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梦回撒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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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梦回撒哈拉

  

    “阿姨,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爱您的女儿!我跟龚喜在一起五年了,我们已经准备好建立一个我们自己的小家庭。”男朋友微笑着对龚喜的母亲说。

    “听龚喜说,你现在自己当老板,公司有多大呀?”

    “公司刚成立不到一年,是一家小广告公司,算上我有5个人,但是现在运转良好。”龚喜的男朋友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笔挺。

    “哦,我有一个忧虑哈,你看现在生意这么难做,你这家公司将来会不会……?啊?”

    听母亲这么问,龚喜立即皱起眉头。男朋友依旧自信满满:“阿姨,我理解您的顾虑。天有不测风云嘛,商场如战场,但是我在广告行业待了快10年,经验和资源都是有的。我如果不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是不会贸然行事的。”

    “那你怎么不在之前的公司继续做呢?龚喜说你不是那个什么销售部主管吗?”

    “人各有志吧,现在是创业的时代,我想趁年轻拼一把!”

    “你比龚喜还大一岁吧?”

    “大两岁。”

    “哎呀,那你都34了,也不年轻了,你这个年纪早就应该稳定下来了呀。你看我家龚喜,马上要做总监了。”

    龚喜满脸的不快,又不敢说什么。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我父亲在一所小学当老师,母亲10年前下岗了,现在开了一家成衣铺。”龚喜男朋友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

    “哎呀,小刘啊,阿姨是个特别直率的人,说话很直接,你别往心里去啊,我觉得你们两个人不合适。成熟的婚姻需要非常稳固的经济基础才可以长久。你明白阿姨的意思吧?”

    ……

    正时五一小长假,火车站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依次检票进站。

    “我们分手吧。”龚喜说完这句话,男朋友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就走。

    龚喜一直目送男朋友通过安检,消失在候车厅拥挤的人群中。

    她愤怒地把手机扔到地上,捂住脸,蹲在地上。

    过往的人群,拎着大包小包,不停地从她身边走过,像看热闹一般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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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豪酒店2708房间。

    龚喜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窗外绚烂的烟花,一朵又一朵,五彩缤纷。如果不是母亲的强势阻挠,此时此刻,她应该和自己的新婚丈夫一起,待在自己温暖的小家里,迎接新年的到来——那样的场景,龚喜期盼了很多年!

    龚喜拉上窗帘,坐进被窝里,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换着一个个频道。

    母亲曾经说过的话,像刀刻的一样,深深印在她的脑子里:

    “你怎么找了这样一个男人!30多了还一事无成,以后说不定还要靠你养着。男人会赚钱最重要。”

    “小刘人长得确实不错,有长相,个子也高,但是这不能当饭吃啊!你看看你爸,玩了一辈子,结婚这么多年,往家里拿过一份钱没有?”

    “上次人家给你介绍的那个交通厅的男孩子,独生子,家里条件又好,长相也不比小刘差,你就是不同意,让你见一面,你都不愿意。”

    “你不要怪妈妈狠心,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不知不觉的,伴随着窗外喧闹的烟花,和电视屏幕里的喜气洋洋,龚喜歪着头睡着了,一夜无梦。

    8点整,手机闹钟响起。龚喜拉开窗帘,一片耀眼的阳光洒在脸上。

    洗漱完毕,她泡好一杯咖啡,把电视换到财经频道。看财经新闻,是龚喜保持了10多年的习惯:上大学的时候是用录音机听《央广财经》,工作以后是在公交和地铁上用手机翻看,后来买了车,又每天准时打开车载广播。她相信,每天早起了解最新的财经信息,可以保持自己的商业敏感(而不仅仅是为了寻找谈资)。

    人不能因为忧伤的过去,而放弃体会现在的快乐!

    吃过早点,龚喜开着自己那台白色吉普车,来到自己最喜欢的一家独立书店。

    书店在一所著名的大学里,位于半山腰上,这里以前是一栋巴洛克风格的别墅,几年前被一个老板买下来,改成了独立书店。书店里除了每周更新上市的新书,还有一排排书友送来的旧书,这些旧书是多数老顾客来此的目的,因为总能淘到宝贝。

    每次来到这家书店,龚喜都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和惬意,好像这里是自己的精神归宿。来到这里的人说话都很小声,只有偶尔从头顶或是脚边,传来的几声娇滴滴的猫叫,那是老板收养的两只流浪猫,一只通体全黑,叫做“煤球”,另一只满身橘黄,叫做“金条”。

    龚喜漫步在一排排书架里,目光轻柔地看着一个个书名。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名字照进她的眼睛里:“三毛经典作品(上)”。这应该是上下两册,这套书龚喜再熟悉不过了。

    她取下这本书,封面是台湾女作家三毛,穿着一身连衣裙,跟几个非洲小孩,站在一片黄沙戈壁之中,三毛的笑容,总是那么自信而温柔。封底是三毛被丈夫荷西搂住腰身,坐在一排台阶上,这是龚喜在学生时代无限神往过的画面。

    龚喜上初中的时候买过这套书,后来送给了前男友刘芳洲。

    她端着这本书,坐到书店咖啡区的沙发里,她翻开上册,前几页的黑白图片瞬间把她带回曾经的日子。

    “一辈子的爱恋从这里开始”,这句文字旁边是三毛与荷西正在登记结婚的照片。同页另一张照片是一个白色的骆驼头骨。龚喜曾经对刘芳洲说:“我要是有一个这样的骆驼头骨该多好,到时候摆在咱家的客厅里。”

    《一个男孩子的爱情》、《警告逃妻》、《哭泣的骆驼》、《梦里花落知多少》……这些文章里的画面,曾经无数次出现在龚喜的白日梦里,他也曾向往有一个荷西那样的丈夫。

    后来,她和同是三毛读者的刘芳洲走到了一起,刘芳洲比她大两岁,但她总是叫他“弟弟”。

    “别没大没小啊,我比你大!”

    “你没听说心理学家说吗,男人的心智比同龄的女人一般要晚熟3年左右。”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三毛,也只有一个荷西,龚喜知道爱情和婚姻不可复制,她不是三毛那样的女人,刘芳洲也不是荷西那样的男人。但是,她和刘芳洲能够走到一起,完全是因为他们都认同荷西关于婚姻的观点:丈夫和妻子并不是上帝劈开的两半,两个人应该是彼此独立的,“你是一整个儿的,我也是一整个儿的”。

    龚喜翻开正文,再一次回到她梦里的撒哈拉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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