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痛无涯 吾生不服输
我料到快，可是没料到这么快。
我准备痛，可是没准备这么痛。
“仔细体会每一次被咬时候的感觉，抓住那灵光一现的时刻。”
体会？抓住？
没时间！没心情！
伸手！痛！伸手，痛！……
反复了十几个次之后，穆星游一脸苍白的停下来。
“猪啊，这样真的能练成吗？”
小猪淡定的回答：“绝对可以，习惯了就好了。”
“那么，麻烦你把这些伤口恢复一下？”穆星游举着齿痕遍布的手臂给小猪看。
“养梦空间能量有限，不能浪费在这种小问题上，”小猪依然淡定，“而且伤口的疼痛对你是好事，先习惯了痛，才有心神去感受其他。”
“什么怪胎能习惯了痛？好好的日子不过……”穆星游有种愤愤不平的感觉。
“强者都是怪胎，”小猪截断穆星游的话，“能承受多大的痛苦，就能承担多大的野心。”
穆星游默然不语。
“其实，我真的很想哭。”小猪道。
穆星游惊讶的看过去，本想调侃一句“见过母猪上树，没见过公猪流泪”什么的，可是看见小猪脸上的肃杀，他说不出口。
“我方易风天才绝伦，耗费了两百四十三天来磨练此技，你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想放弃，”小猪逼视着穆星游的眼睛，“你我差距犹如天地之远，如今我却要帮你这个废物，真是老天无眼！”
穆星游呆呆的看着小猪，他依然是那副唇红齿白的稚嫩模样，可是那股凛然之风，完全令人忽视了外表。
那是强者独有的霸气，是无数痛苦磨练出来的，当仁不让的霸气。
从小到大，因为无法进入武道，穆星游记不清多少次被叫做“废物”，甚至亲生的爹娘都这么说过，唯有这一次的“废物”，他服气。
“受教了。”穆星游躬身行礼。
他再一次将手臂深入坛中。
刺痛感密密麻麻出现在手臂，手腕，手指各处。
……
“换一只手吧。”小猪的眼神柔和了。
穆星游拿出手臂，没有一块好皮，惨不忍睹。
他毫不犹豫的把另一只手臂伸入。
……
待到两只手臂都满目疮痍，小猪才帮穆星游恢复如初。
“很好，”小猪道，“闭个死关吧，见不着登天路，就永坠地狱算了。”
四周柔和明亮的灯光瞬间消失，只剩无尽的黑暗，穆星游仿佛置身于海底。
“也好，”穆星游心想，“有这样神奇的境遇，我若还是个废物，那也不必再出来丢人了。”
几乎看不到希望的疼痛折磨，令他的心境开始变化。
有了偏执，有了野心。
有了强者绝不服输的本能。
……
小猪舒舒服服的靠在软枕上，掰着猪蹄数来数去，“整整七七四十九天了，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天份啊？”
此刻的穆星游，早已习惯了蛇吻的疼痛，他的心神陷入一种极玄妙的境界，仿佛要融入坛中的世界。
冥冥之中，一粒星光慢慢在心神之中汇聚起来。
“那代表着小红蛇。”穆星游心中明悟。
星光越来越亮，它的身后，是纷繁复杂的线条。
线条逐渐清晰。
那是小红蛇窜行的路线。
穆星游突然觉得大拇指微微一痛。
“咬得太轻了，莫非这大蚯蚓也累了？”
下一瞬，大拇指又陷入了熟悉的剧痛之中。
“是了！”
穆星游大叫，四指紧握，抓紧蛇躯，迅速的抽出手来。
蛇头果然牢牢的叼在大拇指上。
“原来，先前的微痛就是预兆，我感应到大拇指会受到袭击！”穆星游惊喜若狂！
我是有天份的！
无数次的痛苦之花，终于要结出成功之果！
穆星游取下小蛇，放入坛中。
这一次，被咬中的位置没有预兆。
下一次，仍然没有。
……
“有感觉！”尾指处微痛感来了。
穆星游立刻曲起尾指。
尾指没有痛。
“哈，哎哟！”手腕剧痛。
“尾指躲过了，小蛇立刻转向攻击手腕……”穆星游思考着。
那么，继续！
……
小猪还在掰猪蹄，“八八六十三，不对，是六十四天吧，哎，随便了……”
穆星游的手指在黑漆漆的木坛里跳舞。
“食指，过！手背，过！手肘，哎哟，没过！”
这次一连躲过了两处，继续！
……
“九九八十一天了！”小猪跳了起来，“能量耗掉好多了，这小子真是个赔钱货。”
“猪头——”穆星游欢快的呼喊声自虚空中传来。
小猪吹响口哨，穆星游的身影在大厅里显露出来。
穆星游抱着木坛，洋洋自得。
“看！”穆星游举着完好无损的手臂。
“每隔一段时间，你的手臂都会恢复的，”小猪面无表情，“把手伸进去看看。”
穆星游习惯性的闭上眼睛，伸手入坛。
“一，二，三……”小猪心中默数。
“哎哟！”当小猪数到三十五时，穆星游抽出两手臂。
小蛇咬在他的手臂上，仅有这一处伤口。
“不错，基本上完成了一级速度的修炼，八十一天就有这样的成就，证明了纯意识形态修炼此技是非常适合的。”小猪拍着穆星游的肩膀，“这样吧，你做我的干儿子！”
“你想的美！”看着小猪粉嫩的脸蛋，穆星游断然拒绝。
即使你是真的桃花侠，这没屁股的猪样，给我当干儿子也不行呢。
“咱俩有缘啊，当年我的灵觉闪小有成就时，是坚持了三十五息，你和我一样，也是三十五息！”小猪眼里闪烁着慈爱的光芒，“这就是父子缘啊！”
“我一天吃三顿，皇帝陛下也是一天三顿，也是有缘，我干吗不去给他当干儿子呢！”
“皇帝陛下……”小猪的眼神迷濛了，“搞不好在吃元宝蜡烛了。”
穆星游突然想起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你刚才说，八十一天？”
小猪点头。
“完蛋！”穆星游冷汗直冒，“我这么久都没醒，一定被当作死人，搞不好我的身体已经被埋在土里了！”
小猪叹了口气。
“还好你没答应，我要是真有你这么笨的儿子，非得再气死一次。”
穆星游还是在跳脚。
“黄粱一梦听过没有？哦，你当然没听过，说是有个人在煮饭，米下了锅，他在一旁打盹儿，做了个梦，梦到上京赶考，金榜题名，然后做官，娶亲生子，荣华富贵，在梦中过完了漫长的一生，待他醒来，发现锅里的饭都还没熟呢！”小猪娓娓道来。
“你是说，养梦空间也有这样的本事？”穆星游惊喜的问道，“这里的八十一天，其实只有……”
“五六个时辰而已！”小猪回答。
穆星游放下心来。
“你的身体已经苏醒了，你可以滚了。”小猪又道。
“啪！”
……
穆星游感觉嘴里苦涩无比。
“呸！”他忍不住吐了一口，同时睁开眼睛。
眼前油灯的光芒。
还有捧着碗的明珠惊讶的眼神。
这是自家的床上啊。
“明珠别怕，哥哥醒了，呸，这什么玩意儿，苦死了。”穆星游坐起身来，又淬了一口。
“醒，酒，汤。”明珠把手中的碗举了一下。
“你煮的？”
明珠点头。
穆星游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明珠放了些什么玩意当醒酒汤，想到妹子孱弱的身体生火，煮汤，喂给自己喝下的情景，穆星游一阵心疼。
“把碗给我吧。”穆星游伸出手去。
明珠把碗放上哥哥的手心。
穆星游的手掌一抖，躲开了碗底。
“啪！”木碗摔在床沿上。
穆星游再次苦笑，躲出习惯来了，灵觉闪的本事在世界上第一次显露的威力，就是摔了自家的木碗。
明珠不解的把小手伸向穆星游的手。
穆星游的手抖动着握住了妹子的小手。
“明珠，对不起，哥哥今晚还是要去一次寻欢楼，”穆星游道，“我不放心那些姐姐们。”
明珠乖巧的点头，掏出一个物件儿放在穆星游的手心里。
那是一枚由秀发编织的指环，在油灯的光芒下绽放着黑亮的光彩，也散发出丝丝的馨香。
“荷，姐，一人，一缕，给你，”明珠说。
穆星游明白了，这是沈荷交给明珠的，寻欢楼的姑娘们一人剪下一缕头发，编织成这样的指环，给自己留作纪念。
穆星游摩挲着指环，这个指环比起自己原有的那个，更大更精致，顺滑的发丝被精心的编织出美丽花纹。
“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再失去自由！”
穆星游踏出小院，向着寻欢楼的方向疾奔。
“喂，发现一件事儿！”小猪突然在心中发声。
“别烦我！”穆星游加快脚步。
“要出人命的事儿，你真的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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