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3 地大子岚表爱意
23
地大校园。正是放暑假的时节，学校里没几个学生。操场翻新了，碧绿耀眼。盖了一座新的大楼。也做了一个新的大门。除此之外，和三年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梧桐树还是苍老地守护着校园，叶子蓊蓊郁郁。地上落着些许残叶，被行人踩过，发出细碎的声音。
菀清这里拍拍，那里拍拍。她在构思一个校园小说。所以到地大来找灵感。
拍了几张校园新建的大门，她随手发到微信朋友圈。突然，电话响了。
“菀清，是我。”子岚的声音，“你在地大吗？”
“我是在地大呀，怎么啦？”
“等我，就来。”
“莫名其妙……”菀清心里嘀咕着。
很快，子岚就开着车来了。地大并不是很大，也没几个人，他很快找着菀清了。
他像看见一朵花、一束光、或者一个天使一样，欢天喜地，他跑向她，不由自主地牵起她的手。
“看见你，我太开心啦！”子岚说。
菀清甩开他的手，“我跟你没这么亲近！”
子岚围着菀清转了一个圈，似乎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却苦于没有办法。他只顾傻笑着，露出他一排洁白的牙齿。
菀清去哪里，子岚便跟到哪里。
到了综合楼，两人坐下来。
菀清低头翻看照片。子岚真想抱着她，却不敢，他假装不经意地，把手搭在菀清的肩膀上。
“你这人干嘛？”菀清生气了。
子岚紧张地，想说一堆表白的话，却不知如何说。遇到菀清，他总是紧张和兴奋到不能自已。
菀清站起来，走到廊边，看着外面的湖。
湖水幽幽，上面飘着一些浮萍和绿藻。白鸟飞过，麻雀叽喳。
“菀清，我爱你。”子岚终于说。他的声音很激动。
“呵，这话，你跟很多个女人说过吧？”菀清转过头，轻笑，“桑露就是这样被你迷倒的吧？”
“不是这样的，”子岚紧张着，“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菀清说，“我不过穷一点。你们这些富家子弟，就觉着新鲜。”
“你不明白我的心。”子岚说，“我想把你捧在我的手心里。我想爱你一辈子。”
菀清笑笑，表示她并不相信。她不说话，又看向湖水。
子岚拥上去，不能自已地抱住菀清，就想吻她。菀清挣扎着，而后，结结实实给了他一巴掌。
“你混蛋！”菀清气愤地说。
“我……”子岚激动又颓丧。
“坦白告诉你吧。”菀清说，“我很不喜欢你这种富家子弟游手好闲的做派，你要是像蒋终辉那样勤勤恳恳做点事情，也许我还能高看你一眼，吃父亲的家业，如同蛀虫一样。”
“你误解我了！”子岚的嘴唇在发抖，“你觉得踏踏实实做事，就有意义吗？人如果在没有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之前，稀里糊涂忙来忙去，难道这不是浪费精力吗？”
这话，倒让菀清惊异了一下。她本来以为子岚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没想到他和她谈“人生的意义”。而这，正是她忙里偷闲写小说，想要表达的。
“穷人就算没有找到生活的意义，也要稀里糊涂忙来忙去。”菀清说，“而这世上，绝大多数都是穷人。”
“所以，我正在想一个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子岚兴致勃勃地说。“我十分支持你回乡下。甚至我自己也想回乡村创业。如果产业不集中在大城市，而是均匀地分部在大中小城市，城市的发达不那么两极分化，人们就不会争先恐后在发达城市买房子。他们可以去他们的家乡买房子，生活。这样大家的生活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人们不用忙得像只狗一样，还可以有很多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菀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觉得子岚的这个想法很新颖，她直觉很正确。她又仔细看了看他闪闪发光的眼睛。她的视野里，好似子岚整个人，突然闪闪发光了一样。她摇摇头，好叫自己恢复理智。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的？”菀清说。
“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既然我家里不缺钱，那我为什么还要去累积财富，做无用功呢？不如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穷则独善其身……”菀清想想，这说的正是自己，她笑了，又说，“看不出你还挺有胸怀。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整天游手好闲，”子岚看见菀清笑了，他也开心地笑了，“我确实故意给人一种闲云野鹤的印象。”子岚也站到湖边，“其实我很喜欢看书，像《理想国》、《资本论》这些书，也像《红楼梦》、《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这些。”
他又把手放到菀清的肩膀上，“其实，咱们俩，很像……”
菀清心里，隐约能感觉到。但是她脑子里闪过桑露天真无邪的笑脸，以及四叶草项链在空中悬啊悬，她们18岁的笑声在朗朗晴空荡漾。她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子岚的手滑下去，她退后，目光落在水中的一只白鸟上。她不说话。她需要冷静。
“菀清，我想娶你！”子岚突然说。
菀清颤抖了一下，她吓到了。她继而严肃地说，“你别开玩笑了，好吗？你再说这些疯话，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为什么不行？”
“你这样说，根本就没过脑子！”菀清说。
“我想得很清楚，”子岚说，“你就是我等了半辈子的女人。”
“谁知道你试过多少个女人？”菀清轻笑。
子岚词穷了，他忽然对自己从前的纵情欢爱，感到痛心疾首。如果他知道她要遇到菀清这样一个女子，他宁可孤单到现在。
“没话说了吧？”菀清说，“我和你的关系，可以说是朋友，也可以说，我们唯一的联系是桑露。”
“为什么要这么残酷？”子岚呆呆地，受伤的神情。
“残酷，你不觉得你对桑露也很残酷吗？”菀清忽然凌厉起来，又叹了一口气，认真地说，“她很爱你。虽然我并不支持他。但是她固执地对你一往情深。你知道她送给你的四叶草项链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知道。”子岚怔怔地。
“在我和桑露18岁的时候，我们各自买了一个四叶草项链，说要等到我们遇见意中人时候，把它送给他。而桑露送给了你。”菀清说得情真意切。“所以，你要珍重。”
“我……”子岚有点后悔收了四叶草项链，他又说，“你的四叶草送给谁？”
“我吗？”菀清粲然一笑，“将来有一天，我也会遇到我的意中人。”
“不是我吗？”子岚满脸哀伤的柔情。
“不是你。也不可能是你。”菀清又说，“如果再叫我碰到你和别的女人鬼混，辜负桑露，我不会放过你！”
子岚想说“我并不想和桑露在一起”，可是他觉得这样说，他和菀清唯一的联系也断了，以后见她就更困难了。
子岚负手而立，对着一汪荡悠悠的湖水，宁静了。语言是多余的。他只想此刻和菀清多待一会。
而菀清，也看着湖水，脑子里构思着她的小说。
一只白鸟扑腾腾地，飞起，飞到那不着边际的远空里，独留水面粼粼波纹。水蜘蛛手忙脚乱地爬来爬去，好似人世间的凡人手忙脚乱地应付着沉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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