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49晴天
在宁叔和村里人的帮忙下,将晕倒的方琰送到了就近的医院。
持续高烧、咳嗽,整整一天方琰都处在昏迷中。严重的睡眠不足,加上过于劳累,先前的病未得到治疗又淋了雨,差一点就转成了肺炎。
龚维雪守在病床前一整夜,第二天出来时红着眼睛拨通了龚维叶的电话。
“维雪,”龚维叶急匆匆赶到医院,扔下手中行李,跑到她面前。
“哥----”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龚维雪扑到大哥怀里,放声大哭。
“维雪,维雪……”将她紧拥在怀里,安抚地轻拍着背,龚维叶小心翼翼地询问,“怎么了,维雪,到底出了什么事,维雪……”
“哥……哥……对不起……哥……对不起。”不时的抽泣,女孩如风中树叶的身子轻颤不止,悲伤加愧疚,泣不成声。
“维雪,”推开她的身子,轻拭她眼角泪水,“维雪,别哭了,看你的眼睛,都肿起来了,这样就不漂亮了噢!”尽量用着轻松的语气来掩饰他内心的纷乱,尤其是维雪在电话中那一句句急切的“方大哥他----”更让他有置身在十层高楼之上的感觉。他甚至不敢问一声“方琰怎么了”。他怕一个如电视剧中常演的事实摆在眼前,那会让他脚下的高楼瞬间坍塌,不复存在。
方琰……让心血流不止的名字……他想见到这个人……
“哥……我错了……真的对不起……哥……我以为……我以为我这样是为了你好……我以为方大哥他才不会在乎你……我真的……真的是这样以为的……哥……我不想让你呆呆的陷入这种无望的感情里……到最后还要……还要被人抛弃……我不想……我真的不想见到那么可怜的哥……真的不想见到再也走不出那个世界的哥啊……”
无果无望,他何尝不知,却想赌一把那人的真诚,用他生命里所有筹码。
却没想,最先放弃的竟是自己。
原来,这个所有里不包括不了他的亲情,唯一的亲情……
“哥,”龚维雪哆嗦着双唇,手背拂去满脸湿凉,“我没想到……没想到方大哥他会找过来……我没想到会把方大哥害到那么惨……哥……方大哥……方大哥是真的爱你……对不起……哥……”
“方琰……方琰……他……”
他还好,他很好,他一定要好。
龚维叶不敢将置身的环境与她口中的害惨联系到一起,只能绞着心去祈祷一个还好。
“刚才……刚才方大哥的朋友有来过,他打方大哥的手机,是我接的,我告诉他方大哥在这里的医院,他就急慌慌地跑来了。
他一来到看到方大哥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顿时像气疯了一样大喊哥的名字,他一个劲的说要找哥你算帐。直到我告诉他我是你的妹妹后,他抓着我,非要我把你交出来不可。
待他终于平息下来,我才从他口中得知方大哥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
“说他痴情,他也没有那么伟大。说白了,就是一个死心眼。他所认定的事情,就是谁劝也改不了,真不该让他遇见你哥,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没见他对谁认真过,从他嘴里我只能听到‘爱情只是人们为了游戏人生而编造出的哄骗女人的美丽借口’这一类的话。多少女人为他疯狂,也只换来他不屑的眼光和一夜露水,唯独遇到你哥,他算是认栽了。当他托我动用关系找人时,我曾问他找的是谁。这个傻小子,也不怕把人吓到,直愣愣来一句‘我爱人’,我那时都快懵了,在我印象里,从没和男人有过任何牵扯的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同性恋,还是一个像傻瓜一样爱惨了的同性恋。见他态度那么坚决,我也没有立场劝他,只是答应一定帮他找到人。本以为他会好好待在家里等消息。没想到----他的父母打来电话,我才知道,自从你哥失踪,他就再也没有去过公司。直到我在大街上找到像疯子一样乱吼乱叫的他,看到他那模样,谁也想不到那就是一直注重形象,傲睨万物的方琰。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他还是不死心的继续在大街上奔波,只为了一个可能,昼夜不分的找你哥。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他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他说那样太耽误时间。饿了就是面包,渴了就是矿泉水,累极了,睏极了,就趴在车上睡一两个小时,醒了再下车四处寻找。这样不断的恶性循环,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维雪,你是叫维雪吧,你有听过他的声音吗?是不是很吓人,他是生生被喊哑的----‘维叶,维叶’就这样重复叫着一个名字,整个城市似乎都被这个名字笼罩着,就是那种沙哑的声音还是我强迫着已经发不出声的他打了两针才得来的。维雪,你听着那声音不会觉得害怕吗,不会觉得他很可怜吗?如果你还有一点点愧疚,你都应该告诉那个躺在病床上,像死人一样不会动的方琰,那个叫龚维叶的男人到底在哪……维雪,不是因为我是方琰的兄弟才这样说,但凡是见过那样的他的人,都会对你说一句----他的确是深爱深爱着你哥的呀!到了今天你还怀疑这一点吗?一个男人,只为了确认马路对面相似的背影是不是你哥,便不顾绿灯已经亮起,大叫着横冲马路,结果被车撞倒在地,司机和路人都纷纷过来想帮他时,却没想他自己站起来了,嘴角流着血,跌跌撞撞的往一个方向走去,最后那人回过身,他死了心,失望地闭上眼,晕倒在地。这样的男人,你能说他不爱你哥吗?见不到那个人,连死也办不到的他,你哥真能狠得下心连一面也不给他吗?维雪,你把话传给他,如果他龚维叶还是个大老爷们,就给我站出来,把话说清楚。要分就分,谁也不会拦着他,这样一声不吭的玩失踪算怎么回事。就算要人死,也总得给个理由吧……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你们如果够聪明,就好好想想我所说的话。方琰,他能在这样尔虞我诈、陷井丛生的商场混出今天的成绩,你们就不要把他小瞧了去。温顺的时候,他可以变成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若是把他惹急了,哼,人可以残忍到什么程度,有生之年他会带你领教一次。”
那个人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浑身散发的邪恶和阴狠之气,着实令她吓得不轻。绝望之后的悲愤,真的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吗?
她无从体会,光是先前的那些话就够她震憾上好久好久,不能言语。
眼皮沉重地垂下,遮盖隐瞒的心伤,当疼和痛加在一起时,才知心已穿出无数个逐渐扩大的小孔,被那个人装得满满,却也伤得满满。眼眶、鼻头处的酸涩一起涌上时,龚维叶强忍着将它们咽回身体里,抓着维雪手臂的双手不自觉加紧,扯出弧度恰好的笑容。
对一个一心为他着想,又是他从小宠爱到大的女孩,他拿不出指责的利刃,那也无济于事。现下他能做的只是安慰,浅薄却聊胜于无的安慰。“维雪,没事的,别哭了,方琰、方琰他不是没事吗,别哭了,维雪,维雪都是为了哥好,哥明白的。”
“哥,”抽抽鼻子,龚维雪低下头,俯望着龚维叶泥泞满布的鞋面,“哥,你,你生我的气吗,你会怪我吗?维雪,维雪是个笨蛋对不对。哥,你还会原谅我吗?”
“维雪,我从来也没有怪过你啊!从来没有,不要再想这种傻事了,好吗?”
“哥----”龚维雪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哥……哥……”
不需要再多的语言,只是由一句句“哥”所组成的含义全都能传进他的心里。以前是,现在亦然,龚维雪,你真的好傻,贪婪自私地享受这一份呵护和关爱,如此任性,用所谓的认定去伤害会一直一直爱你的人。
好愚蠢的行为……
搂紧怀中娇弱身躯,龚维叶抬起头望向离近的病房。
他有资格说忧心两个字吗……
相遇,以最不可能的方式,擦出的是如钻孔而生的火苗,一点一点,烧到旺盛。刻在心里,是燃烧透彻的木炭,每一寸每一寸,占满。
方琰,是不该相爱的吧,如果回到最初,你是否还愿踏上这条没有结局的道路。荆棘地,我不想再与你同行。
“哥……”
“什么?”
“如果,如果你也是爱着方大哥的话,哥……你就去吧!”
“维雪……”
“我真傻,爸妈在天上也会笑话我的吧,执着一些不知道对与错的问题,却忽略你的感受。”
“……”
“哥,只要你能幸福就是最重要的吧!爸妈会笑着在天上祝福你的,哥……所以,你去吧!”
“维雪……谢谢你!”
推开病房门,白墙绿底的房间内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味,摆了六张床的大通铺里只住了一个病人。房门一关,隔绝的空间里安静的听得到点滴流动的“叭嗒”声,龚维叶慢步走向靠近门边的一张床。
乡村医院设施较为简陋,厚重的白色棉被微微泛黄,鲜艳的“十”形图案总感觉和这人格格不入。如果他醒着,恐怕会跳起来大叫“这什么破地方,是人住的吗?这被子有没有洗干净,脏兮兮的,能盖吗?”
一定是这样的吧!有点期待看到这种画面呢!可惜眼前惨白着脸的主人没有打算给他欣赏的机会,倔强的不肯醒来。
抬手触上微热的面孔,从指心通过紧绷的线将痛的知觉传到心脏。滑过眉峰,一根一根是疲倦的皱纹。游过眼睑,能否为你抹去印在那里的暗青色烦忧。方琰,你很累吧!为什么不肯留给自己休息的时间。累垮了,累倒了,就真的能寻到你要的答案吗?
过了送暖气的时间,空气渐凉。龚维叶掀开棉被一角,盖上方琰打着点滴的冰凉的手掌,指间相缠,温暖至心。
干裂的唇瓣泛出点点血丝,龚维叶拿起水杯,用棉签轻沾上水,点在他唇上。
值得吗?
这样找寻一个放弃了你的人,方琰,真的值得吗?
一天到晚的骂我傻瓜,我们两,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傻瓜啊!
执着,还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却非常感谢你的执着,也轻言放弃的我也能走向幸福。
方琰,你会相信我们真的走到晴天了吗?
跨过了太多的沟坎,现在回想起来,都快记不起你对我的好了,记忆中的你总是一副盛气凌人、轻藐漠视的态度,那种邪邪的笑容,竟该死的让人醉溺其中。如果我回到相识的初期,告诉你,“你这个臭小子别那么跩,对我一点礼貌也没有,早晚有一天你会爱惨我,到时候我一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给你很多苦吃……”
不知道你会不会冲上来给我一拳,打歪我胡说八道的嘴。
哈哈……我们都无法预想未来啊!
方琰,好想跟你说一声感谢,感谢你这么爱我,让我想放弃的心,只能为你停留。
方琰,好想狠狠揍你一顿,打醒你发昏的头脑,这么爱我干什么,非我不可有什么用,一向聪明绝顶的商人,竟会笨到做这种亏本的生意。
方琰,好想痛痛快快地爱你一回,让我也陷进你的世界,没有你,连呼吸也办不到。
龚维叶俯身贴着他的脸颊,唇边是他温热的呼吸。
这个人还活着,这个人可以再多爱他一点,这个人会每天做他爱吃的东西,这个人会像仆人一样伺候他到老,这个人会守着他的笑容,不再奢求。
有这种感觉真好……
方琰缓缓睁开眼睛,一瞬间的茫然过后是渐渐的湿润,扯出虚弱的笑容,用着平常的语气轻轻一句,“你回来了。”
只是这样一句不带指责的话,竟让龚维叶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心疼的痛。
点点头,凝眸深望,等待他的继续发言。
总该骂上他两句,才像方琰吧!
可是,没有----
男人伸出未打点滴的手停在空中,等他将自己的手掌放上去后,便紧抓不再放,手心有慢慢渗出的汗,握得他有点泛疼。
男人的眼睛似乎很干涩,不断睁睁合合,想睡去,却又怕睡去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未收敛。
龚维叶捧住他脸颊,轻轻送上一个吻,唇间厮磨,仅是一句句男人的名字。
没有指责吗,没有怒斥吗,方琰,这样淡淡的一句问候,好似我只是出了趟远门,回到家,你站在玄关处,等着我……
可你知道吗,这样会让我的心更疼更疼,疼惜你所做的一切,那也可以一笔抹去吗?
方琰,如果你还想爱我,抓紧的手还是不想放开,我就和你一起走下去吧……
走到如窗外艳阳一般灿烂的晴天……
走到再也不下雨的心里……
反握紧那双微颤的手,阳光也照不进的缝隙,是我们的距离。
方琰,我爱你……
后悔!
极度后悔!!!
龚维叶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完全推翻他在那人病床前立下的誓言。
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善主,自己还傻乎乎的去相信。
“啊----”
发了疯一般的大叫,他只想尽快逃出这场噩梦……
马尔代夫,印度洋上人间最后的乐园,由一千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珊瑚岛组成。
难以想像的深蓝色海水,相较于天空更胜一筹的颜色,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衔接处的白色波浪将天地分割成不可回归的两派;细如棉糖般柔软的白色沙滩,将整个岛屿层层环抱;
无数高大的椰树和棕榈树及浓密的热带植被,迎风伸展,争夺海洋的美丽。,
方琰动用家族势力帮他延长了假期,两个人甜甜蜜蜜地坐上了飞往马尔代夫的飞机。
从马累国际机场乘水上飞机30分钟到达位于北巴群岛东北部边缘的皇家岛,龚维叶的惊叹声只发到一半,便被方琰拖进了由上等印尼红木修建的沙滩别墅里,工作人员刚将行李放在地毯上,抬起头正打算微笑着和他们聊上几句时,只见一张预备好的钞票外加客人的手掌猛地撞上他的胸膛,一句“谢谢”、一扇大力关紧的木门,便将他置身于外。
“我想参观……唔……方……方琰……不……不要……方琰……”
从刚来到这里的那一天,不,不对,是从刚进屋就被他强制地压倒在沙发上狠狠“强暴”了一回起,到今天算起来整整三天了吧!
为什么他的命运没有半点改善呢?
“啊----”身后一个大力的挺进拉回了他的思绪,他难以自制地发出沙哑的呻吟声,反射性地抬起头,正对窗外的湛蓝海水让他有无限感慨。
他好想能飞出去,徜徉在那一片魅惑人心的海水中,任灼人的阳光在他身上洒下火焰的痕迹,也总好过----
“啊----”
趴跪在床上,以最为羞耻的姿势接受身后男人的疼爱。
整整三天,除了睡觉和吃饭的时间,他们不停地做着难以启齿的事。带着赎罪的心情,将此当成对自己的惩罚,龚维叶只能咬紧牙关不断承受着,却也已到达了极限。
下床似乎已成了奢望,更别提投身窗外的风景。
明明在飞机上还对他温柔有加,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男人,为何在一进屋即兽性大发,如同变了一个人般默默施行着对他的惩罚。
不管他怎样求饶、男人丝毫不为所动,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正在做着令他同样产生快感的事。
送餐人员会准时将食物送至门外,男人披上外袍下楼去取,不需要用绳绑,也确信龚维叶不会趁此时逃跑。
当然,除非他天生神力,不在乎腰间和双腿的酸软,思及此,方琰的脸上再次挂起了邪恶的笑容。
夜晚,他会抱起心爱的人来到阳台上的露天浴池,数着无边际的繁星,将爱的洗液洒在彼此身上。
换上新的床单,展开新一轮的攻掠,龚维叶露出水汪汪的小猫小狗样乞求的眼神,却换不来他半点同情和怜悯。
这招怎么失效了呢,以前很管用的啊!
“方……方琰……亲……亲爱的……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啊……”
在冲上欲望顶端的时刻,将生命的精华尽数洒在他体内。
方琰累趴在他背上,微微喘息,却不回答他的话。唇舌并用的在他背后勾勒一幅幅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得到片刻的休息,龚维叶非常珍惜地大口喘着气。可惜男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一般,长物留在他体内,迟迟不肯拔出来。
“方……方琰……那个……那个……还留在里面呢……我想……咦……什么……不……不会吧……啊……唔……”
上帝,谁来救救他。
这个男人真会把他玩死。
不会这一个星期的休假,他都要待在这张床上,哪儿也去不了吧!
天哪,他真的知道错了,放过他吧……
方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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