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黑气
坐在车里把着扶手，要不是胸前的安全带把我拉了回来，我估计会随着韩修哲一个漂移直接被甩在挡风玻璃上抠都抠不下来。
我忍着作呕的感觉，回想起半个小时前我们明明还在会议室关于讨论分公司关于文化产业的季度报告表，结果我接到黄莺一个电话，关于韩绍程在发布会现场突然晕倒醒来后在医院大闹的事情。
韩修哲知道后就提前结束了会议，从司机手里拿过钥匙，直接向外走去。
他要自己开车。
我忙往副驾驶走去，韩修哲一路无言，驶出各种酷炫技术。
所以现在处于黄莺说的八楼VIP独立病房时，我觉得我脚肚子都有些打颤。
韩绍程被打了镇静针后正在睡觉，可是即使他在睡觉，他的眼珠也是疯狂转动。韩绍程眼下的淤青越来越重，冒出了些许胡渣，不同于之前阳光灿烂的模样现在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颓靡的气息。
还有…他双眼眼睛萦绕的一股黑气。
死人之物？
黄莺说：“今天本来是宣传新剧的发布会，这段时间他精神不好我已经尽量给他安排少一些工作，但今天的发布会他说没事可以参加我才回了制作方那边，没想到他会突然晕倒发狂。”
韩修哲说：“医生怎么说”
“医生检查过说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但绍程情绪激动，做了脑部CT各指标也很正常，所以我才想请您来看看。”
韩绍程眼部的黑气越来越多，他躺在床上嘤咛了几声。
韩绍程突然睁开双眼。
黄莺吓了一跳，退后了几步。
韩绍程“噌”地坐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韩绍程睁开的双眼空洞无神，一片死寂。
他像野兽受到威胁一样发出可怕的嘶吼声，把黄莺吓得脸色苍白。
估计再让她看下去她就要叫医生来给韩绍程打狂犬疫苗了。
条件反射我就想冲上去制止他，却想到还有黄莺在不是很方便。
“黄小姐，你去请医生过来吧…”
黄莺声线发抖，“好，好…”
黄莺说完跑出病房，我把房门关了并上锁。
走到病床前，不顾韩修哲的注视，我结了个驱邪印，驱邪印一成，金光大盛，韩修哲身上凝聚的黑气便慢慢地消散了些。
韩绍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可是韩绍程身上的黑气分明无法消散干净。萦绕在眼部周围的黑气像是个无底洞，源源不断地输出黑气抵抗我的驱邪印。
驱邪印只能顶一个小时左右。
我看着七手八脚给韩绍程检查的医生，默默地走到病房外给我哥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严重吗？”韩修哲在我身后突然出声。
“暂时是先稳住了，等我哥来看看…”
韩修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想了想，说：“绍程的眼睛做过眼角膜移植手术？”
韩修哲转过头来看着我，“嗯…”
我皱了皱眉，问题就出现在这双眼角膜上。
“那…绍程之前有没有…”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我哥大吼一声“小瑶！”
“………”我机械地转回去，就看我哥像一道闪电一样冲过来接着对着我脸就是一阵揉挤。
“……换嗨唔”
“小瑶你没事吧，我接到你的电话就飙过来了，你哪里受伤了，你快说话啊急死我了…”
“我叫你放开我！”忍无可忍我一把将我哥推开，更何况韩修哲还在我旁边看着呢，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那你叫我来医院干嘛！你知不知道老子就快糊了！听到你说在医院直接就跑出来了！”
这个二货！估计又是拉着坤叔和门卫保安一起搓麻将，搓嗨了头听话都只听一半。
我瞪了他一眼，赶紧介绍韩修哲给他认识。
“这是我老板，韩修哲…”
我哥把目光移到韩修哲身上，两秒之后，他握紧韩修哲的手，“领导你好，我们小瑶让您费心了…”
韩修哲轻笑了一下，“南老板客气了，小瑶做事稳当，帮了我很多忙，其实我应该谢谢她…”
虽然这些都是场面话，但是我还是讶异于韩修哲口中“小瑶”两个字。
客气完后，我告诉我哥韩绍程的情况，就目前看来问题确实出现在五年前的那场手术上。
医生们退了出来，检查不出韩绍程异样的原因。
我哥站在病床前脸色有些严肃，眉峰微聚。
我听到我哥呢喃了一句，“死魂…”
说着，我哥划破手指用血结了道驱邪印，血金色的驱邪印光芒大盛然后消失于韩绍程眉中心，稳固住韩绍程的神志。
死魂乃死者之魂，又称阴魂。死者身躯已毁，留有执念的魂大多会寻找依附，一是历史悠久聚天地之气的灵器，二是人的躯体，所谓附体。然附体并不容易，必须在所附之躯三魂皆消，七魄弥留之际附其体，化七魄为己之所用。
但韩绍程三魂皆在也并非将死之人，怎么会被死魂依附？
“问题出现在眼角膜上…”我哥说道，“这双眼角膜生前的主人应该是个具有阴阳眼的纯阴之人，可以重点查查这双眼角膜的来源…”
纯阴之人。
我看向我哥，他点了点头。
世间万物阴阳合聚，所谓独阳不存独阴不长，主张阴阳协调。纯阴之人天干地支皆属阴，生前性格多愁善感，温柔体贴，灵异缠身，孱弱多病。死后能量场也会很大，死魂也许因此得以依附。
我哥说完看着站在床右边的韩修哲。
韩修哲盯着床上的韩绍程，眉头深锁说道：“这双眼角膜…来自一个叫米菲的女孩，她是绍程的初恋女友。”
我突然想起韩修哲之前说过韩绍程经过催眠治疗忘记了一些事情，那么忘记的那些事情里是不是有关于他和米菲的故事。
咖啡厅里。
韩修哲讲述了一段关于韩绍程的故事。
韩绍程十七岁就只身前往韩国追寻演艺事业。然而他背井离乡的追梦之旅却不是那么一帆风顺。首先亲爸亲妈断了所有经济来源，再是异国他乡的水土不服，还有高强度的课程训练。我觉得哪一样都够十七岁的我翻来覆去地死个一百次。然而这倔强的少年硬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我不知道当年的韩绍程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决心背着爸妈从阳台翻下后打电话给韩修哲借钱订去韩国的飞机票。
或许少年执着且叛逆，认定的事情纵使头破血流也可以义无反顾。
韩绍程爸妈在看到他留下的字条时估计就被气到七窍生烟了，否则不会那么决绝地让他在韩国自生自灭两年多。
韩绍程到韩国的时候就成为了贫民破落户，靠着韩修哲接济度过了前两个月，第三个月开始就打工养活自己。他当时刚学韩语，首选交流语言当然就只剩英语了，而韩国人英语口语的口音又普遍带有浓厚的本国特色，一不小心就可以说成本地方言。所以韩绍程在一边学韩语，一边用韩语和英语混合交流中夹缝生存，万事开头难，我想他就是在崩溃边缘疯狂试探而后又坚定自己信念的熊孩子。
所以他有今天的成就绝不纯粹是因为他那张帅气的脸，更因为曾经有一段在韩式英语中坚持下来的岁月。
尝过心酸岁月的人才懂得努力的意义。
“绍程也算有骨气，去韩国的那段时间里没跟家里要过一分钱…”韩修哲端起了桌上的咖啡。
“那米菲是怎么回事？”
“米菲其实也算半个中国人，她母亲是中国人所以在中国待过一段时间…”韩修哲摇摇头，似乎对这段故事也有些无奈。
韩绍程在那段时间里估计把韩修哲当成他最信任的哥哥，所有的少男心思都向他透露。更让我意外的是韩修哲竟然还都照盘接收。
听韩修哲说起被韩绍程时常性骚扰的那段岁月，我真的由衷佩服韩修哲，被迫吃大把大把的狗粮已经很辛苦了，竟然还能吃的风度十足。
“他说跟米菲是因为意外认识的，后来经历了一些事就在一起了。只是后来绍程在训练后回去的路上遭遇意外失明了，而米菲也因为脑干癌去世，绍程知道后万念俱灰，守着她的尸体不肯走，是我姑姑和姑父赶到韩国趁他昏迷强行送他去美国做眼角膜手术，而绍程的眼角膜就是米菲捐献的。绍程终日郁郁寡欢，后来接受催眠治疗才好起来了……”
后面的事我也知道了，韩绍程回国出道，接受专业训练，出演青春偶像剧一举成名。这其中，韩修哲在背后推波助澜出了多少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现在能找得到米菲的生辰八字吗？”我哥目光沉静地说道。
韩修哲放下杯子，对着我哥说道：“能。”
我哥笑了一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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