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狂风骤雨前
诚如林渠所说，他们从幽州九死一生逃了回来，那他身后的这些人必定经历的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险，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都是经过战火一层层淬炼，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都是那些新兵蛋子遥不可及的精战之士。一个百战精兵难得，人所共知，而林渠身后便站着数十个百战老兵，他们的战力完全可以和王秦等人匹敌。
叶尘不得不起爱才之心，他问道：“你们从幽州历尽艰险逃回来，有什么打算？”
“我们本来是想去玉岭关找我们的大部队的，但是刚进濮阳城就听说蛮子快来了，城中又正好缺人手，我就想着留下来，反正去哪里都是杀蛮子，我们又何必舍近求远，我这些兄弟奔波太久，他们是得歇一歇了。”l林渠叹了口气说道。
“那你们在这里听谁的？”叶尘问道。
林渠摇了摇头，说道：“你看我们这身打扮，说是官军人家根本不相信，要不是这里缺人手，恐怕我们早被赶出城门了，在这里我们只听自己的。”
“诶，叶兄弟别只说我，说说你吧，看你这样子，这些日子在濮阳应该过得不错。”林渠拍着叶尘的肩膀说道。
“马马虎虎，都是替人卖命。”叶尘有点自嘲的意思。
“叶兄弟身手不凡，去哪里都好，只希望别埋没了兄弟这一身武艺。”
“莽夫而已，只盼这一战能保住性命就好。”
一声凄厉的号角吹响了，军营里的人循着号角传来的方向望去，大地开始不受控制的震动起来，隐隐有闷雷一般的声音掺杂在号角声中，未几，号角声停，大地的震动越来越急促，闷雷一般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熟悉这种声音的人脸上都出现了凝重的表情，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大队的骑兵在靠近濮阳才能做出如此大的动静，显而易见这些大队骑兵就是漠北的蛮子。
濮阳城北门以北的地平线渐渐出现的一排火线，随着时间的推移，火线越来越大，然后变得零碎起来，孙易青将手搭在女墙上，感受着来自大地的震动，孙易青此时的脸色极其凝重，城下的火光密密麻麻，都是胡人手中举的火把，以孙易青多年的经验看来，乐陵关方向传来的消息没有错，来濮阳的胡人先锋兵力不下一万。
今晚夜已深，胡人没有攻城利器，今晚攻城的几率很小，但是明天就难说了。所以孙易青还有一夜的喘息之机，他看着那些火光慢慢向这边推移，直到离城只有两百步的时候火光停了下来，孙易青遥遥可闻城下胡人的喧闹声。
过了好久，孙易青透过火光隐隐看见胡人正在安营扎寨，完全没有攻城的意思，孙易青松了一口气，他转身吩咐完今晚的巡逻和警戒事宜之后便下了城头，他懒得走来走去，就在北门的废墟中找了一间比较完好的房子，当成了临时的战时指挥所，他将这次进城的乡绅世家都请了过来，和他们商议明日的守城事宜。
叶尘自然在邀请之列，但是林渠没有接到邀请，因为他不在濮阳乡绅世家的名单上。叶尘进了指挥所内，这个房间不大，他们受邀的人站在里面刚刚好，不显得拥挤，也不显得空旷。
孙易青首先感谢了这些乡绅世家能够带兵过来救援，然后简单的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势，然后又说了明日的守城安排，但是具体哪一家站在哪一个位置上，孙易青没有明确的表示，他也是个聪明人，他要是凭自己的主观意识安排好了这些人，肯定会引发某些人的不满，孙易青知道这些乡绅世家有多难伺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得罪他们，现在是非常时期，孙易青必须得装装孙子。
最后，孙易青决定抽签来选各家明日守城的位置，这是最公平的办法，众人没有异议，抽签开始，众人都怀着小心思，谁都不想抽到北门防区，因为北门是蛮子进攻的首要目标，这显而易见。
众人轮了一圈，各自拿着签，叶尘很不幸抽到了北门，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接着便有军士将他们手中的签一一收回，然后做了记录，以防抽到北门防区的人不认账。
孙易青一再强调明天守城众人一定不能耍性子，一定要听指挥，甚至他将这次守城的性质升到了道德层面上，就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明知乡绅世家听不进去，孙易青还是要做做努力，因为明日一战，容不得有丝毫差错，这一万骑兵不过是胡人的先锋，他们数万主力还屯在乐陵关，所以后面还有一个大考验。
明日一战不容有失，孙易青鼓舞了一下士气，便让屋内的人回去准备。
叶尘回到军营内，王秦等人围了过来，叶尘简单的和他们说了一下这次会议的内容，然后告诉他们，他们明天要守的是北门，唐平没多大反应，王秦等人是叶尘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所以他们毫无异议。
叶尘注意到在一旁落寞的林渠，他走过去说道：“你明天打算怎么办？”
林渠摇了摇头，这一次会议没有林渠的份，他连明天的安排都不知道，说来可笑，他一腔热血带着兄弟留下来想为濮阳出点力，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不如，明天你和我们去北门吧！”叶尘提议，林渠抬起了头，眼中流露着犹豫，叶尘接着说道：“我们留在这里，什么都不为，只是为了保住濮阳，保住纪州，让纪州百姓不受蛮子屠戮，不管你站在那里，只要你面对的是敌人，你就是一个合格的军人，相信我，明天你们所有人只能看到我的后背，直到我倒下。”
叶尘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林渠想起了源城外，那个一人一刀杀退悍匪的男人，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今夜注定时无眠之夜，濮阳城内灯火通明，城头上可见一队队巡逻队正在紧张的巡逻，不时城上的士兵会向城下扔出一支火把，给一些城下的视野，以防胡人深夜偷城。
这一夜，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所有人都闻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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