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校门口
吕不遵和常星留同时肩头一跳，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般站在原地，常星留僵硬地转过脑袋，“有……有什么事吗？”
门卫大叔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器宇轩昂，气质不凡，嘴角斜斜地叼着一根红星香烟，已经短得快烧到自己嘴边的短须了，他走过来上下打量这两名到访者，眼底流露着精光，“你们不是本校的学生吧？”
常星留心里一跳，冷汗无声地落下，他竭力挤出一丝笑容，扯了扯身上的校服：“怎么会？我这不是穿着校服的吗？”
“没说你……”门卫的目光并没有在常星留身上多逗留，直勾勾地看着边上的吕不遵，他低着头埋着脸，行色匆匆，似乎是打算趁机穿过校门，还好被他看穿拦下了，门卫心底一乐。
常星留看向师兄，斜着眼睛打量了一遍师兄上下，他以为是师兄的乔装被人识破了，但总体上看并没有什么纰漏啊，他只要把杀气收起来，看起来就像一个人畜无害的普通高中生。
“他怎么了？”常星留问。
“怎么了？”门卫狐疑地眯着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火星烧向嘴角，“你背上背的什么东西？”
他没问常星留，他的声音是直接越过他问吕不遵的，这个人在被问话的时候也不抬头，显得更加可疑了。
常星留幡然醒悟，原来是背包出了问题，师兄把什么都置备齐全了，但唯独他身上背的是刀袋而不是背包，那玩意从外形上看就格外引人注目，毕竟刀袋的材质较轻盈，里面装的什么，从外面都能根据突起的轮廓猜出个大概来。
门卫盯着那刀袋，猜想着里面装的某种硬质物品，总觉得那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书包，书包！”常星留赶紧接话，“这不学生爱追潮流嘛，连书包都买得奇形怪状的，您有没有看到长刀形的雨伞，就是用刀柄做伞把的那种？”
“唔……见倒是见过，而且还不少……”门卫歪着脑袋，本校的学生倒是挺多时髦的弄潮儿，有些学生不仅用刀柄当伞把，还有用机枪托腮板的，第一眼看到门卫差点握着电棒打110了。
“不过你这么一说……”门卫再度看向吕不遵身后的刀袋，他刚刚就觉得那突起的轮廓像是某个特别的东西，如果说是刀柄的话……
常星留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要不是他嘴快的话，门卫也想不到那方面。
“真是书包！就是样子看着比较怪而已！”常星留有些急了，连连摆手，不过他那样子是越快越可疑，门卫的眼里很快就升起了一丝怀疑。
“不，不信我证明给你看！”常星留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吕不遵的身边，背对着保安，轻动嘴唇压低声音对吕不遵说，“师兄，千万告诉我准备了校服也准备了课本……”
吕不遵同样压低声音回答：“我们不是来上课的。”
“我知道，”常星留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但我们现在得先过门卫这一关，你刀袋里除了刀还装了别的什么吗？”
这么问太奇怪，刀袋本来就狭长，就像是一副网球拍的背袋，一眼就能看到里面装的是什么，空间大小刚好，刀袋里除了刀还能装什么？
常星留倒是希望师兄会变戏法似的从里面变出一把吉他来，然后说：“BAZINGA！没想到吧？”
常星留苦着脸道：“门卫要是知道你里面放着一把刀怎么办？你会不会杀人灭口？我都还没上过乐兰中学的名誉校友榜呢，不想先上母校的通缉令。”
“这样说来，里面还有一本‘行动指南’。”吕不遵淡淡地说。
常星留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那本炸弹？”
“你知道怎么用吗？”吕不遵转过头看他。
常星留飞快地摇头，“你当时用的时候我没看清。”
“那就不是炸弹。”吕不遵平静无比。
常星留苦笑了一声，朝着师兄的背后走去，他借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门卫的视线，飞快地拉开刀袋上侧面的拉链，太阳下刀锋的寒光一闪而过，像是一面明镜，常星留赶紧挡住阳光，免得寒气引起门卫生疑，他往里摸索了一阵，找到了吕不遵所说的行动指南。
“看！我说的对吧！”常星留抽出那本厚厚的行动指南实习生版，飞快地在门卫的眼前晃了晃，门卫压根就看不清那本书的封面上写着什么，就听着书页翻动哗啦啦的声音，如同风吹过树梢的响声。
门卫心里一想，这么厚的肯定是课本了。
“不过看你这学生有点年轻啊？是高几的？”门卫忽然说道。
“啊……”常星留大脑飞速转动，“他其实不是这个学校的，是我堂弟，他快中考了，说要报考乐兰中学，我就带他来看看。”
门卫长长地哦了一声，表情忽然变换，咧嘴一笑，露出浊黄的牙齿，“我就说嘛，我看人很准的，他一看就不是本校的学生嘛，想报考本校啊？是好事！是好事！”
“对对对，看人准，看人准……”常星留连声称是。
既然是本校未来的生源，门卫也不好多说什么，和常星留客套了几句，又称赞了几声吕不遵的目光不错，乐兰中学挺不错的巴拉巴拉……吕不遵被常星留带着连连点头，像是小鸡啄米。
“行了行了，赶紧走，别挡在门口了。”他点了点头，挥挥手，意思是放行了，说完转身就准备回门卫亭里去。
常星留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走远的门卫大叔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嘟哝着：“现在的学生啊，奇怪的很，染的一头黄毛，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常星留一愣，微微扭头看向师兄的头发，心说原来他看不爽的地方在这里啊……
在校门口磨蹭了一段时间，进入学校之后已经是六点过半了，常星留知道乐兰中学的作息规律，目前虽然已经到了夏天，但学校的夏季作息时间表往往都会晚一段时间才出，现在用的还是冬季作息表。
学校在冬季的时候会把早读时间提前十分钟，目的是让学生们在寒冷季节里不要过多地留恋被窝，早早地出来活动身子，进入学习状态。
冬季作息时间表上的早读时间是六点二十，现在已经开始了，食堂处还有一些起晚了的同学，飞快地吃了几口包子就匆匆地下楼赶往教学楼，有的人甚至没时间去食堂，直接从校内小超市里买了几个面包就往教学楼跑。
常星留还记得从食堂到教学楼中间的那座石板桥，中间有一块石板是可以踩动的，一脚踩上去石板还会高高翘起，吓坏了不少人，常星留高一入学第一次踩起石板的时候也被吓到了，以为桥就要塌了。
桥上只剩下几个匆忙的身影，石板又被人踩动了，发出一声又一声清脆又寂寥的声音，常星留看着那些奔走的同学，又觉得物是人非，以往这个时候他也是在其中奔跑着，手里抓着面包和牛奶。但此刻他只是走在未开花的银杏树下，不急不慢，看着昔日的同学们匆匆忙忙。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教师楼方向传来了整齐的朗朗读书声，常星留听着耳熟，响起来是一篇语文课文，是一首诗词，名叫《念奴娇·赤壁怀古》，常星留记得是苏轼写的，他还背过几遍，但现在已经记不住了。
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会逐渐忘记那些曾经熟记于心的事？
“我要先离开一阵，你在校园里随便走走。”吕不遵忽然说道，站在了校园小广场的红旗杆下，早间的冷风吹得挂着的长绳啪啪直响，接连地打在长杆上，红旗呼的在风中展开。
“离开？为什么？”常星留没明白过来。
“有些事情要向驻守校园的队员了解一下，他是负责观察监视目标的。一个目标达到了二审阶段，并且无限接近于终审时，就需要有人24小时不间断地监控目标，以免出现突发状况。我需要更加详细的目标信息。”吕不遵说。
“明白明白，”常星留赶紧敬礼示意，总感觉在这红旗下不敬礼不舒服，“我虽然是师兄的助手，但大家都清楚，凭师兄的能力一个人就足够了，我就是来看戏的，我自己逛就行，这地儿我熟。”
太阳照在了吕不遵的脸上，他微眯着眼睛，搁在平时他交代一句也就直接走开了，这次他还站在那里，像是在揣摩常星留的表情，“你这是情绪化的发言吗？”
“什……不不不，我没有！”常星留知道吕不遵误会了，赶紧澄清道：“我可没有说什么师兄出任务却不带我玩这种话，我是来助手的嘛，主角是师兄你，你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等到任务开始我会叫上你的，作为助手，你需要学习的是战斗和处理方式X有跟你说过吗？”
“他跟我说是让我来观摩学习来的。”
“那就是了，说不定等到你有一天接受转正测试，就轮到我给你当助手了。”吕不遵说完，转身离开，朝着石板桥的方向走去，和教学楼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走出了几步又转过身来，似乎是不太放心，又嘱咐了一句：“如果遇到二审目标，不要与他接触，你的终端会给你提醒的，注意和他保持距离。”
“明白。”常星留再次敬礼，像是送别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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