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义务教育与九九乘法表与自古以来
“这么好运......”
当听到郑玄的那一本正经的提问之后，东方落差点笑出了声。
不为别的，就为老夫子拿的那本书，是【九章算术】。
“老夫的问题是——今有田广十五步,从十六步。问为田几何?”
“二百四十步，对否？”
东方落直接心算，三秒后得出答案。
“答案是一亩，亦即二百四十步。对了。嗯？公子在家可曾管账？”
“在下未曾治产。”
“那公子可曾看过这【九章算术】？”
“未曾看过，张良贤弟可是证见。”
“那好，老夫继续问。”
郑玄有些惊异地看了东方落一眼，继续提了五六个不同的问题，而东方落也迅速地答出来了。
这下郑玄可震惊了。能算出来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看上去十五岁不到的少年，却不用纸不用笔，仅仅站在那里闭目想了一瞬，便得出了正确的答案，就算是最后一个最难的问题，也仅仅难住了他十几息的时间——这分明是对术数有极高的造诣！除了那些十几年的老账房以外，年轻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公子，和老夫说实话，真的没有看过这【九章算术】？”
“真的没。张良家没的书，我家自然也没有——不如说我家一本书都没有，我家的书都是从张良家借的。”
旁边的张良也点了点头，证明东方落说的的确是实话。
郑玄意识到他碰到了一个术数的天才。
“不错，真的不错。东方公子，老夫就为你这手术数能力，就收你为入室之徒了。不过，有关五经等圣人经典，东方公子也不能松懈啊。”
“是！见过老师！”
东方落也大喜过望，立刻上前行了拜师礼。
东方落的确是走运了，不过这也多少算是一种必然——毕竟是完整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与高中教育的人，不可能九章算术这种未来的“基础题”都答不出来的地步。东方落有这个能力，那就必然有一天会被郑玄等有识之士发现。
况且东汉也不是宋明之后，靠着一手八股文就能呼风唤雨。在这个时代，术数还是相当重要的一项能力，孔子说的六艺有一项就是术数，也差不多等同于后来“数学”之概念。西汉司马迁曾用术数演算历法，东汉张衡亦以术数闻名，创造发明了地动仪。就算是郑玄本人，在年轻时，也是以术数的能力被人称为“神童”的。而【九章算术】，是在东汉被整理归纳出来的数学宝典，遥遥领先西方多年。
这些是题外话了。
......
郑玄欣慰地看着自己书房内的两名年轻弟子，为自己今天的收获感到心满意足——这等有才干的少年可是相当罕见，郑玄这些年教导的几千名弟子中，也仅有一两人能比得上这种程度的天才。
“对了，东方，”郑玄既然收他为了弟子，那么称呼自然亲近一些了，“你这心算之本领，可否和老夫讲讲怎么练成的？”
怎么练成的......九年义务教育咯。
不过东方落不想错过提高自己在郑玄心目中的地位的机会。他想了想，然后试探着说道：
“是小生在闲暇之时整理出来了一套规律，能大幅度提高术数运算的速度。”
“哦？说来听听。”
于是东方落就给这位当代大儒，介绍了传说中的小学神器——九九乘法表。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八九七十二，九九八十一。”
“此物古来已有。可说点其他的？比如这种题目......”
东方落不知道九九乘法表是“自古以来”的东西，闻言楞了一下，然后发发狠，介绍西方的数学理论。
“像这种鸡兔同笼之题，老师可以设鸡之数目为‘埃克斯’，设兔之数目为‘外’......”
东方落当场讲述了一番小学初中数学的理论。身边的张良在郑玄的授意之下，赶紧研墨，拿起毛笔记录下来。
至于高等数学，比如积分之类的玩意，他自己都没能完全掌握，就没有拿出来献丑。
“不错，不错。除去发音奇怪，倒是易于理解。”郑玄笑道，“可惜我现在遭了党锢之祸，不然老夫一定带你去洛阳找蔡邕蔡伯喈，他应该会对你的术数能力很感兴趣。”
“可是那陈留郡圉的蔡邕？”
东方落心里有数，这可是大才女蔡文姬的老爹，他怎么会不知道。不过为了配合郑玄，他也只好明知故问了。
“正是，”郑玄点点头，“他为司徒桥玄所征辟，征召为郎中，参与续写《东观汉记》。编写国史，怎能不重新演算一遍历法，整理我朝之故事。你这番方法，可以大大减轻他的辛劳啊。”
“老师放心，天子圣明，想必不久之后会解除这党锢的。”
张良和东方落都听出了郑玄口吻中的遗憾，于是齐声安慰道。
“天子，十常侍......哎！”
郑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不再作声。东方落和张良对视一眼，然后纷纷起身告退。
门外的仆人见两人出来了，便领着两人到庄园里的某个房子前，然后说道：
“两位公子就请在这里暂作歇息，待到不久之后，我等会帮公子在这附近物色一庭院。”
“有劳了。”
东方落想起张老爷之前说的“包学宿费”之类的话，连忙点头。
“所需钱财等张老爷已经托人送来了，两位公子就安心在此居住。亦可以先在东莱城逛逛。”
这仆人说完之后，便深鞠一躬，然后退出了“宿舍”。
剩下东方落和张良对视，大眼瞪小眼。
先是张良没忍住，哈哈大笑：
“看到没有！连名闻天下的郑玄夫子都以我为国之栋梁，直接收我为入室之徒弟，而你——啊哈哈哈哈！！”
熊孩子本质四溢而出。
“笑，笑，笑什么笑！”东方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知道你小子聪明了好吗？还不滚去背五经春秋三传？！当心郑夫子来日一查，发现你乃是个不学无术之辈！”
张良这才收住了笑声，但眼神还是充满了得瑟之色。
“东方大哥，我之前帮你说了好话，你可要请我吃饭呐！老实说，这几天车马劳顿，我就没能吃过一顿正常的饭菜！”
得得，还忘了这家伙乃是正宗的土豪出身，妥妥的贵公子。
“好好，谁叫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就带你去东莱城找个酒家吃饭去。”
“走吧走吧！”
张良立刻从床上跳下，催促着东方落。
哎，真不敢相信这家伙几年之后会是一个智力100的顶尖智者。
东方落看着蹦蹦跳跳的某个熊孩子，不由自主地无语望天。
——人比人，气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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