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迎新大会
晚饭一直吃到晚上八点才结束，因为担心被范太奇拉去买单，潘教授和陈君吃完抹干净嘴巴就着急走出来，留下范太奇一人对拿着账单的服务员风中凌乱。
换脸技术的确让世界变美了，无论什么时候，当你发现从你身边经过的，或者是出现在你视线的每一个人都有一副姣好的脸蛋时，男的俊女的美，你会发自内心的感到愉悦，你会对这个世界抱以美好的期待。
果然，这个世界是看脸的。
陈君和潘教授在烤肉店外等范太奇出来，等待的过程中，潘教授走到陈君身边，一只手搭着陈君的肩膀。
“小君，回去之后你跟小范要我的联系方式，以后你可是随时随地联系我，同时你做好准备在知因市扎根，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在知因市过一辈子，而是让你把心沉下来，扎扎实实地过日子，可以吗？”
陈君有点不太适应潘教授突如其来的熟稔，包括潘教授对他的称呼“小君”，还有潘教授搭他肩膀的亲昵举动。潘教授外表看起来很年轻，但陈君知道潘教授年纪至少五十以上了，也不知道潘教授多久没换脸皮。
“我明白的。”
“那就好。”
潘教授的目光不自觉落到陈君的项链上，项链的吊坠藏在衣服里，潘教授眯着眼看了一会，呢喃着说：“小君，你的项链能不能……”
“哇，这家店也太坑了，我们消费了两百多，店家也不肯给个折扣，以后我们别来这家店，太坑了。老潘，我把发票给你，你看能不能让学校报销呗。”
范太奇大大咧咧的从烤肉店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抱怨，正好打断了潘教授想说的话。
潘教授给范太奇一个白眼，顺势松开陈君，“滚蛋，之前帮你申请创业项目，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完了。”
范太奇耸了耸肩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潘教授转过身，蹙眉分别打量范太奇和陈君，然后语重心长地说：“我先回去了，小范你带着小君回去，你们两人记得好好相处，出门在外不容易，多几个朋友是几个朋友。”
范太奇：“好咧老潘。”
陈君：“好的，潘教授。”
潘教授的住所是学校职工宿舍，回去的路跟创业街的方向完全相反，范太奇和陈君送潘教授回到学校后，两人会往创业街的方向走去。
范太奇知道陈君准备回租房里，他先说：“你先别回去，跟我一起回小楼，我有些事要跟你说，也得把事情跟小周小林他们说一说。”
“好。”
陈君无所谓，反正时间还早。
两人刚回到小楼里，便听到密集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再过两秒钟，只见周素音和林怡如同小狗般跑下来，冲到了范太奇身前，把范太奇打包回来的烤肉抢走，然后果断转身跑回楼上。
范太奇似乎见怪不怪了，做个手势示意陈君上楼，同时他朝楼上大喊：“小周小林，在客厅吃吧，我们顺便开个会。”
“开会？”
陈君不明所以。
范太奇看向陈君，忽地一笑，“有新人加入，迎新会肯定不能少的吧。”
来到二楼，周素音和林怡果然已经在客厅坐好，要么拿着烤肉往嘴里塞，要么嘴巴嘟嘟正在嚼肉。范太奇从桌子底下抽出两张小矮凳，一张给陈君，自己坐另一张。
如此一来，四人围着客厅坐好了，范太奇睁大眼睛，视线陆续扫过陈君，周素音和林怡，然后他突然大力地鼓掌。
“不管那么多，先鼓掌吧，欢迎新人加入。”
周素音和林怡都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迷茫地看着范太奇。
身为主人公的陈君，也没有反应过来，反而被吓到了。
范太奇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把气氛弄尴尬了，他马上指着陈君，说：“陈君已经加入了超我群，现在他是我们工作室的一份子了。”
周素音和林怡目光同时落到陈君身上，但从她们迷茫的表情还是能看得出来，她们还是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陈君没好气地瞥了眼范太奇，他轻轻咳几声，把大家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他对着周素音和林怡，先是微微一笑，然后开口解释：“这样吧，我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一遍，听完之后大家就明白了。”
周素音和林怡不约而同地点头。
范太奇把矮凳挪到陈君对面，也准备好当一个听众。有关陈君的事，潘教授跟范太奇说了一部分，但还有很大的一部分，潘教授也不知道，范太奇更不可能知道。
迎着三个人的目光，陈君把自己的故事说了一遍，其中他省去不必要说出来的事情，例如张诗诗，例如他怎么得知潘教授，例如他感到委屈的过程，他觉得世界上没有人会对他人的悲伤有兴趣，悲伤是一件自私的事，没人会喜欢一个自私的人。
陈君像是说书人一般，极为冷静客观的把自己的遭遇，当作一个普通的故事说出来。
小时候被同学欺负，大学时自己创立“美丽60+”品牌，他和陆明聚会被偷拍的事，是他被陆明经纪人当作挡箭牌使用的事，他和萧叔唐姨相遇的时候，然后他来到知因市的事，最后是今天的事。
所有的事情说完后，陈君看向他们三人，不禁觉得他们三人的反应都非常有趣。
范太奇完全愣了，表情像是光天化日下被雷电击中似的，一双眼睁得大大的。
周素音在低着头看手机，不用问也知道，她是在网上搜索关于陈君的事。
林怡满脸的不可思议，陈君猜不出来林怡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哇，我搜到了！”
周素音忽然崩了起来，她举高手机兴奋地抖动身体，好像是比赛拿了第一名似的，“只要搜索‘陈君’两个字，马上就有好多内容跑出来，而且全是一模一样的稿件，这明显营销号串通好的啊。”
周素音猛地看向陈君，表情不由得凝滞了半秒，她立刻收敛表情和肢体动作，用愤愤不平的语气替陈君打抱不平。
“君哥，你明显就是被陷害了，我真替你感到不值，你看我搜到的内容，前五页全是一模一样的稿子，全都在污蔑抹黑你，啧啧啧，君哥你现在能风轻云淡真是了不起。”
范太奇对周素音搜到的内容很感兴趣，他跳到周素音身边，“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林怡不知什么时候摸到陈君旁边，像是看到濒危动物似的看着陈君的脸，小声地问道：“君哥，我对整容虽然不太了解，也略有耳闻，我听说整容是要在脸上动刀子的啊，就这样你还想整容？”
现代人或多或少听说过“整容”两个字，他们只知道“整容”是被“换脸”淘汰的落后技术，但没有多少人知道“整容”的确切情况，林怡能知道“整容”需要动刀子已经很罕见了。
“整容不仅需要动刀子，我跟你说啊，整容就是在脸上开个口子，然后往里面塞东西，从而达到改变容貌的效果。”
陈君故意用渗人的口气说话。关于整容的事，陈君和张诗诗认真了解过，所以他们比普通人知道的要多。
林怡果然被吓得远离陈君。
“不会吧，在脸上动刀子就算了，还往脸皮里面塞东西？果然是落后技术，活该被淘汰。”
不过林怡还是朝陈君竖起大拇指，“君哥，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勇士，我给你点赞。”
陈君淡然的笑了笑。
说起来很奇怪，林怡、范太奇和周素音当着他的面讨论换脸和整容的事，他居然不会感到羞愤，情绪没有半点起伏，以前其他人稍微提一两句，他一定情绪波动，如果别人多说几句，他会因为羞怒而选择躲避。
陈君视线缓缓落在范太奇、林怡和周素音身上，他发现这三个人在讨论他的时候，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没有半点排斥他的想法，反而像是看到好朋友走路摔跤，先是象征性的起哄几句，然后就把朋友扶起来。
陈君细细品味着范太奇三人带给他的感觉，谁知就在此时，范太奇忽然连滚带爬来到陈君身边，搭着陈君的肩膀，感慨万千地说。
“难怪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原来前段时间被网络暴力的可怜人儿就是你啊。行！别的不多说了，你来到知因市，从此以后哥罩着你，如果谁敢欺负你，哥第一时间给你出头，奶奶个熊，不就是不能换脸吗，至于从小被欺负到大吗，弄得你跟唐僧似的跑到知因市取经。
“小君，以后你就是超我群的一份子，你放心，大家都会好好照顾你！”
陈君眼神莫名其妙地看着范太奇，哭笑不得：“范太奇，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你别说的好像我牺牲了似的，听得怪渗人。”
“主要是兄弟你也太倒霉了，在我眼里，对换脸液过敏不是什么大事，不换脸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因为这两件事而受委屈，那就是大事了。”
范太奇站起来，拉着陈君就往三楼走去。
“来来来，以后你跟我们一起住了，三楼还有间空房，我今晚收拾一会，你明天就搬进来。只要住在这栋楼里，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陈君就这样被范太奇拉着走，他都不知道还有搬家的事。
走到楼梯处，范太奇却突然停下来，踌躇几秒钟后，他又拉着陈君回到客厅。
被一个大男人拉来拉去，陈君是真的哭笑不得。
“我差点忘了，有件事必须当着大家的面说。”
范太奇坐回沙发上，“陈君，美丽工作室是我，小周和小林的庇护所，我和小林的作品之所以能在知因商场上售卖，是因为我们挂着工作室的名义，小周在网上写小说，签约也是用的工作室的名义。
“对于超我群而言，有企业或工作室作为靠山，更方便我们在社会上的生存，个中细节你以后会知道。你已经加入了超我群，从今以后，如果你想做些小生意，或者有其他想法，都可以使用工作室的名义，明天我就把合同拿给你。
“还有，待会我们在身份app上互加好友，然后我把超我群的入群链接发给你，你入群以后，会更了解超我群。相信我，你会爱上超我群的。”
说话间，周素音和林怡都看着陈君，她们的神情不再像之前那么懒散，眼神和姿态都变得非常认真。
陈君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如此迅速，吃了一顿烤肉，他不仅可以住进小楼了，而且还真正加入了超我群。
如果是放在其他地方，他会很讨厌范太奇这种带着强迫性质的行为，但他现在感觉不到任何厌恶，内心也没生出抵触感。
他突然看向周围，左边是林怡的卧室，卧室门旁放着好几个画板，右边是周素音的卧室，卧室门上贴着某个男男CP的海报。而林怡和周素音，都是超我群的成员，换而言之，她们从来没有换过脸。
他突然意识到，这栋三层的小楼，其实就是三个从来没有换过脸的人抱团取暖的地方。
他要成为第四个吗？
萧叔和唐姨邀请过他，当时他拒绝了，现在呢？
陈君决定遵从内心的想法，笑道：“好，我加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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