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商议
两人和随从整理队伍继续出发，一路雪生左盼右顾，苏嫣则仍是做好讲解的本分，只可惜没再见识更多神俊的坐骑。就这样，一行日升出发，日中方到坊市。
一到坊市，鼎沸人声便冲耳而来，苏嫣拉雪生下车，只留一人看顾车马，其他则一起徒步观摩起来。大街宽绰，人流虽大也不至于摩肩接踵；行人各色人等都有，士子文人摇扇挥襟，行商贩夫往来交错，少爷千金马轿华丽，肩甲武士蹬地有声......雪生打量起两边高楼，屋顶檐兽距地数十丈，仿若横空飞渡，层层楼檐层层栏，两边顶上数层甚至有飞廊勾连，廊上眺望四顾者不乏其数。雪生抬眼望去，这般高楼在这条长街上竟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存在，其木质者雕饰之繁复华丽丝毫不下于精雕细刻之作，而往往整栋楼四方跨距之广，前后占地之大，直觉财大气粗。其中有精石砌成者，不求高绝，但显粗犷雄浑之美；又有数株参天古树枝干联结为径，藤蔓编织为栏，竟可走人过兽，只是颇为奇异，尚不知其用处。
盘宁阔大，苏嫣虽然自小生活在这里，可也不可能哪都去过，而且本身也很年轻，所知大多是亲身经历些许，加上耳中听闻；消息是从来都不缺的，只是亲自体会又是一回事了。她一边根据自己所知给雪生作介绍，一边也是对某些事物颇为好奇，差不多两人都是来游览的。
这边还在观览，另外别院那边主人家已经赶到了。苏乾一路风尘仆仆，马不停蹄刚回到盘宁进入别院就吩咐下人去请苏伯。时正入夜，烛光摇曳，映照着苏乾一张坚毅沧桑的脸；双眼注视窗外，目露思索，一边静等苏伯到来。苏伯一接到下人通知，也不耽搁立马赶了来，推门进入，惊醒苏乾。
苏乾转过身来，邀苏伯入座，直入主题道：“大伯，此行仓促，您也知道我那边不好离开太久，这就说正题吧。”
苏伯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不多话了，事情在来的路上已经跟那孩子交过底了，他也同意我们的打算。”
苏乾并没有马上露出喜色，而是问道：“大伯觉得这小子有几分可靠？”
“这个想必你自己也有观察，我从自始至终的接触以及路上摊牌时他的表现来看，觉得还是值得信任的。”苏伯目露回思。
“哦？大伯不介意可以细细说说？”
“无妨，我就把自己看到的详细说给你就是。最初那孩子刚抓来时虽是被骗，但初来乍到，经验几无，但属正常；只是被抓后没有如这个年龄段的普通人一般惊慌大乱，而是能想着用做躺椅接近我寻求脱身机会，可见心性较沉稳。”苏伯说着端起茶喝了一口，看了眼苏乾，见他点点头认同，继续说道“尔后嫣儿来牢房看我，被那小子手艺吸引好奇求做木雕，而那小子开始能抓住一切机会探知情形，尔后见嫣儿真心相待又能放弃利用丫头，可见其心性尚属纯良。再者我是亲眼见过他做木工、雕刻的，老实说一个山里乡下的孩子能有这手艺实在少见，一方面固然有人教的好，另一方面也说明他能坚持，能忍得住这个年龄孩子好动跳脱的生性，又颇善钻研，如此方能早早成就如此手艺。有了这些，只要将来给他一些机会，不难出人头地！”
苏乾边听边思索着苏伯的话，见他停顿，又问道：“那能否为我们所用？”
苏伯笑了笑，赞赏道：“这就是我格外欣赏那孩子的地方了。你可知我当时问他愿不愿意作为你的义子去争取大公子的随从位置，他是怎么回的？”说着，卖了个关子，饶有兴趣的顿住看着苏乾。
苏乾也泛起好奇：“难道表现有什么惊人的地方吗？”
“恰恰相反，不仅不惊人反倒很平实。他先是有些犹豫，我见此直言这个义子只是个幌子，并不用尽为人子的本分，他想了想才徐徐表示接受，理由一方面直言自己看中这对于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乡下孩子十分难得的机会，另一方面很是理智，明白有得有报的道理，而且不满口承诺将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是言说自己不敢说能如何报答，只是能保证绝不会做出恩将仇报等白眼狼之行。乍一听似乎感恩之心不足，在我看来实则是个实在诚恳的孩子，将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可能功成名就也可能半路夭折，我们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相较那些华而不实的许诺，这些平实的话更能显现出诚恳，就算将来不会特别倾向我们，但也绝对不负我们。我个人因此还是十分看好他的。”
苏乾听苏伯说完，没有马上说话，坐在那思考前前后后的一切。苏伯在一边也不催，说完便啜茶静候。良久，苏乾叹一口气说道：“大伯您也知道我们这一系处境艰难，实在是得小心谨慎，勿怪我多思。”
苏伯摇摇头：“应该的，你肩膀上的担子大，处事是该谨慎些，现在你的决定是什么？”
苏乾顿了顿，下定决心道：“我们就在他身上赌一把。就像您刚才的分析，我也是这么看他的，感觉这小子可用，不出意外也能成材，值得扶一把。”
苏伯闻言高兴：“你也不由太过有心，我看那小子能行。只是大公子那边我们怎么安排？”说着又有些皱眉。这次机会难得，不少在苏家不是很得势的支系都费尽心思想攀上大公子这条线；大公子是苏家嫡系长子，聪慧早熟，做事可靠，颇得当代家主看中，如果不出意外将来是很可能接任苏家家主之位的，早点攀上关系还有可能，等其势已成就时机不再了。
“这个我早有考虑，虽然争取不易，代价总是要付出的，但也有把握跨过前两道关卡，只是大公子本人那边能不能看上，就要那小子自己表现了。大伯您回头也多提点一二，我要尽早赶去主家处理这事，也得尽快回到寨子里，无法耽搁太久，还劳大伯您多费心！”苏乾起身以茶代酒敬道。
苏伯接过饮下，摆摆手：“你放心去忙你的，这边我自会照看，不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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