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
迎春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记得是下午睡觉来着，后来被“娘”打骂，那么现在是在哪里呢？煤油灯发出昏黄的光，迎春看到爹在这里，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也在这里，这是哪里呢？迎春的疑问都在脸上，爹说：“妮子你可醒了，这是咱大队的村医田敏，你晕了我把你背到他家里的。田敏看到迎春醒了就开心了，说：“你可把你爹急坏了，你头上大大小小的包，还有脸上的伤，鼻子流了那么多血，是怎么回事？反正不管怎么说，你算是没事了。”
爹把迎春背回了家，他把迎春放到自己床上，又去“娘”的床上把被子拿过来，爹的床是两块木板支成的，不太宽，但是能放两个被子，迎春就睡在爹的脚头，爹接着又去生火做了红薯面糊给迎春吃，他把一切安置好，又看着迎春睡着……
迎春怎么睡得着呢？她身上到处都疼，但她不想让爹操心，也没有说出发生了什么！如果她要说出来爹会怎样呢？会送自己回家吗？
那个家没人会打自己，现在多想回去，多想娘，那个虽然顾不上管自己，但从没舍得打自己的亲娘。迎春也挺想亲爹，爹虽然什么都不干，但也没人能够欺负他的孩子！
迎春想的正出神，就听到里屋闷响的声音。
接着是“娘”的骂声，娘的个子本来不高，除了骂人，除了会打迎春，她还会干什么。迎春一会听到一阵阵捶打，一会听到一阵阵谩骂，爹始终没说话，在他们的打骂声中迎春睡着了。
早上生产队铃声一响爹就会走，去地里干活，留下迎春和“娘”在家里。迎春在睡梦中听到骂声，不堪入耳，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这声音越来越清晰，迎春才真的醒了。她悄悄从外屋往里看，看到“娘”躺在床上，鼻青脸肿，一只眼肿得睁不开，但嘴里还是不停的骂！
迎春不知道该怎样办，身上好像不太疼了。她走到厨房看到锅里还有红薯面糊，就拿勺子盛到碗里，自己喝了一小碗。迎春看还有一点，她用碗盛了出来，端给了娘，尽管她还是不停地骂……
深秋的白天还好，到了夜晚感觉就很冷了，迎春盖的被子也就两层单的，烂棉花早就东一块西一块快没了，这几天睡到半夜老是冻醒。
天渐冷地里已经没有庄稼活，玉米红薯收回去各家各户都分了。迎春跟着爹去领回了自己家的玉米红薯，娘这几天基本都躺在床上，不是睡觉就是骂人，恶毒诅咒，祖宗八代，这六岁的孩子被她骂成贱人妖精不守妇道！迎春有很多都听不懂，她不明白，世上还有如此这般的”人！”
冬天将要来了，村里分了任务，每家每户都要去个人修水库，爹回来和迎春说了要出门的事，可能会一个月，也可能过年才会回来，迎春想跟爹去，但是去了吃住都成问题，天也会越来越冷，这么小的孩子，村里也不会同意带着。
村里的青壮年都走了，留下老弱病残，迎春也觉得自己长大了，会烧火做饭，煮红薯，做玉米糊，这日子还是得慢慢过，就等着爹回来了。
娘在床上躺了十多天也能起床活动，慢慢又开始去赶会，回来还是要把买的东西放到篮子里挂起来，迎春也从不看，就这样相安无事了好多天。
娘认了一个干女儿，叫素素，和迎春年龄差不多，这几天没事就来玩，娘就会把挂在墙上的竹篮取下来，拿出肉，还有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洋糖，都拿出来让素素吃。迎春看到素素来就赶快出去，到院子里玩，哪怕外面很冷也会出去，因为爹交待过自己要躲着娘！
素素只要拿到好吃的都会到院子里找到迎春，在她面前吃。迎春就到大门外面玩，她可以不看！但是素素又会追到门外面，依然在她面前吃！
睡觉时间，娘在里屋，迎春在外屋，白天迎春都在外面玩，要不就在厨房，两人一般都不在一起。她也不再吃迎春做的饭，自己有时候也会去做，有时候在里屋吃点什么也就不做饭了。
这一天娘又去赶会，回来时直接带着素素，也不知道是素素跟着去赶会了，还是赶会回来去素素家把她叫来的，迎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素素拿着水煎包来找迎春：“水煎包，想吃吗？”迎春正在屋子外面秋千上，那是爹走之前在院子里两颗小树上绑成的。迎春不想理她，也不屑理她！
素素看迎春不理自己，就火了，站到迎春正前面挡着不让迎春玩，还把水煎包的馅往迎春身上扔！迎春虽然个子没有素素高，也没她胖，但迎春不怕她！一想起爹走时候说的，该忍就忍忍，等爹回来再说！
迎春就走到大门外面玩，看到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在邻居家门口玩，迎春只是看了一眼就自己坐在门口石条凳上。刚坐下就听到素素声音：“你们几个快过来，这里有个野种，快来看！”
四五个孩子听到素素叫他们，就跑过来围住迎春。迎春穿的衣服还是没来之前姐姐们的旧衣服，早已经烂了，上衣裤子都有破洞。
被这一群高个子围住，迎春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就素素一个她可以打，但这几个都十来岁，还都是男孩，肯定打不过他们！迎春想回家，被素素挡着，想往外面走，那几个开始动手推她，“叫花子！”“野种！”“都打她！”他们几个边叫边打！
“素素，你也打，你站着干吗！”“娘”的声音，这尖锐的声音迎春早就熟悉了！迎春记心里了，她不能哭，告诉自己不要哭，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觉得脸上热乎乎的，头懵了一下，没有疼的感觉，只是眼看不见，血从头上留下来遮住了视线！所有孩子看到迎春她娘拿石头把迎春头砸了，流那么多血，都吓跑了！
迎春在地上趴了好久，才慢慢站起来，原来自己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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