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叶尘的手腕
李家庄校场内，站在雪中做着劈砍动作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做完到旁边屋中开始吃饭。
校场旁边的屋子，是留给这些护庄平时吃饭和休息用的，只见此时屋内热气蒸腾，每人手里都拿着一碗香气扑鼻的饭，叶尘负手走在这些人中间，王秦跟在后面。
吃饭的人当中，有一些人手抖的连筷子都拿不稳，有些人却像没事人一般，扒拉着碗里的饭，吃的速度极快。
叶尘走到一个吃饭速度极快的人面前，笑着问道：“这饭菜合不合你口味啊？”
那个人的眼神有些闪躲，叶尘的笑脸突然一黑，他一手往那个人的碗上狠狠一拍，那个还有半碗饭的碗在重力的作用下，直直的坠落在地，然后在地面上绽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在这间长长的屋子里，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停，齐齐看向叶尘这边。
米粒散了一地，叶尘吼道：“所有人，校场集合！”
不是说好了吃饭吗？怎么又集合？很多不明所以的人在那里张望，但是屋子内的人都陆续开始动身离开屋子，不明所以的那一部分人也只能随波逐流，放下心爱的饭碗走到大雪之中。
四百多人迅速在擂台下站成了一个方阵，叶尘站在擂台上一脸黑：“一千次劈砍预备！”
场下瞬间沸腾了，刚做完一千次，又要做一千。
叶尘对王秦点了一下头，王秦会意，他带着手下的弟兄走到那四百人的阵型中，见到没有开始做劈砍的，照着屁股就踹了一脚过去，一个成年男人的一脚，力道可不轻，王秦他们还没走到一半，后面的人就开始识趣的砍了起来。
待全部人都听话的动起来后，王秦才带着人退了出来。叶尘站在擂台上看着底下四百多人一下一下的砍着，他说道：“你们一定很不服，很气愤，甚至也想在我屁股上来一脚，你们一定以为我是在虐待你们，但是我告诉你们，你接受这次惩罚是因为你们当中有人偷懒了，我说了什么？一千次，一千次就一千次，军令如山。”
“你们要怪就去怪那些偷懒的人，这些人站在队伍里，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你们，你们是一个整体，是战场上以命相依袍泽，如果你们连身侧的人都不敢相信，你们怎么能安心的将自己的后背托付给他们。”
“还有那些偷懒的，你们捶着胸口自己问问，你们就不觉得害臊吗？一个大老爷们，偷懒是娘们干的事情，你们也干得出来，战场上，你们会因为今天少砍了一刀丧命，你们以为自己很聪明吗？告诉你们，今天你们愚不可及。”
“我这里不留孬种，那些想投机取巧的，我给你们机会，放下你们手中的刀，留下你们作为男人的尊严，给我马上滚。”
“有没有？”叶尘的声音相当嘹亮。
叶尘锐利的眸子扫视着这四百多人，经过他这一番演讲，这些人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凶狠，他们奋力举起刀，又奋力砍下去，紧接着，他们竟找到了同一个节奏，四百多人动作整齐一致，且喊着嘹亮的号子。
“好，这才是我想要的爷们，今晚的饭，给你们热着。”叶尘对这些人的反应有些满意：“王秦，别闲着，叫兄弟们开练。”
“是大哥！”王秦招呼了一声，他手底下的兄弟站到了方阵旁，也列了一个方阵，王秦一声令下，他们便开始耍起了大邺十四式步军刀法，这些人是从幽州战场生存下来的精锐之士，虽然只有四十来人，但是在气势上完全压住了旁边的四百多人，而且王秦手底下的人招招之间都透露着杀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那四百护庄顿时更加卖力。
王秦走到叶尘身边，轻轻的说道：“大哥，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
“不狠不行，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算算难民的动手之日就在这几日了。”叶尘淡淡的说道。
“练是可以，但这些人可是李彦的人，我们需要这么卖力吗？”
“谁说他们就是李彦的人？”叶尘嘴角一勾，说道：“明天将这四百人按大邺编制分成四个百户，下分总旗小旗，百户和总旗这些位置把咱们兄弟安排进去，这些兄弟的能力你最清楚，人选你来安排，李家人问起来，就说是为了快速提高护庄的战斗力。”
“大哥妙招。”王秦给叶尘竖起了大拇指。
王秦站到了一旁，叶尘扫视了台下一眼，却见王明几个也站在四百人的方阵里练着劈砍，叶尘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回想起了那一天，周季跪在那五个兄弟的坟前忏悔，他和王秦等人遛马回来之后，便带着王明几个从小的玩伴来看周季。
当时叶尘在周季身旁坐下，因长时间没有活动，周季几乎变成了一个雪人，叶尘为他轻轻的拍去了身上的雪，然后将酒递到了他手中。
周季喝了一口酒，但是没有说话。
“周季，你是不是在怪我？”叶尘问道。
周季摇了摇头，叶尘接着说道：“你就是在怪我，怪我罚你在这里跪着，怪我没有站在你这边袒护着你，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罚你，怎么跟躺在地下的兄弟交代？怎么跟王秦几个交代？”
周季的头低了下去，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叶尘没有打算停下来，他今天必须让王明他们认清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
“你们想证明自己，就必须要有实力，你们扪心自问自己有吗？你们不是小孩子了，必须要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负责，我要提醒你们，跟着我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不允许有人犯错，因为任何一个错误都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今天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到我离开的时候，如果你们不怕死想跟着我，那么兄弟欢迎你们，但是首先你们得拿行动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个累赘，我们都是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的兄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在这里，只要你们有决心，你们就一定可以。”
当日的话和画面还历历在目，如今王明他们想开始，那就不算晚。
冬天，黑夜总是来得特别快，校场内生了火，灯火通明，那四百多人还在训练着，第二个一千次更难完成，这场训练一直持续到深夜，完成训练目标的时候，他们已经累得连吃饭都没胃口了，叶尘喊停之后，他们便陆陆续续回到自己塌下休息，这一夜，他们会睡得很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叶尘便带着王秦等人把他们喊醒，简单的吃过早饭之后，叶尘要他们排成两列纵队，然后由叶尘带头，开始往庄外跑去。
这四百多人，加上王秦手底下的兄弟，他们吼着号子，踏着整齐的点子，慢跑在庄内的主干道上，庄民见到他们纷纷避让。
李若男站在阁楼上远远的看着叶尘的影子，皱着眉头，她不知道叶尘这是要搞什么名堂。
叶尘带着人很快跑到李家庄的庄门，那一扇规格颇大的城门前，城门前一队身穿甲胄的卫士列队在两旁，叶尘等人一到便被他们拦了下来。
“通行令。”为首一个卫士冷冷的说道。
但是叶尘一听却是一脸懵逼，什么通行令？他可没听李彦说过进出还要通行令。
“没有通行令请回。”那人见叶尘迟迟没有说话，便知道他没有通行令。
他刚要走回去，却见叶尘身后站着李若男，他赶紧抱拳喊道：“小姐。”
“小姐。”他身后的人也抱拳并叫道。
叶尘诧异的回头，意外的说道：“李小姐，早上好！”，李若男换了一身女装，脸上没有了那种傲气，看起来和两日前判若两人。
“早上好，呐，通行令。”李若男将一个令牌递到叶尘手里并说道：“我父亲这些日子不在家，通行令忘记给你了。”
说完，李若男便逃似的跑开了，叶尘把道谢的话缩了回去，他耸了耸肩，把那枚令牌放在那个卫士面前晃了晃，然后带着他身后的人出了李家庄。
李若男在拐角处望着叶尘带的队伍，心跳得厉害。
“从阁楼到大门，这速度，啧啧啧。”李觉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吓了她一大跳，她气得在李觉脚上踢了一脚，然后她便不理李觉，一个人往宅子走去，李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妹妹，第一次看见你穿女装，我想跟你说，很漂亮。”只是李觉声音中的调笑意味完全没有了赞美的感觉，尤其是他后面还带了一阵魔性的笑声，李若男特别想回去多踹他几脚。
叶尘带着人跑了一大圈，最终又在濮阳城北门的小山包上停了下来，濮阳城下的难民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什么动静。
叶尘收回目光，轻轻对王秦说道：“可以了，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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