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山间惊魂
离开闪族大本营一段距离以后，我放下吉而多，对他道：“现在闪族内部大乱，你还是早些逃到安全的地方吧，无论怎样，保住性命才是一切的根本。”
吉而多还想说些什么，我摆摆手，“还有急事，后会有期。”说罢，寻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向着西方一路追去。
这位小姐还真能跑，我一口气追到天明，一夜下来，早已不知跑了多远，眼见不周山由远方的小点渐渐变成需要仰望的高峰，我愈加确定自己的想法，这个女子，很有可能和轩辕族有着某种关联。
前方是连绵的树林，再往前，应该就是不周山的范围了，在树林前，我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停下来，继续追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你不追就被别人追跑啦。”小倩不满的道，说完，还意由未尽的小声嘟囔着，“居然为了追美女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要了，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她的气息消失了。”我苦笑着道，“而且，你认为我是那种看见美女会丢了魂的僵尸吗？”
小倩双手叉腰，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番，点着头道：“恩，你的确有往这方面发展的潜力。”
“算了，算了。”我举手投降，“你不觉得她往不周山的方向逃有些奇怪吗？现在她的气息消失了，你认为她去哪里了呢？”
失去了记忆的小倩平时爱玩爱闹，看似胸无城府，实则跟失去记忆前一样冰雪聪明，她立刻领悟了我的意思，捂着嘴惊讶的道：“你的意思是……她是轩辕族人！”
“恩！”我郑重点头，“不重亦不远矣，她们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
“可是……”小倩故意把尾音拉的长长的，“你怎么知道的？难道在闪族那里你就知道她要往这里跑？”
我的额头上冒出冷汗，憋了半天，我才用手指着自己的头道：“这里……感觉。”
“太假了，如果她是丑女，你绝对不会有这种感觉！”小倩撇着嘴不屑的指责道。
“呃！不说这个了，我们快进去看看吧，也许会有其他的线索呢。”不由分说的，我拉住小倩的手，一头钻进了不周山脚下遮天蔽日的树林中。
“不是说这里很危险吗？你为什么这么随便就进来了。”小倩不满地道。
随手打掉挡在前面的蔓滕，我无辜地道：“危险来了那才叫危险，如果一直呆在外面，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轩辕族的踪迹。”
这片树林很大，似乎是从山上一直长到的这里的，几十米高的树木将阳光完全遮挡，阴暗而且潮湿，腐败的气息和新生的植物杂乱的混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我们走很许久，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动物活动过的痕迹，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四处疯长的绿色。小倩抓住我的衣袖，有些害怕地道：“这里好阴森，要不……我们出去吧。”
“不要怕！”我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要不，我们到上面去看看吧！”
“恩，好！”她小声应承着。
我抱起她，脚蹬身旁的树干，几个窜越，身体已经置身树林上方的高空。回头看了一眼，草原就在身后不远处，而往前，则是更浓密的林地，我们还没有到真正的山脚，抬头仰望，山顶被挡在云层之上，在这里根本无法估计不周山有多高。
这么走下去实在不是办法，我准备往前滑行一段距离，先到山脚处看看再说，这时，一声嘹亮的鸣叫打破了沉寂的气氛。在山峰中段的悬崖上，忽然出现了大量黑点，并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和小倩扑飞而来，粗略估算，至少有几百只。当距离稍微接近些后，我看清了这些飞禽的样子，尖锐弯曲的上喙、粗壮有力的利爪，跟地球上的鹰非常相似，不同的是，它们的身体竟是普通鹰类的十多倍大，展开翅膀后竟象一架小型飞机。几百只体形巨大的这种生物飞行在空中，遮住阳光，在下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我发呆这一会，飞在最前面距我们的身体已经不足十米，它早已张开巨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如果被咬到，决不会是少一块肉的问题。“快下去！”小倩焦急的喊道。
我使出浑身解数，将能量化为重力，身体如炮弹般落下，巨鸟的身体嗖的一声自我们头顶滑过，带来阵阵凉风。脚踏实地，我才稍稍安心，抬头看着这些还在空中徘徊，既不进入树木控制的范围内，也不愿离去的凶猛生物，心有余悸的道：“如果刚才和它们打起来了，我会赢吗？”
“会赢。”小倩先是点点头，然后分析道：“你能把它们全部杀死，但会消耗大量能量，因为它们数量太多，而且在空中你没有优势。可是，他们为什么不下来袭击我们呢？”
我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树林里杂乱生长的植物会绊到他们的翅膀吧！我们还是慢慢走吧，淳于燕说的没错，这里的确危险，我们才刚进来没多久，就遇到这么凶猛的生物，还不知道后面有怎样的危险，以后小心点吧！”
小倩点点头，乖巧的跟在我身后。又走了一段路，以我刚才目测推算，应该离真正的山脚不远了，奇怪的是，到现在为止我们仍然没有在林中遇到任何生物，就算这里生活着大型猛兽，也不会把所有小动物都吃完啊！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古怪。我正在思索其中的原由，小倩却忽然脚步一阵踉跄，我立刻扶住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她皱着眉头，用手搓了搓太阳穴，不解地道：“刚才忽然感觉头晕。”
头晕？我跟她一样皱起了眉头，这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小倩身上啊，她是实体化的阴灵，体制与平常人有很大的不同，却与我的身体很相似，就算她现在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法术，也不会有这种状况发生，除非……除非……
恰值此时，一束不知从何处透过的阳光照在我面前的地面上，我无意中发现，在阳光掠过的空气中，似乎有着淡淡的绿色烟雾，我用力嗅了嗅，却闻不出任何味道。难道，这就是这里没有任何动物的原因；难道，这就是刚才那些飞鸟不肯下来的原因。我忽然想起了淳于燕所说的终年不散的毒雾，是不是就指这里？我立刻对小倩道：“可能是这里的空气有毒，你试着憋住呼吸。”
小倩点点头，没有说话，用力吸了一口气后捏住鼻子，不过脸却越来越红，过了一会，她实在忍不住了，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喘够了，她才哀怨的对我道：“不行啊，不喘气会死人的。”
我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头，“笨！你忘了自己以前是干什么的！对你来说不呼吸是很正常的事情，呼吸对你来说只是一种习惯，有没有都无所谓。放松自己，然后想象自己不需要空气，慢慢的适应。”
“哦，可是我本来就忘了自己是谁嘛！”她撅着嘴嘟囔了一句，还是依言尝试起来。几分钟以后，她捏着鼻子表示自己可以了，我点点头，道：“那我们走吧，我想，这种有毒的树林，面积不会很大的。”
过了一会，跟在我身后的小倩，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也吸进了这里的空气，为什么却一点事都没有啊？”因为捏住了鼻子，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很好笑。
“因为啊！”我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开玩笑似的道：“我本来就是死人，多毒的东西对死人都是没用的吧！”
“胡说！”
我们一边走，一边开着对方的玩笑，借此来打发无聊的时间，将近中午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出了这片阴森的树林。看着久违的阳光，我长长舒了口气，对小倩道：“把手拿开吧，走出那片树林的范围后应该不会有事了。”
没想到小倩却闷声闷气的道：“不！我喜欢这样。”
“算了，随你。”我抬起头，看着前方。这里才是真正的山脚，再往前，路不再平坦，而且开始向上倾斜，如果说到不周山探险的人没有一个活着下去的话，那刚才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前方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
“需要休息吗？”我指着旁边的一块石头，示意小倩坐上去休息一会。
她却摇摇头，催促道：“我们应该快点走啊，如果追不到那个美女怎么办？”
我调侃道：“没想到你比我还急。”
“切！我是为了帮你找轩辕族，美死你了！”小倩满脸鄙视的反驳我。
“那我们走吧，紧紧跟在我身后，这段路不会太平。”
真正往山上爬的时候才发现，不周山虽然看起来很高，却不陡峭，平缓的斜坡使我们走起来也不太费力。有了刚才被袭击的经验，我绝对不想再到天空中乱飞，而且还时刻关注着天上的情况，防备奇怪的生物自空中袭来。山下的树林阴森恐怖，而且还有毒气，我们现在所经之处明显好了很多，树木稀疏，更多的是人高的荒草和怒放的花朵，偶尔也有小动物被我们的脚步声打扰，惊慌的逃走。看到这么多美丽的花，小倩忍不住跑过去想摘几朵拿来玩，却被我喝止，这里大部分的植物都是我们不认识的，未知的东西很危险，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特别是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我们就这样一路走下去，出忽意料的，居然整个下午都没有遇到任何可以称得上危险的东西。时近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深山中的气候于外界有明显的区别，潮湿，稍微有些寒冷。我们追了一天一夜，却连那个女子的衣角都没见到，现在还追丢了，安全起见，我决定不再追了，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过一夜再说。我正在寻找可以藏身的山洞，一片浓浓的雾气诡异的飘来，没有任何犹豫，我立刻抱住小倩，放出能量，将我们二人保护在内。一会的工夫，雾气已经将我们完全包围，四周瞬间陷入了黑暗，高度紧张中，我感到有无数细小的物体在大力撞击能量层边缘，并被用力弹开。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当我们眼中重新见到光亮时，才骇然发现，身体四周的地面上已经堆满了一种蝗虫大小的白色生物，刚才就是它们在不停撞击我的能量罩。而这片雾气所过之处，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被啃食的一干二净，甚至一些小的石块，都被弄出了大大小小的窟窿。
一直被我保护着的小倩身体哆嗦了一下，惊魂未定地道：“这是什么？”
看着这犹如蝗虫过后的荒凉景象，我迟疑了一下，想开个玩笑活跃气氛，遂道：“是蝗虫吧，只是比普通蝗虫凶猛残暴了些，呵呵！”
这句话不说到好，说完后却让小倩更加害怕，她趴在我怀里不住发抖，“如果……刚才我们没注意到的话，现在……我们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吧，什么阴灵……僵尸……如果瞬间被消灭的话，我们还能复生吗？哥哥，我好害怕，我不要继续留在这里，我们快走吧！”
“好吧！”虽然天色已晚，但她被吓成这个样子，也只好顺她的意，我们继续慢慢的向山麓深处走去。毕竟是女孩子，小倩被刚才的景象吓坏了，加只山林深处此起彼伏的奇怪叫声，她整个身体都靠在我身上，几乎是被我拖着走的。我一边寻找着安全且可以栖身的地方，还要不停的安慰她，我现在有些后悔，不如当初将她留在钟离复家，接下来不知道还要面对什么希奇古怪的事情，我实在很担心。
女人天生是敏锐的，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想法，虽然明明非常害怕，她却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对我道：“哥哥，不用为我……担心，有你在我身边……我不怕的。”殊不知颤抖的身体早已出卖了她。
我摇着头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如果回头有些说不过去，我也不甘心，幸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让我无法把握的危险，我还有信心保护她的安全，事以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我们向无头的苍蝇一样，在偌大的不周山里乱窜，不知道接下来该向何处走时，在我身体中沉寂以久的心斧忽然有了轻微的躁动。此前，在没有经过我召唤的情况下，心斧只有一次自主行动，那次，是因为遇到了蚩尤；而这次呢？想到那个可能，我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异常，小倩轻声问道：“怎么了？”
“嘘！”我示意她不要说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静静的感受着心斧波动。跟那次在云南几乎完全一样，心中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轻轻呼唤，真想抱着心斧亲几口，在我最迷茫的时候给我指出了道路，就向抓住了救命稻草。我认定了方向，遇石劈石、遇树砍树，带着小倩以一条直线向前走。我不敢拐任何弯路，生怕这条得来不易的线索会忽然断掉，幸好，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而且随着路程的增加，呼唤更加强烈。我愈发确定，前面一定有些什么东西，随即加快脚步，近乎横冲直撞的在这可能几百年没有外人来过的地方开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路。
走到一面陡峭的断崖下时，我来回走了几步试了试，又看了看面前一大片贴着断崖生长的蔓滕，如果有什么东西的话，也应该是在这石壁后面。难道有山洞？我小心的拨开粗壮的滕条，果然，一个幽深的洞口出现在我们面前。
“要进去吗？好象很黑呀。”小倩迟疑着道。
“不要怕，这里有光亮。”即将有所发现的期待占满了全身，我已经顾不得许多，放出心火，权当照明的工具，拉住小倩的手，一个箭步便进入了山洞中。借着微弱的白色火光，我很容易便把四周看的清清楚楚，虽然洞口看起来很小，可是里面的通道却异常宽敞，最让人激动的是，四周的洞壁明显经过人工斧凿。龙九的话、心斧的感应、眼前人类活动过的痕迹，综合在一起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轩辕族必定曾经在此居住过，就算现在不在这里了，也一定会找到些蛛丝马迹，总不至于让我们空手而归。
心里虽然恨不得立刻跑到最里面，看看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但理智依然驱使着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在胜利触手可及的时候，才是最需要注意的时候！我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一定要保证安全，绝不能在阴沟里翻船。
这条山洞很长，前面似乎有一个拐弯，当我们走近时才发现那是一个路口，两条岔路分别通向不同的方向。“走哪条路？”小倩看看左面，又望望右边，显然是被难住了。
“左边。”我大手一挥，胸有成竹地道。
“你确定？”小倩眼睛里写满了疑问。
“跟我走就是了，这个山洞不也是我找到的吗？”我乐呵呵的拉着她的手继续前进。接下来，我们又遇到了几个岔路，在心斧的指引下，我很容易就能找到正确的方向。随着不断的伸如，我感觉到离终点越来越近，在心斧的召唤之外，似乎还有其他东西在吸引着我，会是什么呢？我不禁疑窦丛生。
一路上没遇到任何危险，终于，在拐了最后一弯后，我们到达了此行的终点，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明亮？是的，明亮！因为，此时，大厅中央正有一堆火焰在熊熊燃烧，一个身着草绿色衣服的女子背对着我们坐在火堆旁。借着火光，我看到了大厅四周的洞壁上，被凿出的数百个，一个房间大小的空间。
“你终于来了！”女子的声音很清脆，宛如黄鹂初啼，充满了天然、淳朴的气息，而且，她的声音很熟悉，应该说，我昨天夜里刚刚听过。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我不解地道。
“感觉……你不也是凭着心中的那丝牵挂才找到这里的吗？”女子淡然道，同时默默的转过身体。
“啊！你是昨天晚上那个新娘姐姐，可是……你的衣服……”小倩象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叫道。
女子微微一笑，顿如春风拂过，令身旁熊熊燃烧的火焰也失去了颜色，“那是为了迎合那个男人的口味才穿的，我平时更喜欢穿接近自然颜色的衣服，可惜……他最后还是骗了我。”说到最后，她的表情有些黯然，我竟一时有些于心不忍。
我轻轻咳嗽一声，引起对方的注意的同时，也集中着自己的注意力，“这么说，你是轩辕族人喽？”
女子微微点头，迷离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坚定：“轩辕族长，公孙无月！”
“什么！”我失声惊叫。任凭我想象力如何丰富，任凭我对她的身份有怎样的猜测，也绝不会想到她就是轩辕族长，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巧合中与我相遇。
实在是太突然了，本来预计要经过千辛万苦才能找到的人，却忽然出现在面前，之前想问的问题，想了解的事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蚩尤的困惑，小倩的记忆，一切的一切似乎马上就能被我抓在手里……
我在巨大的惊喜中发呆，对方可没闲着，她从身旁的石头上拿起一把宝剑，抽剑出鞘，在我疑惑的目光中，将宝剑扔到我面前，酷酷地道：“杀了我，永远了结这段恩怨；或者，杀了我，不再找我族人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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