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穿过小巷之后，是他很久没有回来的家门口，还是和以往一样。
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传出任何声响，似乎根本没有人来过。
江月从盆栽底下摸出钥匙，缓缓的打开了房门，屋里没有开灯，有些昏暗，空气之中还有少许的灰尘味道。
江月皱了皱鼻子，想要去打开窗户，却忽地发现沙发上坐了一个人影。
他背对着江月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就像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一般。
江月缓缓地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接近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模样，对方就先出声了。
“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地方的，安静又温馨。”他轻声道，声音和江月一模一样。
“江崖？”江月愣愣着出声，毫无疑问的确认这就是他的弟弟江崖，感觉上却变得有些奇怪，模样是一样的，却感觉像另外一个人。
“怎么了？”他像一脸无事发生一般转头看他，表情十分平淡，没有带着一丝笑意。
反而更让江月有些害怕了，悄然无息的后退了两步。
“你在害怕我吗？江月。”江崖站起身直勾勾的盯着他。
江月皱眉，摇着头，后退了两步。
“你不是江崖。”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世界上难道会有第二个人和你长的一样吗？”江崖轻挑眉，盯着他。
“你没有叫我哥哥，你叫了我的名字，江崖是不会那样的。”江月此刻更加确信面前这个人不是他弟弟。
而对方却长得和他一样的面孔，如果这个人冒充江崖回到聚集地，绝对是一个很大的危险。
“这样啊。”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即弯起笑，“那这样呢？哥。”
江月感觉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了全身。
他非常清楚面前这个人不是他弟弟，但对方却太像，哪怕是一个笑容，几乎都难以分辨，就好像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他所认识的江崖。
“你到底是谁？”江月警惕道。
“我曾是江崖。”他淡淡道：“不过你现在不用那么称呼我，可以叫我黎涯。”
“黎涯……”江月愣住，这个名字似乎有几分耳熟，但他一时想不起来。
“廖阳难道没有告诉你，改变这个世界的生物科学家的名字叫做黎涯吗？”他淡淡地道，似乎对自己身份暴露毫不在意。
江月却感觉当头一棒，脑袋里嗡嗡直响。
这个人说他曾是江崖，现在又说自己叫黎涯，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么自己的弟弟，江崖，其实就是那个改变世界的生物科学家。
“不可能……江崖长得和我一样……”
黎涯反而笑道：“我现在难道长得和你不一样吗？你知道这对我而言不是难事吧。”
“那你为什么……”江月想不通，难以理解，一个将世界变成如此模样的人，会假装他的弟弟来到他身边，并且和他一起想要改变世界，如今却突然向他坦白身份。
他实在想不通对方这么做的理由。
“我啊……”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道：“曾经和你定下了一个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约定，在我准备离开这世界的时候，被你改变了，所以想着我们一起改变这个世界，但那是上一个我的想法，现在的我不一样了，我才不会去做那么无聊的事。”
“我对现在这个世界很满意。”
江月觉得脑子里混乱成一团，“我不记得有那样的事。”
“你当然不记得，因为你曾经在研究所做过手术，不过那还是你小时候就是了。”黎涯淡淡道，就好像江月无论问什么，他都能给出一套完美的答案。
硬生生的逼他相信这个事实。
“你一定在说谎……”江月摇摇头，仍然有些不相信，更加难以接受。
聚集地的那么多人，都那么相信着他，深信着江崖一定能够给他们带来希望。
他现在却说他对改变世界没有任何想法，甚至他本人就是将世界改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罪魁祸首，让聚集地的那么多人的希望该怎么办？
“我没有必要说谎，而且聚集地现在怎样都和我无关，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黎涯定定地盯着他，“你也放弃聚集地吧，和我一起加入研究所，或许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生活，装做之前的事都没发生。”
江月缓缓地抬眸盯着他，看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越是察觉到他们的不同，越是心底绝望。
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的话，你太弱小了，江崖。”
“如果你打算就此放弃我们的约定，没有你也没关系，我一个人完成。”
江月狠瞪着他，一字一顿，“我是绝不会加入研究所的。”
说实话，他非常讨厌面前这个人，如果他一直不出现的话，他还能够以等待江崖出现，而作为动力继续努力。
而他的出现不仅毁了他的动力，也将聚集地的所有人的希望带入绝望。
多么可笑啊，他们居然将这样的人视为希望。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他弟弟，而是曾经有着他弟弟记忆的另外一个人。
“江崖已经死了……”江月的声音微微颤抖，心底一阵悲痛，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自己却比对面那个人更为难受。
黎涯沉默不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像江月所说的那样，他现在确实只有江崖的记忆，如果说还有少许残留的感情的话，那也只和江月有关。
那一点点的情感，却不足以打动他改变立场，所以他沉默着，最后轻轻说了声，“那以后我们就是敌人了。”
他用那张江崖的脸，说出这样的话。
他要是能够一直保持面无表情就好了，为什么要露出一脸难过的表情。
就好像江崖还存在于他的体内一样。
江月没有回应，转过身，准备直接离开屋子，又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去看他，而是轻声道：“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这里不属于你，这是我和江崖的家。”
说完，便轻轻地带上了门，没有将钥匙在放到盆栽底下，而是放进了口袋直接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江月不停的深呼吸，调整情绪。
江崖消失了没关系，他会成为江崖待在聚集地。
聚集地不能没有希望，如果希望消失了，他就来成为新的希望。
江月陡然想起江崖离开前说的话，眼眶微微泛红，也许他那时就已经察觉到，自己或许回不来了。
他不管江崖是不是黎涯？是不是真的改变了世界，在他这，江崖就是江崖，不过是会跟他撒娇的弟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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