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濮阳阴云
清晨，天刚蒙蒙亮，乐陵关内。
混乱了一夜的乐陵关终于安静了下来，关内的空地上，一千余大邺军人被缴了械被迫跪在地上，他们周围是密密麻麻的胡人。
金司满脸血污的跪在贺兰秋柔身前，这脸上的血污不是别人的，而是他自己的，胡人已经对他拷打将近半个时辰。
“圣女圣女，我们说好的，我打开关门，你给我一千两黄金，然后放我走，我们都说好了的，圣女你金言玉口，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面对金司的哀求，贺兰秋柔只是淡淡的笑着，她对须卜严优雅的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须卜严会意走到金司身后，金司整个人瞬间崩溃，他向贺兰秋柔狠狠的磕起了头，什么好话都说，什么毒誓都发，可见他此时此刻心里有多恐惧，但是须卜严不理会他的恐惧，这种求饶在草原人眼里就是懦弱之举，他们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须卜严拔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干净利落的割了金司的喉咙，一股鲜血从割裂的伤口处激射而出，金司哀求的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胡人对那一千大邺缴械军人下了手，一时间，乐陵关内响起了一片哀嚎声。
“中原人真懦弱，死前的求饶是勇士的耻辱。”昨晚主张强攻乐陵关的胡人大当户鄙视的说道。
很快，一千大邺军人就被胡人屠杀殆尽，胡人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乐陵关，只是因为一个人的愚蠢和贪心。
一千人的尸体堆积在空地上，一介女子的贺兰秋柔看了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转身对所有人说道：“此城已下，邺人还未得到消息，我需一位勇士带人赶往濮阳，告诉软弱的邺人我们草原的勇士已进纪州，先让他们瞧瞧我们草原勇士的雄风，不知哪位勇士敢先行一步？”
“我去！”草原的汉子说话一直很直爽，说话的正是那个大当户乌氏乎。
“大当户神勇，濮阳城的邺人定会吓破胆，濮阳城还不是手到擒来。”贺兰秋柔的声音似乎带着一股魔力，乌氏乎一听便觉浑身热血，只见贺兰秋柔接着说道：“大当户，事不宜迟，现在带着你的人火速出发，我们随后就来。”
乌氏乎向贺兰秋柔和须卜严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一旁的须卜严不解的问道：“圣女，既然邺人不知道我们拿了这座城，那为什么我们不集中兵力，一举拿下邺人的濮阳城。”
“一，濮阳城是纪州州府，墙高土厚，易守难攻。二，此行我们的目标可不是濮阳。数日奔袭，一夜鏖战，我草原的勇士早已疲累，传令下去，全军修整两日。”贺兰秋柔的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须卜严一直觉得贺兰秋柔高深莫测，因为她说的话他都听不懂。
傍晚，李家庄。
李家庄的城墙上，李觉临风而立，他一副书生打扮，周身一众护庄拱卫，却有一股难言的气势。
片刻后，叶尘走了上来，这是叶尘第一次上来这里，这里是李家庄很重要的地方，李家庄正真的护庄不认叶尘，叶尘不过是为李家庄训练新手护庄的小小教头，没有李家人的同意，是没有资格上来的。
叶尘轻轻的唤了一声李觉，李觉挥了挥手，护庄会意都退了下去，李觉没有回头说道：“叶教头，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叶尘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听坏消息，先说那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吧！”
“昨日深夜，濮阳城北门被难民攻破，虽然最后暴乱被镇压了下去，但是北门区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李觉转头想叶尘的反应，但是叶尘脸上面无表情，叶尘抬头却见李觉正在打量着自己，他觉得有些尴尬，便问道：“那坏消息呢？”
“你好像一点都不感到惊讶。”李觉问道。
“一群饥饿无望的难民守着一座粮仓，他们干出这样的事情很意外吗？”
“那为什么叶教头不早去衙门里说一说，这可是能领到一大笔赏钱的。”
“李公子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一介平民闯进衙门说城外手无寸铁的饥民要夺城，还不得被人疯子乱棍打出来，说到这个我倒要问问李公子，李家消息如此灵通，李家为何就不和衙门通通气呢？”
李觉耐人寻味的笑了笑，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第二个是坏消息，虎头寨的土匪下山，屠了你的村子，无人生还。”
闻言叶尘的手骤然握紧，眼中杀气若隐若现，虽然说他对那些村民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听到无人生还四个字，叶尘的心还是抽了一下。
“叶教头请节哀。”
“这个消息还有没有人知道？”
叶尘问，李觉摇了摇头，叶尘的眉头紧皱着，他拿着恳求的语气对李觉说道：“能不能不要让林心怡知道，我怕........”
“叶教头放心，李觉还是懂些分寸的。”
他们俩安静了一会，叶尘突然问道：“李公子，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李庄主了，李庄主外出了？”
“我父亲有事，外出几天。”李觉点到即止，显然不愿意多透露，叶尘也知道适可而止，就在这时，一个人走了上来，将一个纸条递到李觉手中，李觉细细看了一会，突然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这事有点意思。”
叶尘一脸疑惑的看着李觉，李觉紧接着说道：“蛮子六万骑兵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乐陵关，一万蛮子先锋已经快到濮阳城下，纪州指挥使措手不及，竟然向我们这些乡绅世家求救，哈哈哈哈，当真是好笑。”
李觉突然转头问叶尘：“叶教头，以你的看法，这濮阳城我们是救还是不救？”
“濮阳丢了对李家没有好处。”叶尘淡淡的说道，李家人都是商人，商人靠的是太平盛世，濮阳城一乱，对李家百害而无一利。
“可是庄内包括你训练的护庄才堪堪一千人，去太少人家觉得我李家小气，去多了家又守不住，叶教头觉得，去多少合适？”
叶尘心下一惊，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李家庄就有一千兵力，现在大邺乡绅世家的实力真的不容小觑，而李觉仿佛看透了叶尘的心，他说道：“这些年朝廷式微，对地方乡绅世家养私兵方面的监管越来越弱，我李家是精益救精，宁缺毋滥，一千多人已经算是少了。”
“李家庄地势险要，留三百人守庄绰绰有余，而且蛮子不会看上一个小小的李家庄，只要濮阳平安，李家庄自然无虞。”叶尘说道。
“可是我父亲不在，我妹妹又是一介女流，我要是领护庄去了濮阳，谁来守庄？”
“我相信李庄主大智，自有定夺。”叶尘只是不想掺和李家人的决议，没想到李觉却哈哈大笑起来：“我父亲一直说叶教头是个聪明人，今日看来，父亲果然没看错人。”
“叶教头可知道，虎头寨的五当家的身份？”李觉问道。
叶尘摇了摇头，不知道李觉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虎头寨五当家的就是虎头寨五当家的，还能有什么身份。
“他是虎头寨寨主龙虎的亲弟弟，他一直以来一勇猛著称，一直是虎头寨的一大杀手锏，大纪山那一次保护商队的也是我庄内精锐护庄，但是虎头寨五当家的带人一个冲锋，我数百护庄无人能挡。”
叶尘沉默，李觉接着说道：“而这个令我李家庄护庄毫无还手之力的五当家，让叶教头带着二十来人，轻而易举的取掉了性命，所以我父亲觉得，叶教头可担此大任，此役之后，我李家必有大谢。”
叶尘一惊，李觉这意思是要叶尘带着人去支援濮阳。
“叶教头意下如何？”
“此事容我考虑考虑。”叶尘是在担心林心怡不答应。
“叶教头面对数百悍匪眼睛都不眨一下，对这点小事还要考虑？优柔寡断可不是英雄的作风。”李觉牵过叶尘的手，把叶尘拉到城墙另一面，只见庄内城门下，数百护庄已经整装待发，李觉接着说道：“蛮子一万先锋今夜便到，我们动作不快一点，待蛮子围城，我们如何进城？这下面七百余护庄只要叶教头一个点头即刻便可出发，我知道叶教头的思虑，林心怡那里我自会为叶教头摆平。”
叶尘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李觉的眼睛，后者并不闪躲，过了一会，叶尘重重的点了点头。李觉笑了笑，说道：“下面四百多人是叶教头带的护庄，另有三百余是庄内精锐，我已经吩咐下去，去到濮阳，他们会全听叶教头安排。”
李觉牵着叶尘的手，显得十分亲昵，他把叶尘拉到城门下，他指着队伍前骑着马的汉子说：“这是唐平，唐平带领六百余护庄精锐数年来护我庄内平安，能力不俗，此行定是凶险，他随叶教头去也好有个照应。”
唐平向叶尘点头示意。
这话叶尘越听越不对劲，李觉这话中的意思有点像是叶尘等人会一去不复返一样。
王秦他们都穿上了李家庄自制的红色战袍，叶尘走来，他轻轻的叫了一声大哥，叶尘点了点头，早有一个下人将玉龙牵了过来，他的装备都整整齐齐的挂在玉龙身上，叶尘嘴角一勾，看向李觉，后者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叶尘心想，李家人能混到今天，果然个个都不是易与之辈，李觉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却一点点的带他入坑，直到现在他才潘然醒悟。
李家庄的下人拿出一身红色战袍，给叶尘穿上，全程叶尘不用动手，叶尘一阵苦笑，穿好后他跨到了玉龙背上。
“叶教头，祝你们此行平安。”李觉说道。
叶尘策马正要走，后面却传来了一个声音，在众人纷纷转头，随即齐齐瞪大了眼睛。
“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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