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照片
姜子行走到河的中央,河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胸口。他看到河的对面有一位身着蒙古传统服饰的女孩在对他挥手。姜子行盯着那个女孩,想努力看清楚那女孩的相貌,却发现女孩的脸庞前犹如隔着一层白纱,怎么也看不清楚。
“去发现,你会找到它的!”女孩对姜子行说道。
“去发现什么?我会找到谁?”姜子行加快了过河的速度,他想尽快走到那女孩的面前,却发现自己离那女孩越来越远。最终那女孩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他的四周也变成了一片的空白,此时的姜子行感觉自己的头就像炸裂一样的疼痛,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为什么会在这儿?他看到了他的父母和他身边所有的朋友都在离他而去,看到了张胜男也离他而去了。他想追上他们,同样是他越加快脚步,离他们越远。他呼喊着他们,希望他们能停下了,等一等他,但他们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然往前走着。这时,姜子行感到了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他感到了一种发自心底的莫名恐惧。
姜子行突然睁开了双眼,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他发现他躺在一个蒙古包里,身边正站着一个身穿蒙古族传统服饰的小女孩,用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他。
姜子行吃力的用双手支撑起虚弱的身体,感觉脑袋火辣辣的疼,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脑袋上。
“小妹妹,我这是在哪儿?”
小女孩没有回答姜子行的问题,反而转身跑出了蒙古包。姜子行看着辛门,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把小妹妹吓跑了?就在这时,张胜男走进来了蒙古包。他心中大为惊讶和惊喜。
张胜男赶紧走到姜子行身边,扶着他,担心道:“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怎么坐起来了,快点躺下。”
姜子行却一把抱住了张胜男,反而让张胜男不知所措,身体都僵住了。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张胜男了。
原来,他们在达尔扈特人的蒙古包中。五天前,姜子行在小河边被袭击之后,是林教授把他背到这里来的。当时,姜子行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了,要不是抢救的及时,恐怕姜子行的这条小命就呜呼哀哉了。
这让姜子行很是疑惑,在河边时,林教授为了逃跑,对他下手如此之重,可谓起了杀心,但为何还要救他?这前后太相互矛盾了。
接着,姜子行又知道了,张胜男在勘探队营地中看到过李大同。当时,李大同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都是血,好像被人严刑拷打过一般。她正准备叫人捉住李大同时,却晕倒了,醒来时同样躺在一个蒙古包中。李大同就坐在她身边。李大同解释说是他不会伤害她的。这里是达尓扈特人的营地,让她在这里安心休养,过几天林教授会来接她的。然后,李大同就不辞而别了。
这也太诡异了,勘探队的人都亲眼看到过李大同和王建国的尸体,现在他们又都双双复活。李大同为什么将张胜男劫持到达尓扈特人的营地?达尓扈特人是成吉思汗的守陵部落,而成吉思汗陵在鄂尔多斯市伊金霍洛旗草原上,离他们营地有几十公里,李大同是如何把晕过去的张胜男悄无声息地送到这里来的?除非勘探队的营地里有人和他里应外合。不用说,肯定是林教授。看来林教授和李大同的关系非比寻常。
但是现在,姜子行顾不了这么多,林教杀害了调查组的同志,必须跟他回去接受法律的审判。
“林教授现在在哪儿?他杀了人,必须跟我回去接受法律的审判。”
“小姜同志,看来我们之间有误会,需要好好谈一谈。”这时,林教授走进了蒙古包。
“误会?有什么误会你去向调查组的同志解释吧!”姜子行冷笑一声。
“小姜同志,有的时候我们亲眼所见并不一定是事实。”林教授道,“王建国回来时,其实多带回来一个人,杀害调查组那位同志的就是他。”
“现在死无对证,你怎么说都可以。”
“子行,你听林教授把话说完。”张胜男拉了拉姜子行的衣角。
“那晚,我刚想休息,那位同志慌慌张张地冲进我的帐篷,说王建国回来时,多带回来一个人。之所以我们看不到他,因为他是透明人。还说透明人有可能知道我父亲下落。虽然在整个勘探队中,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关于我父亲的事情,但我一点也感到意外,因为我早就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我本想多问他一些事情,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匆忙走了。我追出去的时候,他就倒在了血泊中。那把杀害他的匕首,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透明人强塞入我的手中。”
“那位同志的真实身份?”张胜男感觉林教授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秘密。
林教授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了姜子行和张胜男,从照片的泛黄的程度来看,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不下于十年。
姜子行看着照片,是一张集体照。照片的背景是一栋具有西洋风格的办公楼。照片上的人一共分为九排,每个人都身着中山装,第一排是坐着的,第二排到第九排站在了阶梯上。如果这样看的话,这就是一张普通的集体合照,某一个机关单位或者部门在举行什么活动或者会议时的集体留念。但照片右下角空白处一行漂亮的钢笔字告诉了姜子行拍摄的时间,民国二十五年,差不多是1936年。这张照片快三十年了。
“你们看一看第五排最右边的那个人是谁。”林教授道。
那一瞬间,姜子行和张胜男都瞪大了双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竟然是被杀害的那位调查组的同志。三十年过去了,调查组的那位同志的相貌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看起来仍是三十岁左右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姜子行难以置信道。
“他真实姓名叫杨家山,是我父亲在国府科学院的同事和助手。”林教授介绍道“这是一支由民国政府组建的地质勘探队。当年我的父亲也在这支勘探队当中,这张照片是他们出发之前拍摄的。”
“将近三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为什么他的相貌一点也没有变化?”张胜男惊讶道。
“其实三十年前,他们集体神秘失踪了。他出现在调查组中我也感到很惊讶,我曾有意无意的试探他,都被他巧妙地避开了。”林教授从中山装的左上口袋中掏出了烟和洋火(火柴),点上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上了一口,长长的吐了出来。“事情发展的太快,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我本想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但是它还是发生。所以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挽救一些。我本来不想掺和他们的事情,只想找到我父亲的下落,以告慰我母亲的在天之灵。但每当我想起父亲的失踪,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驱使我去找寻这其中的真相。”林教授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姜子行和张胜男说道。
姜子行和张胜男相互了看了一眼,不知道林教授在说些什么。“林教授,你在说什么?什么事情来的太快?”
林教授又深吸了几口手中的烟,用手指掐灭了烟蒂,丢在了地上。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本黑色笔记本,递给了姜子行,道:“这个笔记本是当年那支勘探队队长陈文博的笔记本,是我在美国留学和工作期间,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的。”
“既然是民国勘探队队长陈文博的笔记本,陈文博必定也随着那支勘探队的失踪而失踪了,那他的笔记本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美国?”张胜男不解的问道。
“这其中的缘由我也甚是不解。”林教授皱了皱眉头。当年,林教授看到整日以泪洗面、思念成疾的母亲,就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失踪的父亲找回来。可是,当年的中国局势可谓是十分的动荡,八年抗战之后,国共又打了三年多的内战,不放心把母亲一个人留下的他,只能将自己的寻父计划暂时放了下来。
到了台湾,他把母亲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他也开始了自己沉寂依旧的寻父计划。他本想把寻找的起点设置在南京,父亲工作和生活十多年的地方,可是由于当时紧张的台海局势,他只能选择改变计划,把寻找的起点设置在了美国旧金山湾区的伯克利市,也是他父亲的母校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所在地。可是,他根本没有在伯克利分校查到有关父亲的任何信息,甚至没有找到任何认识父亲的人,哪怕是对父亲有一点点印象的人都没有找到。这表明了父亲根本没有在伯克利分校深造学习过,那么父亲为什么要谎称他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高材生,难道仅仅是为了在国民政府的科学院中某得一个好的职位?不可能,父亲是一个对祖国忠诚不二之人,甚至为了祖国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是绝不会为了个人私利去做有损国家利益的事情。为了查清楚这其中的事情,林教授托了很多的关系,查到了国民政府驻旧金山大使馆,因为他可以肯定在大使馆一定可以找到父亲当年在旧金山的一些资料。但是,事情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在大使馆查询的结果是父亲当年根本没有入境美国,也就是说父亲根本没有来过美国。
这系列的结果让林教授对一直敬仰的父亲产生了怀疑,父亲对祖国的忠诚难道是假的?难道父亲真是一个私利极重之人?就在他快要放弃之时,他却收到了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也就是1936年民国勘探队队长陈文博的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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