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献祭
米菲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子在以很快的速度衰竭，就像失了养分的花迅速凋零。她出现嗜睡，频繁性呕吐，耳鸣等症状。每天起床看到自己那张憔悴不堪的脸，她都要发呆很久。
医生给她开了止痛的药，对于迅速扩散的癌细胞表示不能根治只能靠药物延缓，最后也尊重病人的选择。
她已经不再去训练了，她的身体没办法跟上那些繁重的课程。公司知道后也尊重她的意思不对外公布，正式给她休假。
韩绍程他们的新专正在筹划预备的阶段，每天都忙到沾床就睡。
即使如此，他也拖着疲乏的身躯出来和米菲进行短暂的约会。只不过电影看到一半就睡着了，再醒来电影也已经播完了。
电影院已经亮灯了，所有人稀稀疏疏地离场。
韩绍程看到电影连彩蛋都播完了，拍拍昏睡的脸对米菲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我睡着了最近太累了…”
“没事啊，你这么累还要陪我约会，我才要说抱歉。”米菲只是笑笑，并没有表示不满。
韩绍程在明亮的灯光下看着她布满红红的眼睛，问道：“你哭过了？这电影很感动吗？我明明是找的喜剧啊。”
米菲愣了一下，才说：“后面还挺感动的…”
电影好不好看其实米菲也不太清楚，因为后半场她盯着韩绍程的睡颜一直在发呆。韩绍程误以为她是因为感动，其实她是因为觉得每一次见面都像倒数，见一次少一次的煎熬就像在心上放了把火烧的她遍体鳞伤，五脏俱焚。
韩绍程牵着她的手，发现刚入秋她的手就已经冰凉一片，不禁握得更紧。
“怎么手这么凉啊，冷吗？”韩绍程问完米菲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
米菲穿着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针织薄开衫，韩绍程一看就觉得冷赶紧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给她披上。
“那边有卖热饮，我去买你在这里等我…”说着就这么跑到马路对面。
米菲想说不用，他已经跑开了，伸出去的手拉了个空，米菲心里顿时有些失落。她其实想说她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只想他陪在身边。
在她痛的时候，在她害怕的时候，她只想他陪在身边。
米菲突然涌起一阵恶心，但是她吐不出来，她已经两天没办法进食了。
周围的景象在虚化摇晃，她扶着栏杆撑着身体，她不能现在倒下，不能。
韩绍程从对面跑来，她摇摇头强打起精神，对着他笑。
韩绍程给热饮插上吸管递给她，“喝吧…”
米菲笑着接过泯了一口，垂下的睫毛似乎在微微抖动。
韩绍程牵起米菲的手，十指相扣。
韩绍程刚想拉着她走就被拽住了，回头米菲笑着撒娇说：“我累了，不想走你背我好不好…”
韩绍程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后就转身蹲下去把宽厚结实的背对着她。
米菲穿上风衣，伏在韩绍程背上。双手揽着他的脖子，米菲将脸靠在他脖颈处。
韩绍程一路不停地跟她聊工作，聊最近出国的见闻。
“以后我们也要出去玩，出去过二人世界。”韩绍程喋喋不休地讲着。
米菲时不时地应他一句。
“哦对了，我今天听Lucy姐姐说你最近休息不去公司训练？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有点小感冒休息休息。”米菲语气自然地回道。
“感冒还没好啊，老婆你体质太差了，看医生了吗？”韩绍程说话的声音从前方飘来，米菲贴着他的脖颈感觉的细微的震动，她有些听不太清。
“有，放心吧，没事的…”米菲收紧手臂揽得更紧些。
只想祈求这条路再长一些，他们走得再慢一些。
树影斑驳，路灯的灯光穿过间隙洒在身上。
到了门口，米菲把风衣脱下来给他，韩绍程穿好后再她侧脸和唇上亲了一下就打算回去。
只是没走两步就被抱住了，“不要走…”米菲觉得自己要克制不住哭出来了。
她不想放手，一刻也不行。
韩绍程即使再一根筋也察觉到她情绪不对，转过身来捧着她的脸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米菲噙着泪摇摇头，“就是…就是不想你走。”
韩绍程笑得像六月的朝阳，说道：“又不是见不到了，我知道我最近很忙没时刻关注你，但是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
米菲泪水就像决了堤，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说。
“菲菲，怎么了？你别哭啊。”韩绍程帮她抹去泪水，心急地问道。
米菲双手捧着他的脸，踮起脚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韩绍程，我爱你。”米菲泪眼婆娑地说道。
韩绍程，我爱你。我不想死，我不想离开你，我想和你去过二人世界，我想和你长长久久。
韩绍程对于她的哭泣简直束手无策，只能心疼地抹去她的泪水，一次又一次。最后附身吻上她的眼睛，她的侧脸，她的唇瓣。
“我也爱你。”这是韩绍程给的答案。
“如果我说我不祥之人，你还会爱我吗？”
韩绍程摸摸她的头，把她抱在怀里，郑重地说道：“纵使你是不祥之人，我也愿意承担你的不详。”
米菲耳朵贴着他温暖的胸膛，韩绍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韩绍程本就是一个执着的人，若说三年前因为年少冲动背井离乡，那么经过这两年的磨砺他也已经成长了不少，米菲陪着他走过的岁月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段珍重的时光。
他的奋斗现在不止因为他一个人，还有她。温柔的她，浅笑嫣然的她，撒娇的她，小气的她…
韩绍程低头看着米菲，巴掌大的小脸沾满泪痕，平时神采奕奕的眼睛涌现出无可名状的悲伤。
叹了口气，韩绍程帮她把眼泪拭去，亲亲她的侧脸，“快进去吧，你还在感冒呢，早点休息吧。”
米菲看着他脸终于做出了一个郑重的决定。
她牵起韩绍程的手十指相扣，在他唇上盖了个章。
话到嘴边，她又低下头小声说道：“不要走…”
韩绍程有些听不清，俯下身问道：“什么？”
米菲红着脸，心脏疯狂的跳动想要从嘴里蹦出来，眼眶发热，心跳声如同擂鼓。但她还是靠近韩绍程的耳朵，轻声说道。
韩绍程有些愣住，突然反应过来“不要走”的含义。
看着米菲垂下的眼睑，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脸颊连到耳朵根部都泛出一种可爱的粉红色。
韩绍程脑袋放空，仿佛接受信息的天线受到干扰，肢体没办法跟上大脑的指令，当场当机。
直到米菲快速地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看着米菲快速地输入密码就要进门，他赶紧上前抵住门，闪进屋内。
“吧嗒”他把门合上，将米菲抵在门上亲吻。粗重的喘息，他把米菲抵在他胸膛上的手环到自己腰上。
漆黑的玄关，谁都没有伸手去开灯。
像火一样燃烧的热情，足够点亮彼此脸颊的轮廓，那是熟记于心的印记。
若生命有限，我甘愿献祭出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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