈埔听不出是什么。
两个脚步声动了。
一个逐渐走远，一个却越来越近。
在完全不透光的衣柜里，一片黑暗之中，陈埔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努力保持着冷静。敏锐的感官与直觉配合着不错的分析能力，使他很快推断出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把头藏在衣服底下，呼吸的气流沿着衣服之间的空隙，使带着血腥味的香气与浊气在陈埔的肺部交换。
“哒”
“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暗暗合着他的心跳，随即——
“吱呀——”
柜门开了。
陈埔屏住呼吸，将身体的每个动作压到最小，就像假死一般。他的右手紧紧攥着蛛矛的尖端：这个锥子似的东西是他拼死一搏的武器。
危机感依然萦绕在脑海，但是并不强烈。
仅仅是扫了一眼，又随手翻了两下。脚步声便悄悄远去。
危机感也慢慢收敛。
陈埔轻轻吐出一口气。他还是压抑着自己的动作。事关小命，本来就多疑的他更谨慎了。
陈埔默默的在心里数着数。大概安静的等了十几分钟，见全无动静，终于放松了一点警惕，把头从衣服堆里钻了出来。
衣柜没有合上，幽幽的蓝色烛光从房间的中心照射而来，冷冷的色调使这座老宅看起来有些阴森。
他知道，这里刚刚死过人。
陈埔摇摇头，从大衣柜里爬出来。很显然，房子的通风不怎么样，浓烈的血腥气味依然残留在这里。
他把剑拿出来，手扶着剑，光着脚，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贴着视角的边缘看了一圈外面，确定人已经消失，才放心走出房间。
宅子的窗户的确不多。仅有的几扇窗户开的也非常高——这对采光多少是有影响的。
加上那石砌的冰冷墙壁，倒有点像电影里吸血鬼的古堡。
陈埔从仅有的几个窗户向外看。
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微微晃动着。借着朦胧的月光，陈埔分辨出这是树的影子。
真是个古怪的地方……也难怪被人杀了都没人赶过来什么的。陈埔暗道。
虽然看起来有些幽森，但是因为那种蓝光蜡烛的光很足，倒不至于看不见路。大部分的烛台都没有被点燃，陈埔也不打算通通点燃——难不成还嫌自己暴露不够吗？
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餐厅。这里没什么打斗的痕迹。陈埔顺手从桌上抄起一只枝状的银烛台，用烛台旁边的火柴引燃，然后继续往前探索。
他知道自己探索的路线和死人的地方是反方向的，不过这是他有意为之。他打算先收集一点有用的东西，再去调查。
涉及到这些贵族富商的东西，并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而当这里是个有魔法或者其它什么东西的异界，更是如此。
加上之前“存活三十天”的提示，陈埔不得不防。
“异界”已经很明显了，蓝色的烛光就能证明。
的确，陈埔认为这个世界很有可能存在魔法之类的东西。原因……就在陈埔刚刚看见的东西里。
一只盆栽。
或者说，一只栽种了玫瑰花的盆栽。
玫瑰花呈银色。不是钢铁的那种颜色，而是真正的银制品的颜色。
陈埔原来以为它是一件工艺品——可是这种生命的气息，明明白白的摆在面前：
纤细的根须轻轻摆动着，柔弱而精巧，让人想到少女轻轻抖动的美丽睫毛。
然而此时，纤细的根须却在扩散，它们就像童话里森林仙女的藤蔓，爬行着、亲亲扭动着，带着一种奇异的美感。
根须已经布满了整个房间，而此时，花瓣的颜色也逐渐红润了起来，美轮美奂，却也透着一丝丝难以掩饰的诡异。
科学造物？看看这中世纪的背景，怎么可能有这种科学？
自然产生？那这块地方恐怕充满这种植物了，如果都是这种可怕的生长速度的话。
炼金或者魔法……这种陈埔原本嗤之以鼻的东西，却成了最大的可能。好在之前经历过那个更可怕的蛛网，这些也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陈埔轻轻触摸了一下玫瑰花的根须，感觉很柔软，但是当他用手指用力捏时，却感受到了玉石般的坚硬。
没有太多犹豫，陈埔掉头就走。不管怎么样，和这种诡异的东西呆在一起没什么好处。
更何况，这里还是个危机四伏的凶杀现场，杀手还未必已经离开。
陈埔摇摇头，手中的剑不禁握的更紧了一点。他擎着烛台，沿着反方向，前往那个死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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