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他不是我们杀的!
钱九爷虽然染病，身子骨不爽利，但安小月有事儿问他，他却不会拒绝。
“小月啊，你有啥话，就尽管问我吧！我也不知道我染了这病能不能活下去，趁着我还有口气，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便是！”钱九爷倒是豪爽，没有半点的推脱。
“王春桃有个同乡，一直在王拐子手下做事，跟九爷您有过多次械斗。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他却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尹小小和王拐子都说这个人是被您毁尸灭迹了。我想问九爷一句实话，也是想心里有数儿。”安小月说的很直接。
“你不知道他叫什么？我……我没法回答啊！”钱九爷苦笑了一下，“我钱九混了大半辈子，杀的人太多了，毁尸灭迹的也不少。若是王春桃要怪在我头上，就让她怪吧！反正我基本上活不下来了，也不在乎背个黑锅。”钱九爷说道。
安小月本以为王春桃走远了，却忘记了她的耳力强于一般人，她听得真真切切，便拄着拐杖走过来，“钱九，我不杀你，我就要你一句实话，六年前，李松是你杀的吗？”
“不记得这个人！”钱九爷蹙眉，“不是我要隐瞒，我真的不记得，六年前的事情，这也太久远了。”
“我记得这个人，他的下巴靠右的地方，有一颗大痦子。”孔书生插了一句，但他很虚弱，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小。
王春桃连忙冲过去，“你们把他怎么了？”
“他不是我们杀的！”孔书生说道。
“你骗我！”王春桃瞪着眼睛，“我都已经承诺了，你们染病期间，不会趁人之危，难道就不能告诉我实情吗？”
“是真的！李松读过书，有些学问，我跟他喝过酒，算是朋友。所以，每次械斗之前，我吩咐过兄弟要给他放水，留他一条命。他也够义气，从来不会跟我们的人真打真杀。械斗之后，身上就留下一些伤，也算是可以给王拐子一个交代。”孔书生说道，“王春桃，原来你就是李松的心上人。我听他提起过，他说想摆脱王拐子带你走，但你却感念尹小小的恩情，不愿意离开，所以才一直拖着。如果当时你跟他逃走，也许就没有这么多的事儿了。”
“这你都知道？”王春桃看着孔书生，眼睛有些湿润了。
她是后悔的，如果昔日里她跟李松私奔，而不是一直等着尹小小帮他们栓婚，怕是李松就不会失踪。而且那时候，她已经护卫了尹小小四年时间，也算是报恩了，这事儿她后悔了无数次。
“所以，我没有骗你。李松的事情跟我无关，更跟九爷无关。”孔书生说道。
“那他去哪儿了？”王春桃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了。
“不……不知道。我怀疑过王拐子，但没有证据。”孔书生说话很是吃力，“我还偷偷查过，却没有结果。”
“你骗我，你是怕我杀了你！”王春桃握着拳头，眼睛里的泪水都落下来了。
“我能不能活都不一定，我不怕你杀我。”孔书生看着王春桃，“你仔细想一想，李松跟我们械斗，次次都放水，王拐子不是傻子，他一旦察觉了，你应该知道后果。”
“难道是……”王春桃支撑不住身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安小月本是想偷偷询问这个事儿，就是怕王春桃情绪激动，没想到却还是让她知道了。
“春桃，三爷说会帮你找人，也许还能查出真相来。而且，只要没有见到尸体，就还有希望。”安小月安慰着王春桃。
王春桃则是摇摇头，“背叛王老大，都是死路一条。而且，他若是活着，不可能不来找我。”
悲伤的情绪让王春桃有些失控了，她去拿手擦眼泪，安小月连忙压着她的手，“你给病人喂了药，手上还没有消毒。”
“我不怕染病，我不怕死。”王春桃哭道。
“可我不准你死！”安小月吼道。
安小月找了一个僧人帮忙拿来了她配置的专门浸泡手的消毒水，硬是给王春桃泡了手，“你若是染病，我少了一个帮手，还要多照顾一个人。这个时候，私人恩怨都放下来！”
“我若能活，我帮你查李松的下落！”钱九爷说道。
王春桃没有回话，而是默默地去扫地了，虽然一瘸一拐的，但她就是想做事情，把自己累到什么都不去想。
其实，王春桃心里有数儿了，她知道钱九爷和孔书生都快死了，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他们没有必要撒谎。而且，钱九爷一开始不记得的时候，还愿意把这笔账算在他自己头上，没有推脱的意思。所以，她心里已经有自己的判断了。
安小月则是继续记录病患的情况，一个时辰记录一次，可还是有人死去。
但药婆却一直撑着一口气，给安小月提供的最专业的记录。
“小月姑娘，我……我觉得这个药的剂量可以再……再加大一倍！”药婆说道，“我能受得了。”
“两个时辰后会再次用药，我给您加一倍。别人还是原有比例，我怕刺激性太强，有人会过敏，或者刺激到神经。”安小月说道，她也不想这样拿活人做试验，但逼到了这个份儿上，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辛苦您了！”安小月是发自内心的敬佩这位药婆。
“我自愿的！”药婆说道。
而后，奇迹真的发生了，在子时开始，药婆的用药比别人增大的一倍的剂量，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她身体状况比所有人都康复的要好，持续的高热也有减退。
“阿婆，您的经验老道，我打算给所有人都加倍。”安小月说道。
“我觉得胃里有些翻江倒海的难受，这是药的副作用。”阿婆声音较之昨晚，已经大了一些，“可不可以加一些喂药在里面？”
安小月想了想，“怕是不好加，不过，可以另外煎养胃的汤药。”
“也好！”药婆说道。
安小月随即又询问了僧人和王春桃，用过预防药后，确定所有人十二个时辰后都没有副作用。
安小月带着僧人和王春桃大批量的做药，还拜托了隔离的衙役把这两种方子和用法送去给府衙大老爷和陈大福，让他们安排人帮忙大量制药，广泛应用。
大老爷对安小月的医术深信不疑，带着师爷和镇子上包括陈大福在内的大夫，日夜赶工制药，治疗特效药送到山上，但凡染病之人，依然继续隔离治疗，而没有染病的，又府库调拨银钱做药，给镇子上所有人做预防。
而且，大老爷还把安小月的法子上报给了朝廷，由朝廷统一安排，在鼠疫横行的别的区域进行推广。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药婆由于每次变化药方，包括配合针灸治疗，都是头一份儿，她竟然身体越来越好，虽然没有痊愈，但已经不之前奄奄一息的状态，而是可以站起来走动，还能帮着安小月来照顾病患了。
大多数人都觉得身体明显好转，虽然没有痊愈，但都燃起了信心，而安小月则是他们这一众病患的神，他们对安小月都充满了感激和崇拜。
送药过来的差役则是跟安小月说道：“小月姑娘，我们大老爷说了，你这次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连他都可以跟着升官，说不定能去京里呢！还有你想保王春桃，根本不是事儿了。”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疫情虽然有所控制，但并没有完全过去。现在每天依旧有人死去。”安小月叹道。
其实，她是知道的，这次的劫难如果度过了，所有参与救援的人，都是立功人员，但每每看到逝者被焚烧掩埋，心里就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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