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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着,将蔡权全身淋湿,就算他幸运的醒了过来,浑身湿透的在这荒山野岭里生了病,也很难逃过死劫,如果蔡权命尽于此,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十九沉默地盯着一边蹲在蔡权身旁哭泣着的月琼,她的伤心和无可奈何他都能理解,只是,改变命运这是一件神都束手无策的事。
不知道在这雨中坐了多久,天色早已暗下来,或许到了半夜,也或许快要天亮了,十九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倒下的蔡权没有醒来,虽然还活着,但如此下去,也很危险了。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已经有些亮了,雨也小了许多,两人和倒着的蔡权在雨夜里待了一整晚,也沉默了一夜。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来……”月琼盯着蔡权苍白的脸色低声喃喃着,双眼通红。
十九不语,抬眸望向远处雨雾朦胧的森林,静静地盯着。
“也许……他还有救。”
月琼抬起眼眸看向十九,注意到他的视线,又转头望向他看去的方向,一片朦胧茫然的森林里,看不到半个人影,除了雨声什么也没听见。
刚想转头询问十九在看什么的时候,耳畔陡然响起了一丝细微的声音,仿佛是人踩进了水洼的动静,月琼一愣,紧盯着那个方向,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为什么还大清早的起来去取水啊,麻烦。”随着视线里隐约出现一个人的身影之后,一道女声也响了起来。
有人来了!
月琼激动了起来,热泪盈眶地盯着那个方向,蔡权终于有救了。
随着那人的接近,身影也逐渐清晰了起来,是一个同样穿着布衣提着一个水桶往这边行走的女孩子,她低着头自言自语着什么,似乎还没有看到躺在地上的蔡权,但在月琼眼里,已经无疑是最大的希望了。
待女孩子身影渐近了之后,她有些迟钝地注意到了躺在泥地里几乎和泥土混为一体的蔡权,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往这边挪了两步,确信那里躺着的是个人以后,才慌张地跑过来将蔡权扶起来。
“喂!你没事吧!”她晃了晃蔡权,颤颤巍巍地伸手到蔡权的鼻子下探鼻息,才冷静了些,连忙将蔡权从地上扶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太好了……”月琼跟在两人身后,放松了下来,长呼一口气后,视线又落到了女孩身上。
尽管没有说什么,但眼眸里尽是无奈,十九也沉默地跟在后面,随着他们前进。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森林里的水洼之中,倒映出那女孩扶着蔡权的身影,而身后走过的月琼和十九却什么都没照影出来。
雨水打湿了女孩的头发,肩上湿了一大块,她却没时间在意,很是焦急地扶着蔡权向某个方向前进着。
走了一会之后,朦胧的雨雾之中出现了模糊的房屋屋顶,随后一栋栋立于森林之中的木屋便清晰了起来,是一座隐藏于森林之中的小村子。
“来人啊!救命啊!”女孩一边大喊着,一边急切地扶着蔡权进了村子,里面的人听见声音后都跑了出来,看见女孩扶着的蔡权,连忙上去,七手八脚地将蔡权扶进了屋子。
不到一会就有人来看病,热水衣服都准备的十分完善。
站在进进出出混乱的房门口的月琼也终于安下了心,心情平静地盯着躺在床上的蔡权,淡淡地扬起微笑。
“还好……得救了。”
“嗯。”十九应道,弯弯嘴角。
“总觉得之后无论他是什么原因而没有回去,我都能接受了。”月琼的笑容里有几分无奈,垂下眼眸转身站在屋檐下,不再看向那人。
四周的场景恍惚了起来,在清晰之后,月琼身边的石阶上就出现了蔡权的身影,他看上去没有太大问题,正拿着他路上记录的日记在思索着什么。
“嘿!”身后的女孩无声无息地站到了蔡权的身边,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没什么。”蔡权慌张地将日记藏了起来,转头看向那女孩,表情和对月琼微笑时一样温柔,“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老医师说你头受了伤,丢了很多记忆,你现在还是想不起来自己从哪来吗?”女孩在蔡权身边坐下,歪头笑看着他。
蔡权摇摇头,垂着眼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也许我再也想不起来了也说不定。”
“那也没关系,你可以住在我们村子里嘛,你是大家救回来的,大家都很喜欢你哦。”女孩笑容灿烂,无比开心地挽留着蔡权。
他愣了愣,盯着女孩明媚的笑容恍惚了一阵,随后轻声道:“但我还想要去一个地方,想去见一个在等我的人。”
“是嘛。”女孩点头,“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会欢迎你的哦。”
蔡权笑着回应。
就如女孩所说,蔡权因为滚下山坡的时候撞到了头而失去了记忆,但还因为有记录自己想念月琼的日记而直到还有月琼在等他,决定回去找月琼。
第二天便收拾了行李离开了村子,试着往回走。
十九和月琼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地前进着。
看着他辨认方向,看着他休息,看着他苦恼,看着他在森林里张望,看着他……再也想不起回去的路。
多么遗憾。
他知道有个人在等自己回去,他也有想回去的意思,却完全想不起回去的路了。
他蹲在树下愁眉苦脸,沉默了许久,最后缓缓地拿出一支笔,在日记的后面继续写着。
——我在森林里受伤了,失去了记忆,但我知道有个叫月琼的女孩子在等我回去。
——真的很抱歉,我已经忘记回去的路了,对不起,这个叫月琼的女孩。
蔡权放下笔,盯着日记沉思了许久,转身将日记埋在了一棵树下,就像森林里千万棵树那样普通的一棵树,离开就再也认不得了。
站在身后默默看着蔡权的月琼明白。
他不是暂时放下了那段记忆,而是决定永久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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