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沈四海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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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沈四海的喜事

  

    沈四海戴着一顶破旧棉帽,身穿棉裤棉袄,袖着双手,坐在墙根处,正和一帮老爷们侃大山。这时候,一辆轿车缓缓驶了过来。

    轿车停下后,走下一位女人。但见那女人,四十岁的模样,长得浓眉大眼,一头秀发,高挑的身材,外穿一件米黄色呢子大衣。她来到人群前,樱桃小嘴开了口:“请问大爷,沈四海家住哪里啊?”一个脖子围着蓝色围巾的男人左右瞧了瞧,然后说道:“他刚才还在这儿胡咧咧呐,这会不知跑到哪里撒野去了。”女人哦了一声,她又问:“那他家在哪里啊?”围巾男人站了起来,用粗糙的大手指着胡同说:“顺着这条胡同一直走到头,左转弯最西边那家就是他家。”女人谢过围巾男人,转身上了车。那帮老爷们摇头翘脑,神色惊讶。围巾男人说:“莫非沈四海这个光棍汉交上了桃花运?”说完,他把头摇了摇。

    女人驱车来到沈四海家。一座低矮的土房小院映入她的眼帘。栅栏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门锁,不知沈四海去了何处。

    沈四海的家四邻不靠。它卧在清泉河堤的转弯处。房子倚堤而建,院前边是一片杨树林。女人环顾一下四周,感觉万物一片肃杀。寒风凛冽,枝条昭昭。女人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把大衣衣领往前拽了拽,原地转了几圈,好像有点支撑不住,直接钻进了车里。

    这时候,河堤上一座废弃的小屋里,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那个女人。这个人正是沈四海。

    刚才,那个女人下车的一瞬间,沈四海就感觉有点面熟。他努力搜索自己的记忆,忽地想起来了,那个女人是他救过的一个人。

    那是今年秋天的一个下午。沈四海去县城办事。他路过河面上那座大桥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越过栏杆,纵身跳入河中。沈四海疾飞如虎,他扔掉手中的破包,一个猛子扎入河里。他以熟练的游泳动作快速向女人游去。

    女人浮在水面上,被水呛的大呼小叫,险些沉了下去。沈四海拦着女人的纤腰向岸边游去。他用尽全力终于把女人拖上了岸。

    岸边上围观的人们七手八脚把女人抬到河堤上。有一个中年男人好像懂点医学知识,他把手指放在女人的鼻腔下测了一下,然后双膝跪地,双手用力按压女人的胸腔部。一会功夫,女人哇地一声吐出大口河水。沈四海见女人醒了过来,瑟瑟发抖的他偷偷的回家了。

    沈四海在小屋里点着一根劣质烟卷抽了起来。他想,女人来找他无非是来感谢他的。他正好碰上举手之劳做点好事也是应该的。他不愿意让人家谢他,更不愿意让人家花钱买东西破费钱财。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能为自己积点阴德。沈四海打定主义不见那个女人。

    寒风刮的更紧了,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女人的轿车正在调头。沈四海看着轿车消失在村头,他才站起身来。他用手扑打了几下腚上的尘土,然后下了河堤,往家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沈四海还在睡梦里,就被一阵叫声惊醒。他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他从被窝里爬起来往外一瞅,那个穿着鲜亮的女人正站在他家的大门口。看她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沈四海动了恻隐之心。他迅速穿戴好衣帽,跳下土炕,直奔大门。

    女人进了屋,扑腾跪在地上。她说:“我是来谢恩的,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沈四海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女人接着说:“我是三十里堡人,姓单,单名一个菊字。十年前我和我男人离开农村来到城里闯荡。由于勤劳能干,我们两口子很快摘掉了穷帽子,过上了好日子……可谁知,好日子刚开头,我那花心的男人带着全部存款和一个小姑娘跑了,从此再无音信。我着急上火住进了医院……一检查我竟得了癌症。顿时,我万念俱灰……”说完,女人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沈四海摊着手,劝说女人快起来。他嘴里嘟囔道,“是个苦命的女人。”女人从地上站起来,坐在一把用铁丝缠帮着四个腿的椅子上。他苦笑一声:“将就着坐吧。”女人说没事。然后她又问:“家里就你一个人?”沈四海挠了挠额头,不好意思地说:“不瞒你说,由于家里穷,我四十了也没娶上媳妇。爹娘都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女人哦了一声。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家徒四壁。

    单菊和沈四海又闲聊一会,又说了些感谢的话,就起身告辞了。

    到了晚上,单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以前发生的事情像放电影似的在她脑海里闪过。她想着想着,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酝酿成型。

    一向傻吃迷糊睡,一觉睡到天亮的沈四海那天晚上失眠了。他睁眼闭眼全都是单菊的身影。女人的体香还在屋里弥漫,他鼻孔嗅了几下,咽了几口唾沫,抹了一下胯下那坚挺的物件,嘴里稀里哗啦说了一通,就努力地闭上了眼睛。

    东方鱼肚白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太阳悬在头顶,已是晌午。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很不情愿地钻出暖融融的被窝。

    时间平稳地向前流淌着,沈四海的日子更是平淡无奇,没有丝毫涟漪。他救单菊以及她来他家酬谢这档子事,沈四海已渐渐淡忘。

    年关将近。这日,沈四海腋下夹了一条布袋想去集市上采购年货。他刚出门,就看见单菊从车上笑盈盈地下来了。她说:“沈大哥,我给你送年货来了。”沈四海听后,甚是激动。他说:“让你破费了,谢谢啊。”单菊说:“不客气,我的命还是你救的呢,应该的。”她打开行李箱,沈四海把鸡鸭鱼肉另加两瓶好酒都搬了下来。

    沈四海和单菊进了屋,落了座,她对他说:“我前段时间去医院做手术,没能来看你。”沈四海用手蹭了一下鼻子说:“不用来看我,那事别老是放在心上,都是过去的事了。”单菊格格地笑了:“是你救了我,我可不能忘记救命恩人啊。”说的沈四海不好意思,只顾低着头,用手揉搓脖子。

    送走单菊,沈四海炖了一只鸡,烫了一壶热酒,自斟自饮起来。刚喝了一杯,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喊他:“四海,你小子喝酒也不叫老哥一声,自己喝闷酒多没劲啊。”说着,来人进了屋。

    沈四海没有起身,也没有言语,只顾自己低头喝酒。那人抓起酒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下手从碗里抓了一块鸡肉啃了起来。他随吃随说:“你小子是不是走桃花运了啊,我看那小娘们挺俊的,要不哪一天咱哥俩把她收拾了?”这时,沈四海猛地站起来,挥拳打向那人:“沈蚂蚱,我操你八辈祖宗,你都二进宫了,你不怕第三次啊!”

    沈蚂蚱也毫无畏惧,伸手接拳。两人扭打起来。最终沈四海体力不支,被沈蚂蚱打得头破血流。末了,他恶狠狠对沈四海说:“那小娘们若再来,你告诉老子一声,老子想睡她。要不然老子就打断你的腿。”说完,把桌子上的那瓶酒掖在怀里,气昂昂地走了。

    沈四海呸了一声,“沈蚂蚱,我日你娘。”他随后找了一块烂布把伤口包扎起来。他坐在椅子上气呼呼地抽着烟卷,美好的心情被沈蚂蚱搞得乌烟瘴气。他恨死他了。

    沈蚂蚱是村里的恶霸。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第一次因偷盗被判了刑;第二次因强坚妇女又被送了进去。他刚才放下恨话,想睡单菊,凭他的德行,他很有可能做得出来。这会儿,他倒担心起单菊的安全了。他心里期望单菊可别再来了。他双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沈四海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他带着干粮和水徒步去了城里。他想告诉单菊让她别再去他村了,沈蚂蚱是个可怕的狼。

    他听单菊说过她在街面上有一家门店,具体在那条街,卖什么的,他当时也没从心里走。沈四海只能一家一家的找。他跑了一大天也没找到单菊。他回到村里的时候已是半夜。

    沈四海快到家的时候,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他疾走几步,仔细一瞅,正是那恶人沈蚂蚱。他正翻岳寡妇家的墙头。沈四海气不打一处来,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坷垃使劲掷了出去。不偏不斜正好砸在沈蚂蚱的后脑勺上。疼得他杀猪般嚎叫,随即从墙头上摔了下来。沈四海躲在屋后,爽得几乎笑出声来。他见沈蚂蚱捂着脑袋回家了,他双手拍了拍棉袄也快速向家走去。

    第二年夏天,单菊化疗后又长满了一头秀发,她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开车去沈四海家。快到村里的时候,轿车被几块石头挡住了去路。单菊下车去搬石头,这时候,从路边小树林里突然蹿出一个男人。他抱起单菊就往树林里跑,单菊喊破了嗓子也不见一个人影。她绝望地流下两行眼泪。

    那男人扯开单菊的连衣裙,露出雪白一片。就在他快要得逞的时候,一声惊雷在小树林里炸响,“沈蚂蚱,你个驴日的,看刀!”那声音似火山爆发,惊得树上的小鸟扑棱棱地飞走了。来人举起镰刀朝沈蚂蚱的右膀砍去。顿时,鲜血淋漓,疼得沈蚂蚱从单菊的身上滚了下来。

    沈蚂蚱捂着刀口定睛一看,恶毒地骂了起来:“沈四海,你个孬种!你坏老子的好事,咱以后走着瞧!老子非弄死你不可!”他放下狠话,灰溜溜地逃走了。

    沈四海看到单菊那雪白的一片,赶紧把头扭了过去。单菊这才意识到连衣裙被那坏蛋给扯开了。她慌忙用手紧了紧领口,然后站了起来。她说:“化疗头发都掉了,现在才长全,想过来看看你,没成想……”沈四海转过身来说:“那畜生盯上你了。我去年去城里找过你,想把这事告诉你,让你别再来村子里。可我找了一天也没能找到你。今天这事都怨我……”

    单菊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下来。她说:“你救了我两次,你是我命里的贵人。至于那个坏蛋,咱不能怕他,以后注意就是了。”她顿了一下,又说:“咱们今天没想到以这种方式相见。见着你了,我也不去家里了,我走了,以后再来。”沈四海听到“以后再来”这四个字的时候,心里有点急,“以后不能再来了!看那坏蛋再发孬!”单菊头也没回直奔轿车。

    送走单菊,沈四海向村子走去。这时候,沈蚂蚱正在村卫生室里包扎伤口。他没说出真相,谎说哥们不小心伤着了他。但沈四海的这一刀之仇他铭记在心。

    一个月后的一天晌午,沈四海光着膀子,穿着短裤,在屋子里正修理锄具,单菊提着大包小包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被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话来。沈四海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你咋又来了,你不怕那畜生欺负你!”单菊淡淡一笑:“我不怕。我把车放在了河堤上,我从地里走过来的,没人看见我。”沈四海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

    单菊把大包小包放在桌子上,然后对沈四海说:“我来给你说件事。”“啥事?”他问。单菊坐在椅子上,郑重其事地说:“你是个好人,你若不嫌弃我是个癌症患者,我想嫁给你。”沈四海听后,如若平地一声雷,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你是城里人,我哪能配的上你啊,我就是个村里的穷光棍子。”她没想到沈四海一口回绝了。单菊曾设想,她若提出这事,他沈四海这个四十岁的光棍汉子肯定高兴的合不拢嘴。她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她心里在想,莫非他嫌她患了癌症,活不了多久?单菊追问:“你是不是嫌我是个癌症患者?”沈四海有点着急,他说:“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是嫌你有病,我是觉得自己真的配不上你。”单菊听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说:“只要你不嫌我有病,那一切都得听我的。”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一眼沈四海,然后说:“把大门关上,上炕睡觉。”坐在椅子上的沈四海被惊的几乎跌落到地上。单菊这时候已走到炕前开始解衣扣。沈四海看她要动真格的了,他从椅子上溜了下来,一溜烟跑了。

    沈四海又跑到河堤上那间小屋里去了。他坐在那里,密切注视着院子里的动静。他看见单菊一会出来,一会进去,不知她在忙活什么。太阳落山了,也不见单菊来河堤上开她的轿车。沈四海没了办法,只好下了河堤往家走去。

    沈四海来到大门口,大门从里面上了锁。他纵身一跳翻墙而过。他推屋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月光透过窗户映照在炕上,银光一片。单菊片甲不留地躺在炕上,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你该‘进家’了。”她说。沈四海似懂非懂,他慢慢地走到炕前,看着炕上的风景,就感觉整个身体在燃烧。他扯掉短裤,老虎扑食般朝炕上猛扑了过去。一声尖叫划破天空,吓得屋子里的一对白鸽呼呼地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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