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疑杀机 俊郎求医来
惊诧与不解的表情浮现在凌夜晴秀丽绝伦的脸蛋上。
“你,你胡说什么?你是果儿的救命恩人,我怎会杀你?”
穆星游低下脑袋,心中犹如上百只蜜蜂在来回穿刺,又乱,又痛。
五年来,与寻欢楼的姑娘们朝夕相处,穆星游可谓女人微表情的行家,他甚至常常与姑娘们探究,怎样控制自己的表情来哄男人,装可怜,扮无辜……
凌夜晴这方面甚有天分,她的心思隐藏的极好,可是瞒不过穆星游的眼。心思被拆穿的惊疑,是先惊后疑,而听到怪谈的惊诧,是先疑后惊,细微之处已见到区别,更何况,凌夜晴在尽力渲染自己的疑惑,来证明自己绝没有这么想,又尽力隐藏了本该有的惊讶——可见她天分虽高,但经验尚浅。
凌夜晴为什么要杀自己?
穆星游不想知道。
他最伤心之处,在于凌夜晴只有惊讶,没有惊慌。
因为不需要惊慌,当你想碾死一只肉虫时,无论肉虫多么的未卜先知,你也只会惊讶而已。
在理智上,穆星游很清楚,自己与凌夜晴之间,身份地位差的实在太远,但在心里,却总是期待着自己在她心中,其实颇有些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的肉虫么?
凌夜晴继续说了些什么,穆星游没有听清楚,他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凌小姐,你无须多言。”
凌夜晴沉默下来,隐隐觉得自己过多的解释反而不美。
她对穆星游的印象,全都是来自于叶青果,在叶青果嘴里,穆星游是一个厚颜无耻,最爱谄媚权贵的卑鄙小人。
慕城最大的权贵就是城主府,本以为这人会是我的应声虫呢。
没错的,应声虫就是肉虫的一种。
“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穆星游苦涩的说道,“我若是死了,家里那个残废老头和病怏怏的小妹子也活不下去,请凌小姐帮我把他们托付给玉竹夫人照顾。”
凌夜晴这次毫不掩饰眼里的惊奇。
这家伙是在暗示:你可以控制我的,我的家里人就是我的羁绊,而且我与玉竹夫人也有一定的关系,杀我之前可要三思。
穆星游低着头,藏着自己的表情。
面对凌夜晴这级数的美女,任何少年男儿都会竭力表现自己的英雄本色,偏偏他要表现怯懦。
因为很小的时候,穆星游就知道,气势永远抵不过形势。
慕城,随时会成为小人物的墓城。
“星游,你是个机灵人,记住,昨天你已加入慕城刑捕司,是一名蓝衣捕快。”凌夜晴开口说道。
“小子,这人对你的杀机淡了。”小猪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穆星游心中的苦味又添一分。
“凌小姐,你还是叫我小穆吧。”穆星游淡淡的回答道,他懒得探究凌夜晴的用意,捕快还是囚犯,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他的手指轻轻在左手无名指那枚细细的戒指上摩挲着。
“晴姐姐!”叶青果闯进房内,兴奋的大叫,“那个彪骑卫的头儿,那个姓荣的兵统来找我师傅看病了!”
凌夜晴毫不惊讶,“果儿,昨晚你走的早,荣公子约好夫人今早来问诊,一千两黄金的诊费都付过了。”
“我说呢,”叶青果指着穆星游,“你怎么还不走?”
彪骑卫?姓荣的兵统?穆星游心中一动。
“既然进了府,总要向夫人告辞,才是礼数。”穆星游道。
此言有理,叶青果一时也不知如何回话,只狠狠的瞪了穆星游一眼。
有脚步声自房外传来,叶青果连忙迎了出去。
“夫人先请。”一个彬彬有礼的年轻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接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领先的自然是这儿的主人,“富贵神医”玉竹夫人了。
玉竹夫人人如其名,白皙如玉,枯瘦如竹,任何人见到她的第一印象都不外乎两个感觉:上等人,脾气不好。
“夫人/师父。”凌夜晴与叶青果赶忙行礼。
玉竹夫人微微点头,目光扫过穆星游,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你昨晚遇见了武尊?”玉竹夫人问道,她的声音清冷如月下之雪。
众人俱吃一惊,武尊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穆星游茫然的摇头。
玉竹夫人的表情微微变幻,似乎有些不解,随后便不再理会穆星游。
“荣公子,请你躺在医床,让我师父诊断。”叶青果殷切的说道。
荣兵统今日换上了一件淡绿色罗衣,衣角上绣着一个古老又玄奇的花形图案,整个人显得俊朗飘逸。
“兰春谢过叶小姐。”荣兵统显得极为客气。
“原来这位彪骑卫的兵统叫做荣兰春,这名字好娘……寻欢楼的姑娘们一定喜欢。”穆星游心想。
荣兰春一进门就对凌夜晴点头致意,凌夜晴立刻微笑回应,这一幕落在穆星游眼中,岂有不酸之理?
荣兰春走近床边,眼神突然定格在那医床上。
“这,这是胭脂红檀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不是!它是……”叶青果叫道,瞥见玉竹夫人脸色不愉,连忙改口说道,“你快躺上去啊!”
荣兰春愣了一下,乖乖躺上医床。
玉竹夫人走近医床,伸出大拇指,印在荣兰春的眉心,说道:“闭气,运功。”
荣兰春屏住呼吸,开始运转内力。
房内一片安静。
大约半柱香工夫,玉竹夫人收回手指,“内力第六层乃是炼骨之关的最后一轮,须要戒色,这一点,你师门长辈没有告诫你么?”
荣兰春脸露尴尬之色,“这个……我听说也不一定非要戒……”
玉竹夫人冷笑,“若你是方易风那般的天才,自然不需要遵守。”
房中两位少女看向荣兰春,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你年纪轻轻就踏入内力六层境界,真把自己当成绝世天才了,你们春字堂又不缺女人,所谓色是刮骨钢刀,现在伤了元气根本,你休想再踏入内力七层境界了!”
玉竹夫人的一席话令荣兰春的俊脸灰白了许多。
“还请夫人念我年少无知,救我……”
看着荣兰春低声下气的样子,穆星游心中苦乐参半。
春字堂,春字堂啊!
四季派曾是天下第一武道门派,如今虽然不如当年风光,也绝对能位居天下前十。
而春字堂就是四季派在昆冈国的分支门派,它有多强,穆星游这种小人物弄不太清楚,至少他曾经听人说过,春字堂是有武尊坐镇的。
出身春字堂,任职彪骑卫,长得俊又武功高——凌小姐,你舍得对他动杀机吗?
“年少无知?”玉竹夫人的语气更冷了,“你看看这家伙,年龄比你小,执掌青楼五载,美女如云,任君采撷,他却守身如玉,还是个童男子!”
凌夜晴与叶青果这次都是大吃一惊,一起看向穆星游。
这种事……该骄傲么?穆星游一半儿脸黑,一半儿脸红。
荣兰春扫了穆星游一眼,又看了凌夜晴一眼。
他的眼中有明显疑惑,而他也不想掩饰这一点。
“夫人”,凌夜晴镇定的解释道,“这位穆……哥儿已经辞去了寻欢楼的差事,加入了慕城刑捕司,昨晚他第一次参加夜巡,就遇上了果儿的事,他就是那个以身相护的捕快。”
玉竹夫人微微点头,“这小子本事不大,勇气可嘉,不像那些名门子弟,空有武力,全无定力!”
荣兰春心中恚怒,嘴上却更加恭敬,“夫人,兰春年少得志,确是猖狂了,吃些苦也是应当,只是家中双亲对我寄予重望,这些日子为我日夜忧心,凭添白发,为人之子,不能为父母分忧,却令父母面无笑颜,兰春实在是罪孽深重,求夫人可怜……”
荣兰春哽咽难言。
叶青果与凌夜晴齐齐动容,男子哭泣对她俩来说是很少见的事,更何况这样一位俊朗潇洒的少年英才,生生被逼到哽咽,着实叫人同情。
穆星游在一边看着,一脸呆相。
“这位荣公子很孝顺,不该嘲笑他……不过他的表情好像有点假,但他不可能比寻欢楼的姑娘们更会装吧?他又不卖笑……”穆星游心中思忖,突然灵机一动,在心中发问道:“小猪,小猪,感受一下我身边,都有些什么情绪。”
小猪懒洋洋的声音在心中响起,“四个人,一个在发笑,一个在发痴,再一个……我似曾相识啊,好像是玉竹那绝代尤物!”
小猪激动起来,“你竟然能见到她,福运齐天!”
穆星游惊讶的看向玉竹夫人。
玉竹夫人颇有些姿色,可是说绝代尤物……你猪眼是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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