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银面男子
“人生在世，若已是身不由己，何不好好珍惜这仅存的自由？须知笑是过，哭亦是过。”
身后安静无声，不再言语。
黎歌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来看到若有所思的她。笑笑闪身而过。
恨春跟了上来，两人一路无话，来到庭院的小亭子里坐下。
“姑娘方才种了什么？”
“希望！”
“恨春不懂。”
“是蒲公英的种子，每当初春来临，蒲公英抽出花茎，在碧绿丛中绽开朵朵黄色的小花。花开过后，种子上的白色冠毛结为一个个绒球，随风摇曳。种子成熟后，随风飘到新的地方安家落户，孕育新的花朵。曾经我希望能化身为蒲公英的种子，而今，只要能看着它发芽成花，花罢成絮，因风飞扬，让它替我看尽天下。”
“好一个看尽天下！”低沉浑厚的讽刺倏的响起。
两人同时站起，看向亭子右边的竹林里走出的男人，银色的面具熠熠生辉。
黎歌秀眉微蹙，心中不禁疑惑，这男人的声音怎会如此耳熟？
身旁的莫恨春已抱拳行礼道：“属下莫恨春拜见首领！”声音清澈响亮。
可是令黎歌诧异的是莫恨春的态度，是怎么一个男人，能让高傲冷静的她如此恭敬？
“春儿辛苦了！”
“首领说笑了，能为首领效劳是春儿应该的！”抬头，微翘的大眼精灵的看了我俩一眼，又说：“春儿有事，不打扰了。”
银面男子温和的一笑，言道：“那你去吧。”
莫恨春平静无波的眼光里闪过一丝光亮，转身走了。
直觉告诉她，他们的关系绝不止是主子和部下的关系。
“看够了吗？”
“啊！”突然出现在耳边的男声着实吓到了黎歌。
银面男子看她惊吓的神色，又笑了，却是得逞的坏笑。
黎歌被男子的态度弄的云里雾里，之前对她还是仇人相见的厌恶，可今日怎么……
“你似乎很能随遇而安。”讥笑道。
“不劳烦首领费心！今日今时，黎歌能居于世上已是老天怜悯，为何不活的轻松些。”
男子探究的眼光落在她身上，伊人远眺，颜色祥和自然。
“你不想知道你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他不信她还能如此淡然！
黎歌闭上水眸，“想告诉我，就说吧。”
“你果然是个红颜祸水！”他看着她的鹰眼里是浓浓的兴趣。
他没发现，她的纤手紧紧握成了拳。
“金盟国与玲珑国的战事一触即发，皇上忙的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其他。太后自作主张赐死华贵妃，华贵妃立薨，当夜，辰溪宫大火，三日不灭！皇上心痛不已，责于太后，禁足坤宁宫！”
男子凝视着她，想从黎歌脸上看出什么，可是她仍是一脸无关。
继续说道：“后来有人密保，当夜郡瓦国使臣之所以会离开宴席，非礼华贵妃，是因淑妃的贴身婢女受主子致使，勾引其到华贵妃之处，意欲毁其名节，失却圣宠！皇上一怒赐她五马分尸之刑！”
黎歌一颤，水眸缓缓睁开，遥望着天边的云彩，喃喃的说：“贵妃已死，何必再起血腥。”
“呵呵，大仇得报，难道不值得高兴？”
“高兴？即使手舞足蹈，欢天庆贺，对黎歌有何用？还不是在这方寸之地了此残生？”
“你的命是我的！你今后如何，也应有我来决定！”男子的霸气不经意间散发了出来。
黎歌了然一笑，不再言语，走出亭子。
银色面具下，男子皱眉看着她融在微风中的背影，纤细娇弱，却坚毅挺拔。似乎在嘲笑他的强势。
他不禁对她更加迷惑，那日原是计划秘密杀死她，好让皇上不被红颜所牵挂，专心国事，强大金盟国。
可是看到了她面对太后的毫无惧色，一派坦然，他虽有些欣赏她，却阻扰不了她的死！但就是她微笑的拿起毒酒的那一刻，他犹豫了，面对死亡，她怎么会有那么向往的表情，如同看到了百花盛开，摆脱了俗尘纠缠的欣喜，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充满了希望。
他弄不清自己的心，怎么会被她所震撼。救回她，为了掩人耳目，不惜放火烧了辰溪宫。
如今，听到仇人已死，害她的人也终身不得自由，却无丝毫笑意，泰然处之。
经历了如此的波折，若是平常女子早已成为黄泉之魂了罢，她非但没有恐惧，甚至梦想有一天看尽天下！这样的气魄，远志令人不敢置信！
她是个迷，从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便被她深深的迷住了，心被她轻而易举的俘获了……
摇摇头也向来时的路走去。
没有发现亭子后的大树后面一双绝望伤心的眼睛……
回到房里，关上门紧紧依靠在门板上，所有的力气瞬时卸下。手掌传来的刺痛提醒了她，摊开手掌，四个被指甲扎破的血窝一片鲜红。
是他！
她早该明白，世上如此霸气的男人，除了裕昊帝，便是他了吧！
他为何三番五次的救她？可他又为何不宜真面目对她？莫恨春称他首领，他是什么首领？
她心中疑窦丛生，却不得其解。
次日，黎歌因手被指甲所伤，行使不便，正坐在房间靠窗的美人榻上看书。看书，是小时候严格的父亲布置的必作功课，天长日久，却已成了习惯，一日不看，觉得绝怅然若失。况且，她看书并非是看“颜如玉”、“黄金屋”，而是“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的自然之气，天然之风啊！
“姑娘，恨春可以进来吗？”
她自书中抬起头来答道：“请进！”
莫恨春推门走进来，阳光射了进来，傲然独立的身影被光芒包围着，煞是圣洁夺目。黎歌看着眼前的女子，高傲却不乏自然，执着却不刚硬，这样的女子，正是对了她喜欢的。可是如此的环境，尴尬的关系，如同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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