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河水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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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河水微凉

  第五章河水微凉

    

    清水河不顾张洋亡魂大冒,仍在不紧不慢的流着。小船上张洋进退失据,无奈之下只能扯动船帆,勉强操纵着这艘快沉的破船逆水而行,斜斜的走着“之”字,期望在船沉之前能尽量靠近河岸边。张洋现在是能拖一时是一时,眼看着后面不断追近的两条快船,心也不断的向下沉去。

    

    一追一跑期间也远远看到两三艘过路船,张洋还没机会张嘴呼救,几个船家常跑水路,比水猴子还精,远远一望这场面就知事有凶险,均是毫不迟疑各自掉头就跑,气的张洋暗自咬牙。

    

    该来的终于会来,河水快接近船面了,这艘破船也基本漫浮在水中失去了动力,络腮胡子悍匪所在的快船也追进到二十余丈之外,张洋只觉得几个悍匪的叫骂声喷出的寒气都吹到了脸上,遥望河边,尚有半里多地。

    

    张洋暗叹一声,也不迟疑,纵身扑入河水中,水花一闪,顿时不见了踪影。

    

    络腮胡子的悍匪不屑的嗤笑一声,不消吩咐,“噗、噗、噗”,三个悍匪也自两条快船上随着张洋的动作扑入水中,分头拦截去了。

    

    张洋情知事急,一旦被水中悍匪发现行踪,丧命只在顷刻间。入水后双手紧紧抓住曾立一功的小炭炉,径直拼命向下沉去,不一会儿便觉得双耳生疼,放眼一看,周遭一片暗绿,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的腿脚所在,想来潜的足够深了,如果几个悍匪没有重物相助,绝到不了这个深度。张洋稳了稳心神,保持在这个深度,小心翼翼的向下游顺水游去。

    

    几个劫匪入水后,以为张洋必向最近的河岸游去,一来张洋此前操船挣扎的目的就是驶向岸边,二来上岸远比留在水中安全性高是常识,如果水性不错,抢先上岸,撒腿就跑,劫匪们追个三两里不及必然罢手。正因如此,几个劫匪操船的操船,摸水的摸水,一时半刻间居然失去了张洋的踪影。

    

    “哼,再能龟息避水也不过一炷香,老六、老八,咱们上船找,以这小子落水处为点,你们搜上游,某带其他兄弟搜下游,找到割了脑袋做个夜壶,找不到算他命大,多留他几日。此地不宜久留,以三炷香为限,到时无论得手与否,立即带肥羊回寨”,络腮胡子大汉倒也指挥有度,安排一番,众水匪分头而去。

    

    张洋在水下咬牙前行,不辩东西,只能凭着水流的方向顺势向下游而去,游了近一炷香,顿感胸闷气短,肺如针扎,手脚无力,知道自己必须冒险换气了。张洋双腿连摆,如鱼儿跃升,不一会眼前一亮,脑袋忽的一下穿出水面。张洋顾不得环顾四周,先是一口吐尽胸中浊气,然后入长鲸吸水般深深一口气吸到肺内直顶到嗓子眼,马上身形一摆,又重新转入水中深潜而下。才及转身入水几息,就听得不远处水面三两声呼骂,“唰”、“唰”,两张鱼叉交错着差身而过,其中一个甚至勾住了张洋的袖摆,鱼叉力度大的惊人,瞬间就将衣袖扯破。张洋心中一慌,拼命向下而去,遥遥看到水面一个黑色船底箭也似的来到刚才换气之地,似有两道身影扑进水中,直向张洋摸来。

    

    张洋仗着手中有小炭炉加重下沉,又不得已将刚吸入的空气吐出一半,果然随着一半气息吐出,张洋下降的速度陡然加快,不一会儿又回到了目不能视的深水区,几个纵游之后,似乎摆脱了劫匪。但张洋此刻却心如冻冰,知道此番脱身已经几无可能,不禁有些悲凉,暗道不想自家竟然会葬身于此,亡于草寇莽汉之手,葬身于虾鳖鱼腹。

    

    正在张洋感叹命不久矣的绝望之时,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自下方而来,不及挣扎就倏忽间被水涡吸走,张洋绝望的将小炭炉一抛,闭目等死。

    

    “醒来醒来,别装死”,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张洋耳边响起。“这是哪里,莫非阴曹地府便是这般?”张洋自被吸入漩涡后直面生死,十八年来的万千思绪刹时如烟花崩现,神智正在恍惚中,听闻有人说话,大惊之下仍是有些蒙头蒙脑。

    

    “什么阴曹地府,本……本座的府邸竟然让你说的如此不堪!你这小儿,命不好,这嘴也臭臭的”,“哎呀,妖怪!”张洋这才看清,和他说话的竟然是一只乌龟,不过这只乌龟脖子奇长,有着蛇一样的脖子和头,张洋一见之下,顿时吓了一跳。

    

    “无知小儿,本座本体乃上古神兽蛇颈龟,你看好了,本座的脖子上有三个金圈,乃天地有名的祥瑞,你瞎叫什么妖怪,什么妖怪能有祥瑞之名!”,蛇颈龟听闻自己被叫成了妖怪,顿时气得大了一圈。“哦,是有点像”,张洋稳了稳心神,果然认出了蛇颈龟,蛇颈龟在皇朝是有名的长寿富贵的祥瑞,张洋家中书房的香炉造型就是仿照蛇颈龟的样子做成的,也是张府两三代传下来的古物了。民间稍稍富裕点的家庭大多能见到各种蛇颈龟造型的摆饰物件。

    

    “口吐人言,还说不……小子谢过神龟的救命之恩”,张洋虽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局面,终归心性上佳,瞬间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知晓当下自己仍然没有翻盘的资格,索性洒脱一点,静以待变。

    

    “哎,你这小子倒是机灵,不枉本座出手搭救。也罢,谁让本座有求与你,本座是个厚道人,不求你报答什么,你小子就把在船上念得那个什么经给本座读一读”,蛇颈龟见得张洋识趣,眼神一转,也不纠缠其他,直截了当的向张洋提出了要求。

    

    “读经”,张洋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个妖精怕是神通不小,连自己读经之事都知道。心中不禁暗叫倒霉,自己的霉运似乎就是读这破经书开始的,一次比一次凶险,命都几乎填进去了,这还没完没了。实在是怕了,当下心思急转,决定推脱一番。

    

    “不瞒神龟,吾在河上读的经书乃《道源经》,此书在郡中广有流传,并不难寻。神龟如是喜欢,吾可到临近的金山城买几个上好的精印版本送于神龟”,张洋就着话头开始试探。

    

    “切,你这小儿不老实,欺我不通世故,还是欺我见识少,本座好心搭救于你,乃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小儿不怀些许报恩之心,反虚言矫饰,意图背恩远遁”,蛇颈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张洋这点小心思一眼就看破。蛇颈龟小爪一挥,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本书,“啪”的一声摔在张洋面前。

    

    “废话少说,要么麻利点念给本座听,要么本座马上送你回那几个蟊贼身边,三息之内决定,一、二”,蛇颈龟懒得废话,双方地位不等,直接下最后通牒。

    

    张洋看着甩在自己面前的一本《道源经》,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也不拿捏,直接翻开就咏诵开来。

    

    “恒先之初,迥同太虚。虚同为一,恒一而止……湿湿梦梦,未有明晦。神微周盈,精静不熙……”随着张洋抑扬顿挫的声音,蛇颈龟眯起双眼,随着节奏长颈一点一点,似乎渐渐沉浸其中,蛇颈上三个金圈随着咏诵声隐约有金芒浮现。

    

    张洋初始咏诵的三两遍心神不属,注意力都在蛇颈龟身上,看到蛇颈龟安安静静地渐渐沉迷到经文中去,心下暗松了口,心道这蛇颈龟难道真的就是听听经文而已,如此倒是好打发,至少和性命相比,这点儿口舌代价不值一提。心态一松,张洋的注意力回到了书上,又读了几遍,张洋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顿时警觉起来,眼角暗扫摇头晃脑的蛇颈龟,不见异常,再猛地抬头、左右转头,也没看到异常,张洋心道莫非是自己今天经历太过凶险,心神不稳,出了错觉?晃了晃脑袋,仍是接着咏诵,不想才一低头,顿时傻眼,手中的《道源经》居然不见了,一惊之下,一句也读不下去了。

    

    “嗯,为何……哎呀,见鬼了!”蛇颈龟摇头晃脑正听得双耳流油,入迷颇深,忽然发现张洋居然停了下来,让自家跌出了妙镜,顿时有些恼怒,蛇目圆睁,乍一开口,居然发现一前一后有两个张洋在面前,顿时有些发蒙。

    

    张洋见蛇颈龟一脸惊诧,瞪得眼珠都要弹出,知道这次读经又出了意外,急急回头,果然看到身后有个自己,手中正拿着那本《道源经》一动不动。

    

    “奇哉怪也,本座今天可是开眼了,好玩儿,好玩儿”,蛇颈龟目露奇色,一闪到了张洋身边,抬起前爪,用五个指头在张洋身上一捏,穿体而过,不着痕迹。再一闪,又到了拿书的张洋身边,小爪一捏,“刺啦”揪下一片布条,还顺便在这个张洋胳膊上划出了两道血丝。“哎呦”,另一个张洋惨叫一声,抬手捂住了胳膊,但并没有任何伤痕,反而被抓伤的那个张洋对自身伤势无动于衷。

    

    “怎能如此……必是如此……原来如此……竟然如此”,蛇颈龟围着两个张洋走马拉磨般滴溜溜转个不停,看看闻闻、捏捏碰碰,口中念念有词,或思或悟,时喜时惊。

    

    张洋一看蛇颈龟这般魔怔样子,连叫几声都没理他,知道还要靠自己,好在这次自己没飞起来不能动,就慢慢走向拿着《道源经》的自己,依着上次的经验,果然顺利实现了二合一,又恢复了正常身。

    

    蛇颈龟正在神神叨叨的研究张洋的怪相,眼看着张洋自己居然又来了个二合一,又是一惊,抬起小爪指着张洋惊呼道“妖怪、妖怪”,话音刚落,蛇颈龟才觉得自己的失态,略觉尴尬,只好顺口问道“小子,你这是什么神通,本座观你实乃凡躯,毫无法力在身,如何能幻化这般?”

    

    “吾也不知,也未曾修炼任何左道法门,莫非这经书内含邪术怪力,实属阴邪,如此,吾实在无法再给神龟咏诵,请神龟见谅。神龟与吾虽相逢有缘,然终将各行其道。神龟救命大恩,如无涉左道惑术,但有所托,吾必遵执”,言罢,张洋肃然躬身,长拜一礼。

    

    “桀桀桀桀”,蛇颈龟听罢张洋之话,怪笑几声,笑骂道“你这道门余孽,隐匿世间,身怀文种却私修禁法,无论朝廷还是道门,都必除之而后快,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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