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蜥蜴妖的葬礼
夏策的伙伴们互相对看一眼，小离不喜欢柳三竹，柳三竹还记着婆婆上次的事，婆婆又和小喜……众人各自别过脸，肩抵着肩，互相制衡。
但是夏策明白，这群“嘴硬”的人其实心里早就把对方看成了伙伴。
他憋着笑，“所以，你能查到吗？”
水黾妖爬到夏策胸前，扒开他的衣服，钻进去，“我已经查到了，现在就出发，我来指路！”他细长的腿向前一指，“出发！”
诶诶，刚才不还是叫他主人吗？怎么刚说完是同伴，他竟俨然自己是主人的样子？
夏策哭笑不得，“那个，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了再说？”他看着蜥蜴妖的尸体，“我没办法让她就这样待在这里。”
众人停止了争夺一块地方或一点空气，默默的、安静的，从柳三竹开始退向屋外。
“我去采点花。”小喜看蜥蜴妖的床里有花认为她会喜欢。
“我去找找有没有蜡烛。”小离走到门口，“要是没有就去商店找找，不会太久。”
只剩婆婆留在房间感慨，“臭小子，谁都要经历这一天，起码她也活了足够的年岁。”夏策知道婆婆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伤感的气氛蔓延开来，似乎是自己一不小心弄成这样的？
他果然是冷场王，不是，已经变成了悲场王了。
蜥蜴妖身上似乎再没有更多的证据留给夏策了，他看着这位受尽折磨，归于尘土的老妖，自己能做的除了再给她一个好的安葬地没有更多了。
他记得这部漫画妖族和人族的葬礼区别是很大，但是蜥蜴妖没什么戏份，夏策不记得，他凑到婆婆跟前，“您知道蜥蜴妖一般如何下葬吗？”
“据说是能在家中找到蜥蜴妖出生带来的第一次褪下的皮，用那皮包裹住他们，就会慢慢消解尸体，最后成为一颗黄豆大小的石头，有人会留下，有人会将它归于自然中去。”婆婆说完已经着手开始在房间搜寻，“像到了她这个年纪，应该就准备好了。”
“大概会是什么样子？”夏策带着水黾妖也开始搜寻，“会用什么东西包起来，又或者有其他的容器？”
婆婆摇摇头，“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巨人族并不需要这个东西，我们的死亡是神形全都消散，什么都不留下来的。”
这样的话，如果阿莲不是死在婆婆身边，她甚至都没见过她最后一面？
夏策不敢问，问了恐怕房间里的悲伤会逼得他赶快逃离出去，“嗯，我知道了。”
此后二人再没有任何交流，直到水黾妖在床脚的小盒子里找到蜥蜴妖的皮递给夏策。
那皮的手感摸起来就像是新生婴儿的皮肤，柔滑稚嫩，夏策打开的时候它还没有手掌大，大概是蜥蜴妖刚刚生出来时候的大小，“婆婆，这怎么装？”他有些犯难。
婆婆看到之后也颇为惊讶，“竟然是这么小的东西？”她拿过去小心翼翼观瞧了半天，尝试性的走到蜥蜴妖身边，当那皮碰到蜥蜴妖身体的一刹那，闪过一丝白光，跟着瞬间变大。
银白色的皮囊一点点附着在已经死去的尸体上，让他看起来宛若新生，就好像走了一场轮回。
“我们是不是太早了？”夏策忽然意识到其他人都还没回去，“难道不需要遗体告别吗？”
“妖才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其实最后凝结成的那个精华也是一样的。”婆婆的眼光中有羡慕，夏策捕捉到了，还有伤感，他想扯开话题，于是没话找话的说：“这皮的弹性真好，其实不用褪后面也会自己长起来的吧？”
婆婆没搭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皮囊将蜥蜴妖裹满，小喜从屋外进来，她走上前并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就像早就知道会经历什么似的。她把花放在蜥蜴妖的面前，“妈妈走的时候也有类似的白光，但是最后……”
婆婆眉头微微凝滞，“那个时候有你陪着你妈妈，真好。”
小喜大概从来没听过婆婆这样温柔的话语，诧异地看向夏策。夏策努努嘴，用眼神鼓励她，唇语道：“抱抱她。”
小喜看懂了，迟疑了好一会儿，轻轻抱住了婆婆，虽然不似和夏策时候那么温柔，却依然惹得婆婆泪眼婆娑，“小喜……”
更多想说的话似乎都融入了那沉默之中，而沉默的力量往往比话语要强大得多。
“婆婆。”小喜轻唤，更加有力地抱紧她，祖孙俩似乎一瞬间就将之前所有的误会都解开了，也将之前所有的尴尬、不满、抱怨全都抛开。两颗心真真正正的依偎在了一起。
不知这里是不是还有轮回和魂魄，如果蜥蜴妖知道，相信会觉得自己的死多了那么一点价值。
婆婆感激的看了夏策一眼，“谢谢。”没有出声，但是夏策听到了，他耸耸肩。
蜥蜴妖开始缩小，逐渐从占满了整张床而向某个中心点不断缩进，最终变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石头，安静的摆在床的正中间。
小离从外面回来，身边跟着柳三竹。
柳三竹的漂浮高度明显比刚才矮了不少，看来肚子里的货物又加了很多，夏策看着他把蜡烛、香炉还有黄色的飘带拿出来，一一分发，忽然就有了那种葬礼才有的肃静感。
小离将身上的衣服染成白色，连尾巴也没放过，一句“我吃过蜥蜴妖婆婆的饭菜，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那时候她还病得没那么严重，可以下床。”之后开始哽咽，这迟来的悲痛绵密得像是钝刀，好像不伤人，却一点点在心头磨损出痕迹。
其他人和蜥蜴妖的情感不深，却因为这么一传染，眼眶泛红。
水黾妖是最夸张的，按说他是最后一个见到蜥蜴妖的。结果这么一闹，刚刚还急着要走的人现在哭得最伤心，多过他身体成倍的水从那双夏策基本找不到的眼睛里冒出来，一个没注意将整个屋子都灌满了，门口因为设了门槛，所以也流不出去。
众人本来碍于气氛谁也没有说话，但那泪水已经开始漫过脚踝，眼看着就要流到院子里去，而且非常粘稠，弄得极不舒服。
“别再哭了！”众人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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