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天灰蒙蒙的，云压得很低，空气也十分的闷热，但是此刻人们的心，却是凉的。因为今天，是杨帆出殡的日子。
汴京城西的长生医馆外，挤满了男女老少。人虽然多，但是大家都很自觉，不拥挤，不吵闹。大家的手臂上都缠着黑布，眼睛都朝一个方向望去，那就是医馆上挂着白布的大门。
人群之中，誉王妃抱着睁大眼睛的小彩荷，倚靠在誉王的肩膀上，眼中流露着悲伤。誉王则静静的站着，在他们的眼神之中同样充斥着悲伤，但是更多的，是惋惜。
尹霖枫在车文轩的怀里，早已经泪流满面。而车文轩的眼框，同样是红的。车文轩和尹霖枫的身旁，是石青松以及府衙的捕快。
在人群的最后方，几名寻常模样打扮的护卫，围绕在微服出巡的皇帝和挺着大肚子的淑妃的身旁。皇帝和淑妃得知了杨帆的死讯之后，也是在杨帆出殡的日子，微服前来。
三天前，医馆内传出了杨帆的死讯，一开始大家还不相信。可是当大家到医馆看到哭的伤心欲绝的小小和秋俪，就知道，这一件事，是真的。
后来，府衙传出消息，杨帆是为了阻止瘟疫的扩散，舍身阻拦被瘟疫感染的几名东瀛人，这才被永远的留在了地底。虽然得知消息后有许多人自觉组织前往东郊皇陵去搜救，可结果却都是一样的，由于山洞的坍塌，所以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其中，更别说救援了。
于是，汐儿与妃儿商量之后，最终还是公布了杨帆的死讯，并且择日出殡，准备替杨帆建立一座衣冠冢。
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城里城外，无论是否有得到过医馆的恩惠，所有人都自觉在这一天早早的赶来，早早的在医馆外静静的守候着。
“昂”的一声，医馆的大门打开了，随后，身穿孝服的小小抱着杨帆的画像，走出了大门。而在小小身边，秋俪和妃儿一同举着一把由百姓自制而成的万民伞，替杨帆的画像遮阳。至于汐儿，则走在三女之后，引导着存放着杨帆衣服的棺椁，缓慢的走出了医馆。
负责抬棺椁的，除了陈菁、冯炀以及大将军刘毅之外，就是石兰了。石兰的脸上很平静，但是从石兰憔悴的神情和通红的眼眶可以看出，石兰内心的悲伤，一点都不笔汐儿和妃儿四女少。
四人抬着棺椁，缓慢的从人群之中穿过。前来送别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黯然神伤，有些更是留下了泪水。因为对于有些人来说，杨帆的再造之恩，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回报的。
杨帆衣冠冢的所在之地，也不是他处，而是桃园，这是大家一起选择的，也是皇帝亲自下令恩准的。
出殡的队伍无论经过何处，都有无数前来送葬的百姓，一直到了桃园的大门。
进入桃园之后，在汐儿的引导之下，杨帆的棺椁，被径直抬到了桃园之中风景最好的地方。
入土、下葬、立碑。仪式很简单，但是却包含着无数百姓寄托的情感。
汐儿、妃儿、秋俪和小小四女，彼此搀扶着，在杨帆的衣冠冢之前，小声的啜泣着。誉王妃和尹霖枫很能理解四女的心情，上前来安慰了几句之后，见天色已晚，就先行离开了。其他前来送葬的百姓，也纷纷离开，因为他们都怕逗留太久，会打扰到杨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石兰来到汐儿身边，用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汐儿姐，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
汐儿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回答道：“我们准备将公子的灵位送会公子的故乡，并且终身守候在公子左右。”
石兰微微点头，“什么时候出发，需要我帮忙吗？”
汐儿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不用了石兰，谢谢你，我们打算尽快就离开。”
“好，我知道了。”石兰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毕竟现在，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汐儿和妃儿扶着秋俪和小小，与石兰打过招呼之后，也就离开，回到了医馆。
杨帆的衣冠冢前，石兰一个人握着芷兰剑，傻傻的站着。脑海中回忆过先前与杨帆在一起的时候，眼泪有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唉~”一声轻叹声传来，石兰连忙擦去泪水，回过头看了看，才发现叹息之人不是别人，而是石青松。
“兰儿，别难过了。”石青松伸手进石兰眼角没有擦干净的泪水擦拭干净，“爹知道，你心里是喜欢杨大夫的，不过既然杨大夫已经走了，你也要节哀啊。”
石兰一把抱住石青松，失声痛哭起来，“爹，我知道，只是，只是一想到杨大夫是为了就我才......”
石青松轻轻的拍着石兰的后背，“好了好了，爹都知道，既然杨大夫是为了救你，那么你就应该提杨大夫好好的活下去，这样，杨大夫在九泉之下，也能够安息。”
石兰回头看了看杨帆的墓碑，仿佛看到了杨帆正在朝自己微笑点头。石兰深吸一口气，将泪水擦干净，“爹，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再陪陪杨大夫。”
“好，那爹不打扰你了。”石青松说着，便转身离去。
石兰上前两步，拔出手中的芷兰剑，独自一人在杨帆的衣冠冢前将芷兰剑法从头到尾的演练了一遍。
芷兰剑入鞘，石兰又在衣冠冢前独自一人站了很久很久。
“公子，真的打算就这样离开吗？”在不远处的一颗桃树之下，汐儿靠在杨帆的肩膀上，有些不忍的说道。
一身白衣的杨帆注视着不远处的石兰，轻叹一声，“唉，也许这样，才会是最好的结果吧，你也看到了，就像我先前说的一样，石兰和你们不一样，所以我不能带她走。”
是的，杨帆没事，杨帆还活着。原来杨帆在冻住黑衣人和紫衣人忍者之后，并没有被掉落的坍塌的山洞给掩埋。虽然通道被落石给堵住了，但是杨帆却发现，鸿沟的正上方就是东郊皇陵。所以杨帆借着落石，不断的向上攀登，最终成功的进入皇陵之中，并通过皇陵内的通道，逃了出来。
随后杨帆秘密回到医馆，第一时间就进入了密室，让汐儿和秋俪将自己脚上被瘟疫感染的肉切除，然后就一直待在密室之中养伤。之后的这些，就都是按照杨帆的剧本走了，因为这样，杨帆就能带着四女安然离去。不过唯一让杨帆愧疚的，就是石兰。
汐儿一脸的忧伤，站直身子看向杨帆，“我明白了，那这一次，就这样结束了吗？”
“是的。”杨帆肯定的说道：“不过结束，也是新的开始。”
......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又到了桃园桃花盛开的季节。
在杨帆衣冠冢前的草地上，两个小孩儿在草地上欢快的玩耍着，在边上，誉王妃和尹霖枫一边看护着小孩儿，一边有说有笑的先聊着。
在衣冠冢的墓碑前，誉王、车文轩和石兰三人看着小孩儿的玩耍，心中感慨万分。
“恭喜你石兰，你现在是当之无愧的大宋第一女神捕了。”誉王由心的恭喜道。
“是啊，石兰，圣上不久后就会下旨，并由你组织成立一个组织，专门负责刑狱。”车文轩应和道。
石兰微微摇头，“两位抬举我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已。”
“石兰你过谦了。”誉王转身看了看杨帆的墓碑，继续说道：“要是杨大夫知道你现在的成就的话，一定会很欣慰的。”
车文轩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我相信，杨大夫泉下有知的话，也会替你感到骄傲的。”
“爹爹、爹爹。”小孩儿跑到誉王和车文轩的身边，拉着二人来到誉王妃和尹霖枫身旁。
石兰转身看向杨帆的墓碑，拿出手中的芷兰剑，喃喃自语道：“杨大夫，你真的会为我感到骄傲吗？”
......
这是一座不大的岛屿，岛屿树木茂盛，环境清幽。在岛屿的四周，有着几亩菜地和梁田。梁田上金黄色的稻谷，告诉梁田的主人，稻谷已经可以收割了。
在岛屿的正中央，是一座倾侧小湖泊，湖中有着无数的鱼儿在其中嬉戏，玩耍。
“啊！”突然之间，一声尖叫从依湖而建的小院之中传来，吓得鱼儿们都躲了起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院中的一间大房间内的一张大床上，挺着大肚子的汐儿和小小，正躺在其中，满头大汗，正在分娩待产。
杨帆蹲在床尾，焦急的观察这情况，而在床边，同样挺着大肚子的妃儿和秋俪，正按着毛巾，不断地给汐儿和小小擦汗。
“汐儿，小小，你们在坚持一下，深呼吸，用力，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杨帆鼓励到，虽然杨帆提很多人接生过孩子，但是接生自己的孩子，还是第一次。
汐儿和小小彼此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按照杨帆的指示，一边深呼吸，一边用力。
“哇~”
“哇~”
两声婴儿的哭声，几乎同时从房间内传来，在听到哭上之后，杨帆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更多的，是欣喜，因为经过了这么多年，杨帆终于当爹了。
......
十八年后，一艘帆船停靠在岸边。一名样貌活泼可爱的少女，从翻船上跳出，在半空中一个华丽的转身之后，落到了岸上。少女扎着两个马尾，尤其是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更是惹人爱的不行。
“大哥、三弟、小妹，你们快点，快点。”少女对着翻船大声的喊叫道。
这时，又是一名长发少女从帆船内走出，长发少女看着岸上的双马尾少女，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少女身边。
“二姐，你也真是的，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难怪爹和小娘千年你万嘱咐，让我们一定要看好你。”
双马尾少女伸手弹了弹长发少女的脑袋，“小妹，你年纪不大，不要老是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长发少女伸手揉了揉脑袋，“二姐，你不就比我大几个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一天都是大。”双马尾少女得意的笑着。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这时，两名挺拔的少年背着包袱，从帆船上一跃而下，来到少女旁边。
两名少年一个长发，一个短发，不过不管发型如何，都无法掩盖他们俊俏的面庞。
“二妹、小妹，你们差不多就可以了。”长发少年提了提包袱说道，“爹和娘们交代过了，外面的世界和家里不一样。江湖险恶，所以我们处处都要小心，明白吗？”
“就是。”短发少年应和道，“这也就是爹和小娘为什么要让我们看紧二姐的理由，否则的话，用爹的话说就是，什么时候让人给卖了，还傻傻的替人数钱。”
双马尾少女伸手拍了拍短发少年的头，“三弟，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额......”短发少年愣了愣，然后往边上挪了两步，来到长发少女的身边，“小妹，我刚才说话了吗？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长发少女点了点头，“嗯，我也不记得了。”说罢，二人便急急忙忙的跑开了。
“你，你们两个，讨打是不是！”双马尾少女挥其袖子，举着拳头，追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长发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发少年回头看了看大海的方向，然后就迈开脚步，朝三人追去。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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