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我是谁?
“喂喂喂，你还说不说了？”高频稚嫩的女声带着孩子气的不满钻进夏策的耳朵，刺穿他的耳膜。
他醒过神，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中年母亲和孩子，又看了看手里的洋娃娃，恍然道：“说说，故事最后，王子吻醒了公主，两个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没意思，又是这种结局。”女孩子憋憋嘴巴，手指指向夏策手中的娃娃身上，“叔叔，我要这个。”
夏策一愣，看看手里的娃娃有些为难，这种胡萝卜色发色的娃娃可是限量版，现在的小孩子眼光都这么毒的吗？
他摸摸女孩子的脑袋，“这是非卖品，用看来展示的，都用旧了，不好看了，不然……”他指着面前的盒子，“这些都是全新的，你挑一个，叔叔给你打折。”
一听打折，牵着小女孩的妈妈来劲了，忙看过来，“打几折？”
夏策思忖片刻，比出个手指道：“八折。”
“那不等于没打吗？”中年母亲皱着眉头拉起自己女儿的小手就打算离开。
结果，那个孩子或许是真的喜欢，忽然大哭起来，“我就要叔叔手上的那个，我就要！”
她母亲一见自己的孩子哭就心软，忙一把抱住她，“好好，宝宝不哭不哭，妈妈给你买。”
跟着，她也指向夏策手里的娃娃说：“这个二手货多少钱？一般都是半价，而且你刚才说打折，半价之上再打折的话是……”
夏策哭笑不得，连忙拦下对方掐指算账的手，“这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价格也不是这样砍的，您肯定去店里买过东西，折扣都是不共享的，你只能享受其中一个。”
中年妇女却不高兴了，一把甩开他，“你干嘛！大庭广众动手动脚的不怀好意！”
啥？他真是冤枉啊，就算要动手动脚，也不会对着一个已经有孩子，还长得很抱歉的阿姨啊！
“大姐，您和您女儿过来之后先是要求我说故事，现在又要我把手里的贱价卖给你们。我是销售人员，不是小丑，您这么干是不是不太妥当？”
“嘿！你叫谁大姐？谁是你大姐？！我有这么老吗？！”女人叫嚣着举起手，指尖点着他的鼻子，不停颤抖。
夏策后撤着身子，叫了声“阿姨。”，连她的辈分都跟着提高了，“这我真的不能卖给你，折扣也只有八折。您要是买不起就先让让，后面的还要买呢。”
“就是就是，你还要不要买啊？”身后排队的开始起哄。
“占用大家的时间是很不道德的。”
“该不会是买不起吧？”
……
女人气得跳脚，“你等着，等我投诉你！”说着抱起哭闹不止的孩子，径直离开。
夏策无奈地摇摇头，微笑着对后面的顾客说：“好了，我们不要去管这位犯更年期的大姐了，想要什么跟我说，有现货的给你们拿现货，没现货的我会登记，快递给各位。”
销售会得以顺利进行，夏策手上的货全部卖空，门店的店长在展销会结束的时候找到他，拦着他的肩膀道：“不愧是金牌销售，厉害啊！”
夏策陪着笑脸，“您过奖了，我再怎么厉害不都是您带出来的吗？所以说到底都是您厉害！”
“哈哈哈！”男人前仰后合一番，指着夏策的鼻尖说：“我早就看好你，你就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以后就跟着我好好干！”
“好。”夏策见到男人离开的背影长舒一口气，不知自己还要对着这位心眼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顶头上司到什么时候。
他拿出陪了自己一天的娃娃，“今天谢谢你了，你也辛苦了。等我以后有了本事，赚了大钱，我一定给你买一个好看的房子。”说着准备将娃娃放进包里，却忽然觉得娃娃的眼睛眨了一下。
他狐疑着将娃娃的脸正对着自己，细细盯着她的眼睛。
忽闪——
“妈呀！”他吓得将娃娃扔出去，结果娃娃却一点点朝他蠕动，他双手撑地不停向后挪动，“有鬼，有鬼啊！”
他奔出展销会，冲向自己的小毛驴，插好钥匙，扭动油门，疯狂朝道路上行驶，因为太过急躁完全没看见侧边忽然驶出的卡车。
他只感觉到巨大的冲力将他和车子弹上天空，几秒之后，又坠入地狱，和地面撞击出的砭骨之痛让他难以忍受地发出惨烈的叫声，而卡车司机像完全看不见这一幕似的，直冲冲开过去，再次碾压过他的身体。
感官已经麻木，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耳边只剩下“嘎吱嘎吱”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黑暗淹没了一切……
“喂喂喂，你还说不说了？”高频稚嫩的女声带着孩子气的不满钻进夏策的耳朵，刺穿他的耳膜。
他醒过神，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中年母亲和孩子，又看了看手里的洋娃娃，恍然道：“说说，故事最后，王子吻醒了公主，两个人幸福快乐……”
夏策忽然顿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切异常熟悉，就好像第二次经历一样。
“怎么又不说了？！”中年母亲愤愤然，她身边的孩子看上了他手里的娃娃，哭着喊着要。
接下去他会和这位母亲吵架，然后其他人会站在他这一边，再然后……
夏策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但是心里没来由的恐惧令他窒息，让他听不见任何人说话，也看不见眼前的场面，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
“不好意思！”他拿上身边的背包，把工作牌往身边的同事身上一挂，“你来卖！”然后飞奔出了展销会的现场，在一堆小毛驴中间找到了粉色的那台，插上钥匙，扭动油门，直奔上道路。
卡车从侧边驶出，他感觉到自己受到一阵撞击，弹飞，落地、碾压……
“唉，这次怎么比上次还快？”他耳边最后听见了这样一声叹息，却不知道是谁说的，他看不见对方，也摸不着对方，他甚至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谁。
“喂喂喂，你还说不说了？”高频稚嫩的女声打破夏策的思绪。
他定睛看着眼前人，“我手里的娃娃我不卖。”说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解下工作牌，颓然地走出展销会门口，自言自语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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